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黄昏时分。
大夏皇都。
红灿灿的晚霞缠绕在西方的天际,好似一条炫目的彩带。
随着一支被严密护卫的车队徐徐进入天阙大道,周遭的百姓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有人认出了那些甲车的徽记,那是大金皇族特有的徽记!
关于大金皇后及最为美艳的五公主将作为贡品进献给自家皇帝陛下的传言,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种时间入城,又有精锐军队严密护卫,而且走的还是象征觐见的朝天阙大道,来者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是以,观者无不轰动,随着消息被快速传扬开来,还有不计其数的百姓、权贵朝着天阙大道蜂拥而来,企图一睹大金皇后及五公主的绝世风姿!
毕竟,这两个女人可是号称大金绝色双姝的存在,其容貌铁定美艳绝伦,更不用说她们尊贵的身份!
“啧啧,母女齐上阵,想想就刺激!”
“哎?这位仁兄看来是被传言给误导了,那五公主完颜夭夭可不是大金皇后陶玉漱的女儿,事实上陶玉漱膝下也没有一儿半女。”
“嘿!这点我当然知道,不过那又如何?皇后可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尊母,那完颜夭夭怎也得叫陶玉漱母后吧?从名义上而言,我所说也没有问题吧?”
“咳,那倒也是……”
“啧,不知道咱家陛下期不期待、激不激动,反正我是已经有些热血沸腾了!”
“嘿,谁又不是呢?那可是尊贵无双、地位尊崇的大金皇后,还有美艳妖异的夭夭公主,这二女的身份何其尊贵?我们若是能得其一,便是立马去死也知足了!”
“就是就是,一想到素来端庄雍容的她们在皮鞭下荡声求饶,嘶!刺激!!”
“嘘!瞎说什么呢?不要命了?!若是被不良人的耳目听到,割了你的舌头都算轻的!”
“嘿嘿,别那么紧张,我也就是偷偷过个嘴瘾……”
“话说,那大金皇帝现在该是何样一番心情?虽然他看不到自己的皇后与女儿在陛下那里承欢的场面,但总该能想到吧?仔细想想,还真觉得她有些可怜……”
“我猜啊,他今夜铁定是要靠美酒来麻醉自己了,要不然,嘿,真难想象他这一夜该如何度过……”
“该!让他们前些年耀武扬威、骑在我们头上拉屎,让他们寇掠我朝边境!这是大金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大金皇帝必须咬牙吞下的苦果!”
“幸有陛下,我大夏才能冲天而起,吞并大越、击溃大金!若不然,受灾受难的可就是我们了!说不得,这种场面也得反过来!”
天阙大道两侧的辅道、巷口,以及酒肆、店铺、楼阁中,全都被黑压压的人潮挤满,所有人不时踮脚张望着,同时热切的议论着,几乎个个一脸激动、满眼热切。
车队中央的那辆最为宽大豪华的甲车上,陶玉漱双眼紧闭,长长的眼睫毛不断轻颤着,两只手更是紧紧地攥在一起,使得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的她,紧张、彷徨、不安的心已经快达到极限。
毕竟,她们已经进入了大夏皇都,距离皇宫越来越近,距离那未知的前路同样越来越近。
对面,完颜夭夭虽也有些紧张,但却远比陶玉漱镇定的多。
甚至于,完颜夭夭还有闲心掀起内侧窗帘、隔着外侧的轻纱朝外张望。
面对外侧那无数双火热眸子的扫视,完颜夭夭心中暗自气恼。
这若是放在大金皇朝,哪个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朝她的辇车张望,她定然会将对方的眼珠子剜出来!
只可惜,这里不是大金……
气闷之余,完颜夭夭选择性的无视了周边的人群,只朝着那些建筑、景致看去。
某一刻,完颜夭夭忽然发出一道轻咦声,眼中也出现惊色。
因为她竟然看到了一艘形似大鹏鸟、十分庞大的甲车从半空飞过。
观其体型,若是用来装人,怕是起码也能装五六百人吧?
可什么样的甲车,能有这么大?
以甲车的机关中枢,怎么可能驱动如此庞大的甲车?
“那是?”
