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再次入住孤山行宫的感觉非常好,乐盈开开心心与宜贵妃、陈贵人等畅游西湖大美景!
玄烨则带着三位皇子检阅驻杭官兵,同时亲率三位皇子射箭,据说十三阿哥拔得头筹。
杭州乃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御驾在此地待了不足五日,于二月十九日启程返京。
当然返京途中,皇帝肯定要绕道去一趟江宁看望他的老小弟曹寅啦!
这次入住江宁织造府,曹夫人李氏与孙老太太没再给乐盈送侍女使唤,而且待她更为恭敬。
乐盈故意道:“咦,曹大姑娘与曹二姑娘怎么不见?”
孙老太太道:“家里的姑娘们礼仪粗鄙,怕得罪了贵人们。”
乐盈道:“老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皇上还亲自夸过您家的两位姑娘。”
宜贵妃在一边帮腔,“皇贵妃娘娘,您有所不知,可能是曹家的姑娘们太好了,我等不配见呢!”
这话一出,吓得曹夫人与孙老太太差点儿跪下。曹夫人连忙使人去请两位姑娘出来。
几年不见,曹家的两位姑娘都长大了不少,曹大姑娘身量已足,曹二姑娘稍微小一些,这对姐俩端庄肃穆,不苟言笑,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儿。
她们的母亲与祖母生怕她们被两位贵人主子要过去做使唤宫女,战战兢兢的。
乐盈觉得没趣,她也不是爱故意为难别人的人,摆摆手,让她们离开了。
这几人一走,宜贵妃“啧”了一声,“曹寅自己的女儿长得不怎么样嘛,难怪一个接一个的汉女往宫里送!”
乐盈明白她的意思,她笑道:“皇上以长辈的心态看她们,就觉得这两姑娘十二分的好。”
老康不是不讲究的人,曹寅是他发小兼小弟,曹寅的女儿就是美若天仙,他也不会收的。
笑话,真收了曹寅的女儿,小弟岂不是成了他的“岳父”,哈哈!
在曹家入住的第二天晚上,乐盈见到了洇烟与岫云。
两人见到昔日的皇贵妃主子惊喜万分!
她们在曹家处处以曾经侍奉过皇贵妃自称,尽管她们与皇贵妃的主仆之缘不过两日而已。
凭着这层身份,她们过得还不错,吃肉喝汤、穿金戴银。
“主子,奴婢给您请安!”两人伏地叩拜。
乐盈道免礼,然后请她们坐下。
她打量洇烟与岫云,第一个感觉就是她们胖了,不过脸色红润,精神很好的样子。
“你们这几年过得好吗?”乐盈问道。
洇烟激动且热情地说:“多蒙主子记挂,奴婢们过得很好,就是万分想念主子!”
乐盈:“……其实我现在不是你们的主子了。”
岫云义正言辞地说:“在奴婢们心里您永远都是我们的主子。”
行吧。
乐盈又问:“曹大人与曹夫人对你们好吗?”
洇烟说:“大人与夫人待我们都很好,我与岫云住着大院子,有奴仆使唤,日子过得很舒服。”
岫云则小声说:“只是有一件事还需禀明主子您,曹大人并没有收用我们姐妹,他说,我们是服侍过皇上与皇贵妃主子的人,他只拿我们当义妹好生对待。”
面对这两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曹寅竟然把持住了,这到底是他对老康这个主子的尊敬,还是屈服于曹夫人这个贤内助的雌威呢,不得而知。
不过乐盈倒是有了两分佩服曹寅。
曹寅不会收用二女,同时也不会把她们嫁出去,按照时人的观念,洇烟与岫云在此处就是白白耗费青春,孤老一身。
乐盈决定问问她们的想法,若是她们想要嫁人,她或许可以离开江宁前为她们安排妥当。
谁知岫云想都没想,立刻摇头,“主子,奴婢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不想嫁人,更不想去伺候男人!”
洇烟也是一样的想法,“在曹家住着,有的吃有的喝,还有的玩儿,曹大人与曹夫人待我们客气有礼,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奴婢情愿不嫁人。”
乐盈非常理解,“行,最重要是你们觉得好。”
看她们过得好,乐盈也很高兴,给她们赏赐了首饰与布匹。
洇烟、岫云谢恩,在临走前,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您下次南巡还会再见我们吗?”
只要玄烨还惦记着他的老小弟,就会来江宁,到时候乐盈自然有机会跟着一同来。
她点点头,道:“我下次再来江宁,一定召见你们。”
两人欣喜道:“奴婢们在此恭候娘娘大驾!”
