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济仁教堂

陆清清已经冻得血液都要凝固，不假思索地对着虚空说：“我想要一个三室两厅，温暖舒适，餐桌上有火锅，卫生间有浴缸和热水，衣帽间有棉衣，电竞房有RTX4080显卡电脑的房子。”

“……”

那个声音半天没再响起。

陆清清可怜巴巴地环抱住自己缩成一团，“你是女神吗？”

“是。”

不知道是不是陆清清被冻傻了产生的错觉，虽然只有短短一字，女神的声音好像冷漠许多。

陆清清眨巴眨巴眼，“那快实现我的愿望吧。”

“你是来此赎罪的，且只能索求一样东西。”

陆清清啧了一声，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副本里的女神真有这么好心，来给她送温暖吗？

她咬着牙，尽量吐字清晰，“是白给的吗，没有附加条件吗？”

女神的声音缥缈带着几分高深莫测：“有所得必有所失。”

陆清清拧起眉头，急速下降的体温没给她留太多思考时间。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热气腾腾的食物，足够御寒的衣物，还是可以取暖的碳火？

“我要适宜的空气，包括氧含量、湿度和温度等等，都要宜人。”陆清清着重强调，“这是一样东西。”

“……”

女神没有再回答她，但周围的温度在迅速上升，陆清清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

胳膊腿都在，看来女神没丧心病狂到从她身上卸下点零件带走。

风雪也因为气温的回升渐渐停歇，陆清清能看见远处朦朦胧胧，被冰雪覆盖的山脉。

她不敢松懈，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总之苏菲一定不敢把她关到晚上七点，耽误她和爱丽丝愉快的教学时间。

陆清清漫无目的地在雪原上瞎晃，入眼只有散落各处的石头和漫山遍野的雪，除了她再没有其他活物。

出于对苏菲的信任，陆清清笃定自己一定不会平安度过赎罪的时光。

那危险会来自哪里呢？

陆清清停下脚步，看着脚下松软的雪思考半天，脸色陡然变了。

是雪！

她刚想到这层，远处雪山上已经肉眼可见地扬起大片雪雾，像是条雪龙迅猛地向山下冲来。

这也太离谱了吧，气温刚回暖多久，就引发雪崩了？！

陆清清有段时间极其喜欢在字母站看户外探险的视频下饭，堪称电子榨菜，确信自己绝对跑不过雪崩的速度，只能祈祷它冲到这里时可以有所减缓。

她转身往地势略高的地方横向狂奔，上学时百米冲刺都没跑这么快过，身后轰隆隆的巨响越来越近，犹如开闸泄洪巨浪排空。

陆清清挑了块最大的石头躲在后面，努力抱着头蜷缩身体，心脏突突地跳，震耳发聩的轰响接踵而至。

雪雾中裹挟着的碎石和坚冰噼里啪啦地砸在石头上，还是有些落在身上，陆清清被砸得龇牙咧嘴，在心里问候了苏菲四百遍，留了四百遍问候女神。

铺天盖地的雪雾从她头上漫过，幸好有巨石阻挡，帮她留出小片生存空间。

一旦被雪体埋住，就是九死一生。

陆清清看着头上新堆积出来的雪层，不得不用双手向上挖掘，她必须尽快爬出雪堆，不然等待她的就是越来越稀薄的氧气，况且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雪崩。

她一边挖掘，一边思索，这里就像是游戏副本中的小关卡，照女神所说是进来赎罪，但在外面时苏菲把这里称作忏悔室，所以通关的办法应该不止是她被动地赎罪。

陆清清突然停下越来越缓慢地动作，学着修女的模样将双手在胸前交叉。

“女神您在吗？”

没有人回应，陆清清并不气馁。

“我在此刻终于明白了我的罪孽深重，我的无知与浅薄，请允许我发自内心的忏悔。”陆清清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首先，我不该质疑苏菲修女的判断与选择，她比我服侍女神您的日子更加久远，允许一个非人的怪物进入神圣的殿堂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陆清清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生出一种正被人注视的感觉，那道目光阴冷沉重，快要压弯她的脊梁。

她故作镇定，继续说：“其次，我不该自作主张，大段歌颂女神您的万丈光芒，苏菲修女一定是太崇敬您，才会生出占有欲，不允许其他教徒歌颂您的功德，一切的一切都缘于她对您深沉的爱。”

