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不行!
就算他乾小四是皇帝也不成,名家字画是人类文明的结晶,它是属于大家的,而不是让某一个皇帝凭着自己的喜爱胡乱折腾。
乐盈决定了,从今日起她就多了一项爱好——收集名家字画,她暂时先来保管,慢慢再想别的法子保存,至少她能保证字画被别乾小四糟蹋。
至于其他阿哥与公主们送的贺礼大多都是金银器物之类的,乐盈把单子交给紫檀,紫檀作为她的大管家会对这些东西分门归类,妥善安放。
接下来的日子里,乐盈每隔几日就能收到各种各样的贺礼,有宗室王府送的,有封疆大吏们送的,还有藩属国使者送的。
乐盈收到了棒国送的土特产红参、松子、香油。哈哈,她还以为会送泡菜呢。
十月有颁金节,大婚的最后几项礼仪就定在十一月。乐盈在宫里没感觉到什么,隆科多进宫来给她请安,说起宫外的热闹情景。
“京城的几条主道张灯结彩在庆祝,外国的使团,附近的百姓,各地的商人汇聚京城,都想目睹皇上的封后典礼。”
乐盈笑道:“那到时候我要不要站在城楼上向大家挥手打招呼啊?”
隆科多道:“只要皇上同意,就没什么问题。”
乐盈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今天的隆科多精神不太好,两只眼睛下面阴影很重。
“你这通宵干啥?”不是会美人加美酒吧。
隆科多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叹气:“额娘病了,我熬夜给她老人家侍疾呢,家里那么多儿子媳妇给她侍疾都不够,连四妹、五妹这些已出嫁的姑奶奶都被她喊回娘家了。”
他很心累,以前是要操父亲的心,好不容易父亲不搞事了,这母亲又开始折腾了,而且还在皇后即将办大婚典礼的前夕。
大婚六礼中的前五礼已经走完,只剩下最后一道亲迎礼。因皇后本就在宫里,所以皇上不会派人去佟家迎接。
但这不是说就没佟家什么事了,大礼当日皇上要派亲贵大臣在宫里宴请皇后之父;同时令公主以及宗室命妇们宴请皇后之母,这是封后礼的重要仪程,到时候必须要赫舍里夫人到场。
额娘这个时候“生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故意跟皇后作对。
皇后得宠,皇上摆明给她做脸,所以才会以大婚之礼的形式来封后,务求十全十美。现在额娘这么做,让皇上知道了又该怎么想?她不是在打皇贵妃的脸,而是打了皇上的脸!
乐盈也是一脸惊讶。
赫舍里夫人与她之间一直都是表面的母女情,庶女得势,赫舍里夫人总觉得乐盈抢了她女儿的位置,之前闹过两回,第一回是乐盈封皇贵妃,她在家对着人诉苦发牢骚;第二回玄烨给乐盈的生母宁氏追封诰命以及修建坟墓,这次她闹得大些,进宫当面给乐盈脸色瞧。
这次就是第三回了,乐盈按照大婚之礼册封皇后,风光无比,可不得戳了赫舍里夫人的心窝子。
原来她私下发发牢骚,甚至给乐盈脸色瞧,都不是特别了不得大事,毕竟算是一家人,但她这次未免太糊涂,竟然打算在封后礼这样隆重的大事上闹腾。
乐盈决定再次跟隆科多确定一下,“母亲是真病,还是装病?”
隆科多道:“御医来把脉,看脉象没啥事,可是额娘只说她年纪大了头疼身子疼,手脚无力,御医再能治病他也不能治人年老体弱的病吧,额娘现在躺在床上休养,也没吃别的药,就日日喝人参燕窝粥养身子呢。娘娘你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反正她一口咬定自己生病,别人还真没法说什么。
隆科多特别无奈,“咱们一家人,现在母亲闹出这事,既影响了你的封后礼,又惹得咱家被外人看笑话。我与兄弟们苦苦劝说母亲,她反倒把我们骂了一顿,以往她还有些敬畏父亲,这次连父亲来说都不管用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些话隆科多甚至不敢对皇后明说,额娘在家要死要活的,她撂下狠话,若是谁逼她在封后大礼那日进宫赴宴,她就自绝,反正她已经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活够了,隆科多可不敢担上逼死母亲的责任。
他头疼,乐盈恼火,赫舍里夫人这么作是因为心疼亲生女儿,但她心疼错了地方。
孝懿皇后进宫、封后、去世,跟乐盈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她有本事专门去找佟国维、玄烨闹啊。
她可以跟佟国维闹,让他不许送庶女进宫;她还可以跟皇帝闹,让他不许封贵妃,更不许封皇贵妃、皇后,因为这几个位置都是她女儿的,皇帝就应该永远为她女儿保留。
可她敢吗?她只敢仗着嫡母的身份跟乐盈闹。
乐盈现在就想反问她,她女儿的皇贵妃、皇后的位置也都是从元后赫舍里氏与继后钮祜禄氏那里承继来的,这算不算是抢了人家的位置?
