“猪婆蛇?”
乾二爷看向张守鱼,虽满脸褶子,但欣赏的神色是盖不住的。
“张小友懂得真多,这年头的牛鼻子大多坑蒙拐骗,真正有见识的可不多了,张小友从前在哪座山上清修?”
“这个山就免了,俺是乡野娃子,捡了一本道经胡乱念念,您老随便听听就好。”
张守鱼笑着打了个哈哈。
这话乾二爷自是不信,不过却没再问下去了。
毕竟老狐狸遇上小狐狸,谎话对谎话得到的还是谎话。
“都收拾收拾,我们找路进发。”
不管是猪婆蛇还是什么,眼下这畜生已经死透,司徒零自然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张守鱼看了看来时的盗洞,忽然又有了一个疑惑。
“司徒施主,你说这玩意一直守在那盗洞口,咱们的人都遭了殃,那先前一批进来的人呢?”
“没准都被吃了吧,这东西可不好对付,刚刚我瞧它也没有伤。”
步南栀接了一嘴,在这件事上她最有发言权。
“不一定,前一批抵达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尚未知晓,万一这猪婆蛇就是他们故意搞来的,又怎么说?”
杨彪对猪婆蛇可谓怨念深重,不过这话确实不无道理。
汉阳造也点了点头:“诸位,刚刚我在那畜生肚子里,没发现其他人的遗骸,若上一批人当真存在且已经遇害,那至少也得消化个十天半月。”
“不错,刚刚俺们抢救二位施主时也数过了,只有三颗脑袋,没有别的东西了等一下,三颗?”
张守鱼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司徒零此刻也骤然警醒,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施救过程,当时好像的确发现了三颗头!
“小道长,会不会是我们眼花了?”
司徒零望着张守鱼,张守鱼面色有些泛白。
张守鱼将目光看向步南栀,毕竟当时是他们三个一起掰开那畜生的刀口。
令张守鱼担心的结论还是出现了,步南栀朝他们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眼花,我当时也隐约记得,应该是见到了三颗头!”
“多出来一颗?哪去了?”
场面再次紧绷,汉阳造立刻扛起行囊,那里面有众人此行佩戴的军火。
“造哥,刚刚你用了燃烧弹,会不会是没消化完毕的其他人,连带着猪婆蛇一起烧掉了?”
司徒零向汉阳造询问,汉阳造咂嘛两嘴,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刚刚我还去那畜生肚子里翻找过包裹,那时候还没烧它,若里面还有人,我绝对不可能错过!”
“照此说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司徒零眼神示意了一下汉阳造,一瞬间队伍陷入一片死寂沉沉。
张守鱼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畜生五脏庙里不见影踪,那唯有刚刚手忙脚乱的空当,有个家伙自己从中溜出去了!
“奶奶的,拿家伙,抓着了直接审!”
汉阳造属于风风火火的性格,杀伐果断的司徒零亦是这般想法,可就在几人忙着提枪的时候,张守鱼却将他们死死按住了。
“小道长,你做啥子?”
“等会,有动静!”
“什么动静?”
“扑棱蛾子!”
短短几句话,司徒零瞬间明白其意。
张守鱼也是一头冷汗,刚刚在盗洞里他便听到过类似蛾子翅膀扇动声响,难不成说那声音来源之物,当时就在猪婆蛇的肚子里?
不论如何,有一点目前还是肯定的。
接下来众人要面对的玩意,也不是人!
“奶奶的,好久没碰到这种阴活计了,熄灯!”
汉阳造骂咧了一嘴,众人立刻关闭了全部手电筒。
照明弹早已燃尽,庞大且空洞的黑暗再次笼盖四野。
当下没有人再说废话,眼下敌在暗我在明,过度暴露自身只会招来无端麻烦。
众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张守鱼成了队伍唯一的“眼睛”。
听风,辨气。
张守鱼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四周的异样之处。
与此同时,杨彪、汉阳造、步南栀和司徒零四位火力手也紧锣密鼓。
在下盗洞时司徒零就曾跟张守鱼说道过,这次下墓带来的军火全由他提供,清一色的洋货色。
早在1902年,张作霖便接受了清政府诏安,并得到日方支持。在前年2月25日,奉系军在秦皇岛抢来一批英式装备,后又钻了轻武器采购清单空子,从意大利军火商处弄来12万元军械。
此刻,杨彪正拿着一把西格绍尔手枪,p228款,精度与安全性极高,配备保险并安装有消声器。
拿到趁手武器后,杨彪将随身包裹丢给步南栀。
步南栀佩戴的勃朗宁手枪声音太大,在这种场合不大适合。她翻找一番,最终掏出了一把反曲弓。
这种弓的上弦处与其它弓种有异,弓弦与弓背完全贴紧,力道更加遒劲,且能够减少直身长弓的层递效应,当然更重要的是,它能做到在最安静的条件下达成最理想的射杀效果。
汉阳造并未使用枪械,而是拿了一柄大使军刀。司徒零紧紧握住腰间的枪袋,不过很显然没有马上拔枪的意思。
时间分秒流逝,黑暗里的张守鱼一直在屏息凝神。
“它并未走远,俺很确认它就在附近。”
张守鱼低声喃喃着。
“距离不好把握,应该在东南方向,上方,距离地面有大概三米,绝对是有飞行能力的家伙。”
“声音又变大了它往西跑了,又近了些!”
