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倒是笃定得很,“你等安安心心等着当贵妃吧!”
乐盈:“哦。”
他又叮嘱道:“皇上让内务府保密,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千万别在皇上面前说漏了嘴。”
乐盈:“知道啦。”
送走了隆科多,乐盈扑腾的小心脏很快就平复了,饼画的再大都没有,什么东西得实实在在握在手里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贵妃么,没到手那就不算,她还是欣赏她的大钻戒吧。
乐盈走到院子里,迎着日头,将手上戴着鸽子蛋转啊转啊,真闪眼!
紫檀、喜鹊等人不理解,她们觉得还是珍珠翡翠碧玺更好看,这钻石戒指除了亮晶晶闪光,别的也没有多好看呀。
她们这样想也对,钻石这玩意儿基本上算是一次性消费品,没黄金来得保值,但乐盈就是喜欢它的亮闪闪,就是这么滴庸俗。
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乐盈每天与她最好的朋友不离身。她与德妃、通贵人、万琉哈氏四人在一起打马吊牌时,戴了钻戒的手满桌子飞舞。
万琉哈氏被炫得眼花,笑道:“什么好东西,舍不得摘下来,来来来,给我们大家开开眼嘛。”
乐盈大方地摘下钻戒递到她手里。
“好看,就是太重了,”万琉哈氏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道,“佟妃娘娘,戴着这个打牌感觉好累手啊。”
是有一点点累啦,但乐盈现在对这枚戒指处在新鲜感的时候,累也是能够忍受的。
万琉哈氏转递给德妃看,德妃笑了,这种亮晶晶的小玩意儿一看就是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若是她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也会喜欢,只是过了那个年纪,德妃现在更喜欢沉稳大气的翡翠。
最后传到通贵人那里,她却很喜欢,“这宝石真好看,放在太阳下看肯定流光溢彩,更加漂亮,只可惜内务府造办处不打造这样漂亮的首饰。”
她现在享受嫔位的待遇,每年都有头面首饰的份额,要是内务府造这种钻石戒指,总能给她分一个。
德妃看了一眼乐盈,笑道:“乐盈你多戴戴,说不定日后内务府就有了钻石戒指。”
一人独秀不是春,乐盈挺愿意给同事们造福利的,到时候四人一桌马吊,各个手上硕大的鸽子蛋,想想这种场景似乎也蛮好玩的。
是以,等到玄烨召她去乾清宫伴驾时,她戴着她最好的朋友,施施然上了轿子。
钻石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玄烨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干脆地拎起她的手细瞧。
六月是石榴花盛开的季节,乐盈的指甲应景地涂上了石榴红。玉手纤纤,配上中指的大钻戒,乐盈自觉美美的,而且她也希望这份美能被别人认同,于是问玄烨:“皇上,您是不是也觉得漂亮?”
玄烨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她的鸽子蛋看了半响,才说:“这是隆科多送你的生辰贺礼?”
乐盈:“是的呀,隆科多哥哥对我真好!”
卷起来吧,隆科多都送了这么好的东西呢,您送的生辰贺礼总不能比不过他吧,乐盈暗搓搓地想。
“隆科多从哪里弄到?”
“他说是从一个广州的商人那里弄到的,这是西洋货,听说特别值钱呢。”
玄烨表情很奇怪,吐槽般地说道:“隆科多这小子知道送戒指代表什么意思么,什么东西都敢乱送!”
戒指这玩意儿中西方都有,代表的意思各不相同。介于这个钻石戒指是个西洋货,所以应该按照西方的意思来解释。
所以当然是代表爱情啦,对于女孩子们来说,更是结婚的必备品,爱情的见证者。
但话是这么说,现代社会,女孩子们想要戒指难道就非得指望一个男人来买给自己,自己可以给自己买,父母兄弟姐妹送也不是不行,开心最重要。
所以乐盈不觉得隆科多送钻戒给她有什么不妥。
但很明显这位皇帝不这么想,玄烨对西方文化颇有研究,更是时常与传教士往来,自然知道在西方戒指代表的意思,但隆科多这个纯纯的本土人士肯定不了解,而且整个大清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也都不了解。
他给乐盈简单普及了一下戒指的含义,然后就给她摘了下来,“你戴这个不合适!”
乐盈好想哭,凭什么兄妹之情不能送戒指,就当是一件普通的生日礼物,早知道她就不在玄烨面前炫了。
她是真的忘记了他是一位爱好西学的人,失策啊。
她试图讲道理,“我是大清人,又不是西洋人,不用按西洋那一套来,这戒指就是一个普通的首饰,它就像是你们男人的扳指,我们女人的顶针,对,您把它当做顶针看就行。”
玄烨道:“你拿它当顶针用,给朕做一双皮手套试试?”