乐盈再是好性子,这回也真生气了,前两回她不计较,赫舍里夫人就把她当泥人捏。
她板着脸,连带着隆科多都不顺眼,她就是明摆着迁怒怎么着了!
隆科多是赫舍里夫人的亲生儿子,而且乐盈封皇后,又能给佟佳氏带来一个一等公的爵位,隆科多享了天大的好处,连他老娘都不能劝服,他这么废,一等公的爵位根本不配要。
想到这里,乐盈很直接地问隆科多,“三哥告诉我母亲生病的事情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主动跟皇上说,她病了,不能出席封后礼那日的大宴了对吧?”
“没有,真没有,”隆科多赶紧否认,“我回去后肯定会好好再劝劝母亲的。”
乐盈冷笑一声,没有吭声。
一边是皇后,一边是亲娘,隆科多两面夹击,叫苦不迭。
眼看皇后发怒,隆科多不敢再招惹她,连忙告辞离开。
赫舍里夫人闹了这一出,乐盈被她恶心的连晚饭都没有胃口吃。
她奋斗到今天,当了皇后,顶头的康大老板都不曾给她脸色瞧,偏偏被赫舍里夫人拿孝道来压她,实在太过分了!
紫檀为自家皇后主子不值,她道:“俗话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主子您与赫舍里夫人同出佟佳氏,您当了皇后,这也是赫舍里夫人面上的荣光,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夫人的娘家赫舍里家族因索相之事而衰落,夫人能有今日的荣光,都是仰仗佟佳氏一族的势力,她现在的行为不就是在扯佟佳氏的后腿么,真正的损人不利已!奴婢现在就是担心,万一隆科多大人没能劝服她怎么办,她不出席您封后礼,外人的闲话传来传去,要是传出您不孝的流言就不好了。”
在古代“不孝”是一条最含糊,而又最能把人压得翻不了身的罪名。
就赫舍里夫人这么作,乐盈甚至都没法跟皇帝说委屈,她说了,就等于在跟皇帝揭发自己嫡母的过错,对子女来说这也是不孝。
或者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她扮作委屈,但什么都不说,然后由她身边的宫女或者太监来说,这也太假太刻意了吧。
要么干脆不管不问,随便赫舍里夫人装病不出席算了,可这回纵容了她,日后乐盈这个皇后在她眼里就是不值钱的存在,依她的性子,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恶心人。
混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真正的敌人不是来自外部,而是“自家人”啊,乐盈得仔细想一想怎么把赫舍里夫人给一次性彻底收拾服帖。
……
瓜尔佳氏过来看望皇后,见她无精打采,食欲不振的样子,皱眉咬唇,神色古怪,好一会儿,突然问她:“姐姐可有觉得恶心?”
乐盈点了下头,“有一点。”
瓜尔佳氏又问:“天癸最近是何时来的?”
乐盈顿时反应过来,“你到底在想啥呀,不是那回事,我癸水刚来过!”
瓜尔佳氏羞赧,“我宫里的贵人色赫图氏年初怀孕时,也是无精打采,食欲不振,恶心反胃,我就是以为姐姐也是。”
乐盈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别吓人!”
瓜尔佳氏笑道:“我也觉得吓人,我看色赫图氏的肚子高高挺着就害怕,咱们没有就挺好的。”
既然她没事,瓜尔佳氏就要拉着她打羽毛球,乐盈哪里心情打,她让紫檀,小雁两人陪瓜尔佳氏玩。
瓜尔佳氏玩了一刻钟,心不在焉的,她忍不住问紫檀:“皇后姐姐一向都是万事不愁的性子,我难得见她不开心,这难道是皇上惹到皇后姐姐了?”
紫檀说:“皇上可不会惹我们主子不开心。”
瓜尔佳氏好奇,“这天底下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让姐姐不开心啊?”
主子与和妃好似亲姐妹,而且任由赫舍里夫人闹下去,只怕这事也得传得街闻巷知,紫檀便没有瞒瓜尔佳氏,将赫舍里夫人的事给说了。
瓜尔佳氏听完气得捏紧了拳头,气愤道:“这也太过分了,这位夫人故意陷姐姐于不孝的境地,我看她才是真正的为母不慈!封后典礼是皇后姐姐一辈子中最大的一件喜事,不能就这么让赫舍里夫人故意捣乱,快告诉皇上啊。”
紫檀无奈:“主子若是告诉皇上,皇上反过来觉得主子不孝怎么办,毕竟皇上待嫡母宁寿宫皇太后怎么样,天下人都看在眼里的。”
瓜尔佳氏点点头,“确实不好皇后姐姐自己去说,不如我替她去跟皇上说吧,姐姐对我就像亲妹妹一样,我为她说话自是理所应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