“最后，即便爱丽丝修女看重我，我也不该自视过高，胆敢和苏菲修女畅想我们一齐侍奉您的美好未来，是苏菲修女点醒了我们，爱丽丝作为您忠诚的信徒，不该离开教堂招募更多的信徒，这里只要有她们在就足够了，相信不会再有新的，比她们更忠心于您的教徒了。”

她说了太多话，呼吸已经感到有些困难，“最后的最后，请允许我为您唱响，我新学的赞歌。”

“……”

陆清清是被踢出忏悔室的，她狼狈地从木门里飞出来，跌坐在地上。

夏予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清清没事吧？”

陆清清揉着屁股，“没事，孙胖子和陈东升出来了吗？”

夏予摇摇头，“还没有，你是第一个出来的。”

一旁的苏菲惊得眼珠子都要脱离眼眶，以往义工进鉴罪室她都不会等候，今天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看看陆清清是怎样狼狈地从门里爬出来，可现在陆清清安然无恙，顶多是摔了个屁墩。

苏菲：“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陆清清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女神喜欢听我唱赞歌，一开心就把我送出来了。”

夏予：“……”

苏菲不知道内情，气得直跺脚，“女神怎么可能被你蛊惑！”

陆清清背着手，俨然一副领导做派，“小苏啊，不是我说你，怎么能用蛊惑这种词来说女神？女神这是赏罚分明，恩威并重。”

苏菲被气跑了，连接下来义工的工作内容，明天的安排都没有交代。

郑莉莉和夏予围着陆清清询问忏悔室里面的样子，听完后眼里都流露出艳羡。

夏予激动得捏着陆清清的手，“你是说你见到女神，还和女神说话了？”

陆清清撇撇嘴，“没见到长啥样，就是说了几句话。”

夏予和郑莉莉看向忏悔室，目光灼灼，像是恨不得一头扎进去。

陆清清反手握住两人的胳膊，没好气地说：“你俩怎么病得越来越重了？要不是我命大可就死里面了！”

两人想法被揭穿，心虚地移开目光。

郑莉莉：“还不知道那三个人在里面怎么样。”

陆清清越过夏予和郑莉莉的阻碍，试图直接拽开木门，看似能轻巧打开的门板纹丝不动。

三人只好无奈地在外面等候，夏予和郑莉莉时刻警惕着陆清清的动作，生怕陆清清真按她说的，要劈山救友，找个斧子劈开忏悔室。

她们本以为关棋作为拥有未知能力的怪物会比另外两人早出来，没想到是孙胖子和陈东升先出来的。

孙胖子出来时衣不蔽体，满脸焦黑，头发都烧焦了，面目全非的样子把大家吓一跳。

陈东升在孙胖子后面出来，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沙子，黑色的风衣上沾满细密的沙尘，他沉默着从两侧口袋里掏出大把砂砾。

看来大家遭遇得没比陆清清好到哪儿去。

最后只剩关棋没有出来，玩家们面面相觑，陆清清主动提议：“反正我晚上还要等爱丽丝，我在这里等关棋就好，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夏予问她：“你今天也不回别墅住吗？”

陆清清想了想：“看情况吧，神官暂时不会吃我，你们放心。”

她都这样说了，大家只好先回别墅，毕竟谁也没有陆清清的免死金牌。

陆清清从帆布包里取出剩了半袋的饼干艰难吞咽，瞥见包里安静躺着的猪猪拖鞋时恶向胆边生，果然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垃圾道具！

关棋一直没有从忏悔室出来，陆清清看了眼时间，提前去教堂做准备工作，如法炮制地敲掉了三头犬一整条后腿，又仔细清理好案发现场，安静等待爱丽丝到来。

奇怪的是，今天七点过几分爱丽丝才出现在教堂，看到陆清清后露出亲切的笑容，“不错，你是个用功的好孩子。”

陆清清乖巧地起身迎接她，“今天我也是在这里练习赞歌么？”

爱丽丝目光慈爱，“当然可以，并且我决定先让你做见习修女，暂时接替苏菲的位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

陆清清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为什么？苏菲要离开这里了吗？”

爱丽丝危险地眯起眼睛，“不，苏菲目前的状态不适合侍奉女神，该死的苏菲，竟然敢这样对待女神和我，我要扒了她的皮挂在教堂上风干！”

爱丽丝越说眼神越狠毒，“阴险的小人，卑鄙无耻，真是该死！”

陆清清赔着笑，表情不太自然，依稀觉得苏菲目前的处境，似乎和自己在忏悔室里发自肺腑的忏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