乐盈:“……”
他拿走了乐盈的钻石,并且没有打算还给她的意思,乐盈的目光一路追随着钻戒,玄烨无奈:“朕还会昧你的东西不成,这玩意儿就先放到朕这里,替你保管。”
他那口气活像教导主任抓住高三学生玩手机,然后以保管的名义收缴了手机。
乐盈好难过,可是没办法。
看她那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这种石头戒指,玄烨决定不逗她了,带着几分嫌弃的口吻说:“这个不好,朕改天给你送个更好的,粉色的,比这个还大!”
又开始画饼了,粉钻在哪里呢,改天是哪一天,乐盈依旧是垂头丧气,但仍答了一声:“好。”
这一晚上她情绪都不高,玄烨也觉得自己对她太苛刻了,趁着乐盈去沐浴的时候,吩咐顾问行去书房把他的一件东西取过来。
等乐盈沐浴后,回房就看到枕头边摆放着一个锦盒,她转头看玄烨,“皇上,这是什么?”
玄烨在看书,连头也没抬,随意地挥挥手,轻描淡写地说:“给你的。”
乐盈:“什么东西?”
“你自己打开看不就知道了。”他似乎很不耐烦,觉得她打扰了自己看书。
乐盈走过开打开锦盒,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哇!”
盒子里装的是一条钻石项链,链坠是一块闪亮的粉钻,有成人的两个大拇指甲盖儿那么大,以这颗粉钻为中心四周镶嵌着纯色小钻,奢华啊。
这么一对比,隆科多的那个钻戒黯然失色。
果然还是皇帝的好东西多!
乐盈激动道:“谢谢您,我喜欢这条项链。”至于那个钻石项链您保管一辈子都行!
玄烨这时候才从书里抬起头,问她:“开心了?”
乐盈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开心啊。”
玄烨喜欢看她开心的笑容,同样笑道:“你悠着一点开心,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开心的事情。”
哟嚯,这是在暗示后面封她做贵妃的事情,乐盈假装不懂,配合他表演,追问道:“还有什么更高兴的事情?”
玄烨当然不会告诉她,“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好吧,乐盈也不心急,她拿着钻石项链把玩,就听着玄烨说:“这是一位西班牙的传教士送给朕的,只此一份,现在朕给了你,低调啊。”
乐盈点头,“知道啦。”
闷声发大财嘛,乐盈戴个钻石戒指还行,戴这个大粉钻项链出门她不行,太扎眼了。她就放在首饰盒子里,偶尔拿出来把玩就行了,哪个女孩子没有一个闪亮亮的梦呢。
……
六月下旬的时候,康熙后宫位份最高的景仁宫贵妃突然病了。
这位贵妃以往身子就不好,隔三差五的生病,但这回跟之前不同,有“病笃”的意思了。
御医们轮番往来于景仁宫,乐盈记得这位贵妃仿佛也是英年早逝,心下不由地叹了口气,其实能预知一个人的寿命真不是一件好事,她总会因此感到心情沉闷。
这次贵妃的病情非同以往,出于人情礼节,后宫的嫔妃们都去景仁宫探病,乐盈也随着大流去了。其实这种探病行为,探病的人通常都不会打搅病人,只是在景仁宫大殿喝杯茶就算完成了探病任务。
乐盈带着紫檀过去景仁宫时,以为自己也是这样的待遇,谁知贵妃留下了她,说是要见见她。
乐盈突然有了一种不祥不预感,当初她去给苏麻喇姑探病,可不就是被苏麻喇姑给留下来了,为什么每次留下的人总是她呀?
虽然算起亲戚关系来,她与景仁宫贵妃是亲戚,可这也不是贵妃要见她的理由啊。
景仁宫的宫女带她进了贵妃的寝屋,贵妃倚靠在床头,满脸病容,冲乐盈笑了笑,“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乐盈先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才说:“挺好的。”
贵妃问道:“你快乐吗?”
乐盈想起了在畅春园时贵妃说过的那句“无知者的快乐总是来得简单些”的话,这位不会又想拿这句话讽刺她吧。
她反问道:“那你快乐吗?”
贵妃皱眉,似乎在细细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自己不快乐。”她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这里总是沉甸甸的,吃什么药都没用。有时候我在想人来到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似乎就是一场空,什么都是一场空……”
完了,这位可能陷入了哲学三问与虚无主义中去了。
贵妃转头去乐盈,“你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吗?”
乐盈不敢细究这个问题,她怕自己会发疯,她想了想,说:“其实没什么意义,不过顺应天地之间的繁衍规律,生老病死,就这样简单。”
贵妃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跟她再没什么好说的,于是闭上眼睛,“我累了,佟妃请回吧。”
乐盈离开景仁宫的时候在想,贵妃不应该看御医,而是要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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