“可以了小道长,我们已经瞧见它了!”
司徒零在张守鱼身旁轻声回了一嘴。
张守鱼闻言立刻睁眼,茫茫无尽的黑暗中,蝉翼扇动声清晰可辨,且隐隐有两抹妖异红芒洞穿黑暗,直挺挺朝众人的方位投射过来。
嗡!
与此同时,不等司徒零发号施令,步南栀手中弓弦已如霹雳玄惊。
一支羽箭彻底炸开了场子,面对这种未知事物,没有人会选择心慈手软。
枪声如雷,轰隆炸响。
张守鱼躲在汉阳造身后,望着子弹朝红芒闪烁处疯狂倾泻。
“稍稍往下一点,留个活口最好!”
司徒零朝另外三人喊话,并主动将射击位置下移。
对面的红芒划出道道凌乱折线,速度奇快角度刁钻,汉阳造等人不明白司徒零为何要这么说,唯有张守鱼心里清楚,这家伙肯定又犯了“科学解剖研究”的瘾了。
一轮射击仅仅只需数秒钟,轰鸣过后,烟消弭散。
远处的红芒彻底消失,翅膀扇动声也逐渐散去。
“让它跑了。”
张守鱼用正常的语调说了一嘴。
众人闻言纷纷打开手电筒,杨彪望着司徒零略带指责。
“司徒副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刚刚那种条件下瞄准都做不到,你还要我们给你留个活口?”
司徒零闻言只是敷衍两句,并未有丝毫指挥失误的觉悟。
张守鱼是了解司徒零的性格的,若论杀伐果断,司徒零狠起来绝对比杨彪更甚。
眼下他能温文尔雅对待诸人,很显然是故作姿态。以杨彪这种怼天怼地的性格,恐怕日后若当真遇上厄难,司徒零第一个放弃的就会是他。
司徒零喊了一声张守鱼。
“小道长,我现在忽然有一个疑问。”
“施主但说无妨。”
“小道长,之前我命你去寻找五姥阴山地下入口,你确定你仅仅只找到了这一个?”
司徒零指了指上方的盗洞。
张守鱼瞬间便明了其意,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毕竟说的是实话心中坦荡,也没必要隐藏什么。
“司徒施主,的确就这一个。”
“小道长你说清楚,是进山入口只有这一个,还是你仅仅只找到了这一个?”
“俺只找到了这一个。”
张守鱼对答毫不迟疑,过程中司徒零一直在死死盯着张守鱼,好在是从头到尾都没看出任何端倪。
“如此说来,那便存在着第二入口,甚至第三入口的可能性!”
司徒零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场都是聪明人,很快全都领会了他的意思。
的确,从之前的猪婆蛇,再到现如今的诡异“扑棱蛾子”,若先前那批人当真走的是这个盗洞,恐怕迎接他们的结局并不会太好。
“诸位,在老朽看来,先入者很有可能会兵分两路,毕竟咱们下来的盗洞有近期挖掘的痕迹,若说没人走过也是不合理的。当然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探讨,而是继续前行。”
就在司徒零和张守鱼交谈之际,远方传来了乾二爷的声音。
“我说二爷,您刚刚去干嘛了?”
司徒零眼神微眯,刚刚交火时太过聚焦,没有人注意这老叟去了何处,此刻见他突然回返,众人才稍稍反应过来。
“老朽刚去前面探了个路,本来老朽以为此地不会是墓,可就在前头大概就是刚刚那会飞的东西消失的方向,约摸着能有个百米距离处,老朽发现了一样东西,这让老朽对此地改观了。”
“东西?什么东西?”
司徒零闻言微愣,乾二爷却把目光投向了张守鱼。
“小道长,那东西你应该也很感兴趣,接下来估摸着用到咱俩的地方还很多啊。”
“乾施主,您说的前面究竟有啥子啊?”
“老朽不卖关子了,老朽发现了一扇巨大且古老的青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