见过洇烟、岫云,乐盈彻底了下一桩心事。
……
曹夫人与孙老太太在内院侍奉皇贵妃与宜贵妃等人;曹寅则在外侍奉皇帝及三位皇子。
太子与四阿哥皆是第一次随父南巡,理所当然被曹家接驾的大阵仗小小地震撼了,唯有十三阿哥,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表现得很平淡。
流水般御宴、唱戏日夜不绝,曹寅等江南的官员纷进献各类书画古代、奇珍异宝,让人目不暇接。
皇帝开御宴,宾客有一批身份特殊的人,似官非官,似商非商。
四阿哥低声问道:“十三弟,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十三阿哥瞧了一眼,“他们是盐商。”
四阿哥嗤道:“盐商岂有资格坐在此处?”
十三阿哥笑道:“有啊,咱们南巡的排场就得靠他们的银子撑起来,他们不但能成为此处的的客人,而且还是巡抚、总督的座上贵宾呢!”
四阿哥不禁皱起眉头,南巡一路走来,他只觉得耗费太过,皇阿玛纵使有心俭省,但这些接驾的官员却枉顾圣意,奢靡无度,甚至借南巡之名,收敛私财,其心可诛。
“江南民风奢靡浪费,就是这群盐商开的头,只怕织造也脱不了干系!”四阿哥低声斥道。
戏台上奏乐唱戏,酒桌上觥筹交错,兄弟俩的说话声音很低,并没有旁人听到,但十三阿哥依旧道:“四哥谨慎!”
四阿哥叹息,“我知道了。”
眼前的一切鲜花着锦,太平盛世,可四阿哥却觉得难过,他仿佛穿过眼前的盛世之景,看到了江南百姓的困苦。
这世间,能做实事的官吏能有多少?大多人不过是为自身的虚名忙碌罢了。
只这一趟南巡就得花多少银子啊,皇阿玛短短几年内接连两次南巡,江南百姓的日子必不好过。
四阿哥极度厌恶地看了一眼正在圣驾前说话的曹寅。
十三阿哥递给他一杯酒,道:“四哥,我们哥俩捧一杯!”
四阿哥收回了心思,同十三阿哥喝了一杯酒。
在江宁待几日,御驾离开的前一晚上,三位皇子们收到了曹寅私下派人送来的大红包。
这回四阿哥什么没说别的,在得知太子也收了后,他与十三收下了曹家的大红包。
十三阿哥心里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四哥不肯收呢。
上回南巡,曹家也一样给诸多的皇子送了银子,大家伙儿也都收了,只怕皇阿玛也是默许这事的。
……
御舟返京,再次路过镇江,停泊金山寺。
金山寺就是前面所说的江天寺,皇帝对这座寺庙爱得深沉,来时去了一次,回京时还要再去一次。
这回他穿着常服,带着乐盈两人游金山寺。
他道:“上回人多,你说没好好赏玩,这回总可以了吧?”
乐盈:“您是为了我才再次停驻金山寺的?”
玄烨笑道:“对啊,朕的表妹面子就是这么大。”
两人慢慢踱步,玄烨指着山门处的匾额对乐盈说:“这里原来叫做金山寺,始建东晋,江天禅寺的名字就是朕所赐,这块匾额也是朕所手书。”
所以,人家寺庙本来叫做金山寺,就是他给改名叫做“江天禅寺”了?
金山寺依金山而建,殿宇厅堂,亭台楼阁数之不尽,金山之巅建有慈寿塔。
乐盈与玄烨两人站在慈寿塔上,感受着大江(长江)吹来的江风,心旷神怡。
玄烨盛赞不已,“此乃江南第一名胜!”
乐盈道:“皇上来首诗助兴吧。”
玄烨道:“朕早前已做过诗,现在念给你听。”
乐盈内心:平平无奇六十分。
然而在面上,她使劲拍手,“好诗好诗,三哥可真厉害,要我就做不出来!”
学生时代,她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写作文了。
玄烨颇为自得,谦虚道:“朕的诗还说得过去吧。”
两人闲逛到一处,有块碑石,上面刻着苏轼的《游金山寺》。
“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头一句就大气磅礴,令人赞叹。
乐盈喜爱非常,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来得及匆匆瞅了一眼,决定等回京后找一本东坡诗集研读。
“东坡居士的诗怎么样?”玄烨突然这么问。
乐盈道:“好呀!”
“比朕的诗如何?”
啊,他居然好意思问出这句话?根本不能拿来比较好嘛。
乐盈搜肠刮肚说了四个字,“文无第一……”
玄烨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你稍稍比别人真诚一点。”
心累,乐盈只得道:“三哥呀,您的本职工作是皇帝,当好皇帝就成啦。像李后主、宋徽宗等人,文采风流,可他们不会治国呀,落得亡国的下场,一点都不好。”
玄烨颔首,道:“表妹真正是懂朕的人,朕做诗不过是聊作消遣而已。”
乐盈感叹,看来这位皇帝心里门儿清,还是知道自己水平的,嗯,比“诗四万”渣渣龙要好!
翌日,御舟离开镇江,继续北上,于三月十五日回到京城。此次南巡耗时两个月,足足比上回南巡少了一个多月,效率够高。
玄烨的生辰是三月十八日,回来得很及时,正好给自己过个万寿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