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人们在忙碌。
王卷和姚薇从后院出来的时候,罗指挥便说后院可以搜查了。于是梁副使立马安排了同僚进入后院,把后院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处角落,都挨个搜查。
曾经威严的晖城县县衙在这一刻变得尤为地萧索,像是被凛冬的寒风扫去了一切生机一样。
县衙里的衙役,以及蔡县尉、韩县丞这些曾经和王卷在一个酒桌上喝过酒的,都排成了一排跪在前院里,颓然萧索,还有的瑟瑟发抖、害怕至极。
看押的同僚跟最边上的一个衙役发牢骚:“兄弟,你们平时抓人,也有这种尿裤子的么?能不能停一停,臭不臭先不说,这大冬天的,一会儿结了冰,你受得了么?”
那衙役哆哆嗦嗦,哭丧道:“我……我也控制不了啊。除魔人老爷饶恕则个,我们也不是自愿的。实是李县令……那妖魔威胁我们,我们才不得已,受了妖魔的妖法,被妖魔控制。”
听这衙役的话,再联系之前的情景,王卷便明白了,他之前的猜测,大体上都是对的。
李县令已寄生影魔天赋之法,赋予了这些县衙中人一点东西,于是这些县衙中人便不得不受他的控制,可以给他提供自己所看到的画面——就像李县令给王卷闪回画面时那样——也可以遥遥给他们下达命令。
这样的手段还真好用!自己的影魔九变提升至第二变,是不是也能掌握这样的能力?
王卷心想。
而自己那个叛徒同僚,也想必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李县令蛊惑,被李县令下了妖法,和李县令成了一伙。
只不知另外的几头妖魔为何没有如此?是李县令的妖法没有经过它们的同意无法种下、还是那妖法只能对人而不能对妖使用?王卷不得而知。
反正那几头妖魔,是没有受到李县令妖法控制的,不然的话,它们之前早就找出梁副使他们了。
王卷和姚薇走到这些人面前的时候,蔡县尉和韩县丞都埋下了头,不敢跟王卷对视。不知道是在惭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王卷问:“你县衙中的大牢在哪?”
蔡县尉和韩县丞都没有回答。倒是一个衙役急急问道:“我要是说了,能不能放过我?”
王卷摇首道:“我做不了主。”
那衙役道:“可我是被逼的!我若不答应李县令让他给我施妖法,我……我们都会被杀的。”
王卷道:“你们是否有罪、罪大罪小,自有人评判。这个我管不着。”
那衙役偃旗息鼓。
但还是有其他衙役急急表现,指着前院一处方向,道:“在那边,就那个最小的门,是个地牢。”
地牢就对了。
王卷点了点头。他之前看到的闪回画面,就像是在一处潮湿阴暗的地牢里。
王卷和姚薇转身朝那衙役所指的方向过去。
半路上姚薇问了王卷一句:“你是怎么知道你们之中有叛徒的?”
王卷道:“来晖城县之前,罗指挥就跟我提起过,有人可能对我图谋不轨。然后我们还没到了县衙,县衙里的人就都出来迎接我们,李县令还很确定我们都来了。我就想我们之中有叛徒。”
没想他并没有大声说话,那边罗指挥却听到了。
罗指挥不由嘟哝:“娘的,这厮运气怎么这么好?这都能误打误撞给撞上?老子只是想队伍大了,人心难免有异,怕有人对他心思不善,阻他上进之路,竟然被这小子当成了队伍里有叛徒,还真就揪出了叛徒了!”
梁副使这时和罗指挥走在一起,听到罗指挥的话,说道:“如此看来,我们能在那四头妖魔之下幸免难,也是罗指挥你提醒得好啊。”
罗指挥道:“他娘的你别跟我拍马屁,老子不吃这一套。这一遭全靠王卷,这小子是个人才。要不是姚缉魔和总指挥使看中了他,我真舍不得放他出去。他娘的,我真没见过严指挥那厮对哪个新人这么上心过。奇哉怪哉!”
梁副使却没听罗指挥牢骚,怅然叹了口气,说:“只是我真没想到啊,赵咸平日里老老实实的,话也不多,怎么就投靠了妖魔呢?”
罗指挥沉默下来。
地牢的小门是个厚重的铁门,门上有小小的铁窗,从小窗处一看,就能看到铁门是有多厚。小窗里有潮湿的气息飘出,难闻得要死。
有两个同僚正围在铁门的门控捣鼓着什么,看见王卷过来,笑道:“卷哥,你来瞧瞧,这门太结实了!还有这锁,我们怎么弄也弄不开。”
关押普通人的牢门,并非镇武司特制,却能让两个镇武司除魔人束手无策,足见这牢门之牢固了。不过这也侧面上说明,自己这两个同僚修为还不到家。
王卷道:“你们让让。”
两个同僚当即让开。
王卷道:“姚缉魔,请。”
姚薇掏出双刺,只一削,就把门锁削掉,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惨叫,似乎年久失修,都生锈了。
两位同僚都赞道:“厉害厉害,卷哥不愧是卷哥,竟能请动京城缉魔出手!”
王卷懒得听两位同僚拍马屁,和姚薇一起进了地牢去。
地牢里黑漆漆的,潮湿闷重的走廊没有人守。王卷和姚薇直直通过,那两个开门开了半天的同僚也随后跟上。
有个同僚激灵一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盏提灯,提着跟在后面,给王卷和姚薇照明。
走过走廊,前面便宽敞起来,出现了一处宽室。
小县城的县衙大牢并不是太大,这一处宽室纵览四周,能看到围了一圈的牢房。因此牢里只需要两个衙役,就能把所有的牢房都看住。
进到这里,不用王卷去说,那两个同僚就去按住了宽室桌前的两个衙役。
而王卷和姚薇,已经看到了几个牢房中唯一的囚犯。
那是正西方向的牢房,房中潮湿的茅草上面,一个虚弱的女子蜷缩着侧躺在那里,浑身上下血淋淋的,但从其侧躺的曲线上,也可以看出来,这就是王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