不解之余,完颜夭夭收回目光,看向右侧一直盯着她的一名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朝外看了眼,随后面无表情道:“鹏级甲车罢了,用来搭载旅客快速往来皇都及各方府城。”
黑衣女子虽然说的轻松,表情也十分平静,但心中其实一点也不平静。
身为不良人的强者,她们四人自然都知道甲车体系的计划。
只不过,她没想到空中客车出现的这么快,她们此前离开大夏时,鹏级甲车还没有登场呢。
而且,这艘鹏级甲车视觉上的强大冲击力同样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听到交谈声,陶玉漱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其后疑惑的看了眼外边。
当发现半空中正越来越远的鹏级甲车后,陶玉漱的嘴唇不由微微张开,眼中满是惊色。
如此庞大的飞行甲车,这若是用到大军的投送上,岂不是……
想到这里,陶玉漱不由得脸色一白。
事实上,哪怕到了此时,她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大金能够反攻回来、击败甚至覆灭大夏!
然而,随着这艘庞大的飞行甲车出场,陶玉漱的那一丝幻想却差点被彻底击溃!
因为她清楚强大的机动能力以及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对于战局意味着什么!
大夏皇朝本就军力强悍,而今又有了如此利器,大金当真还有希望么?
完颜夭夭同样满心震惊,不过当看到陶玉漱有些呆滞的表情后,却反倒放松下来。
“尊贵的母后,这眼看着大夏皇宫马上就到了,您,可曾准备好了?”
陶玉漱此时心中乱作一团,没有丝毫心情同完颜夭夭斗嘴,因此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发着愣。
完颜夭夭自觉无趣,撇了撇嘴后也不再说话。
……
大夏皇宫。
闻泰殿位于后宫的西侧宫院,而在东侧宫院同闻泰殿遥相呼应、位置对称的区域,则出现了一方全新的院落。
这方院落被高大的院墙围的严严实实,仅有几座门户连通内外。
院落本名铜雀台,但为了作区分,夏敖又下令将名字改为了铜雀宫。
在铜雀宫的核心区域,有一座青铜色泽的四方大殿静静矗立,大殿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题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铜雀台。
铜雀台内部的器物、布局等与笙歌台所在的闻泰殿很像,只不过整体风格更加幽暗一些。
同时,铜雀台中还有许多小室,墙壁、柱梁、屏风上也都被大尺度的美人图卷装饰。
此外便是一些造型古怪的兵器架,只不过这些架子上放的却不是兵器,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最后,大殿中央则有一座圆形的水池,而在水池之上,则有一张十分宽大、材质未知的水床漂浮在水面上。
此刻,夏敖就躺在水床上假寐,身上穿着单薄的金色中衣,中衣领口微微袒露,显露出壮硕、坚实的胸膛。
“陛下,人已入宫……”
上官婉儿轻步走入禀道。
夏敖轻嗯一声,淡声道:“待她们洗漱完毕,便带来此间吧。”
“是。”
上官婉儿温顺的屈了屈膝,快速离去。
自昨夜起,上官婉儿便感觉陛下的威严越发深不可测,就好似在面对一尊不知其深的深渊,又像是面对浩渺无穷的天穹,让她都有些发憷。
因此,她此刻连吃味的心思都不敢有……
铜雀宫,玉淑殿。
陶玉漱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位宫女替她打理头发,面容羞赧且恼怒。
她好歹也是一朝皇后,可哪里想到,到了此间之后,却被宫女们强逼着沐浴,身上所有物什也尽数被收走!
哪怕是发髻的样式,她自己都做不了主!
一番折腾后,看着镜中容光焕发、身着大金皇后袍服及凤冠的身影,陶玉漱不由有些恍惚。
这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大金皇宫,回到了号令后宫、莫敢不遵的辉煌时刻。
然而,一道“母后”的娇呼,却很快就将她拉回了现实。
陶玉漱转头看去,当发现完颜夭夭也换上了公主长裙后,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咬着贝齿起身后,陶玉漱强自镇定、保持威仪的盯向上官婉儿,目光在上官婉儿腰间的玉佩上瞥了一眼。
“你便是大夏婉妃、御史台御书令,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浅浅一笑,轻点臻首。
“妹妹猜得不错,正是姐姐。”
听闻此言,陶玉漱顿时气得脸颊绯红,又羞又恼。
“笑话!敢自称本宫的姐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呵斥的同时,陶玉漱下巴微扬、凤眸斜瞥,自有一股皇后的威严。
上官婉儿轻笑一声,摇头道:“妹妹既曾是大金的皇后,这后宫之中的规矩,不应该不清楚吧?”
“后宫之中,不以年龄论长幼,而是遵照位次。妹妹既是后来者,又尚无正式妃号册封,可不就得唤本宫一声姐姐?”
“妄想!”
陶玉漱咬牙轻啐,目光坚决。
“告诉你们的皇帝,本宫决计不会从了他!让他断了荒唐的念想,尽早给本宫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