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陆浩看清楚这张表后,轻笑了一声。
这是制衣厂厂长王明德想出来的东西。
前世,这张表并不是这会儿张贴出来的,而是还要等个半年左右的时间,年底那会儿才会贴出来。
如今提前了好几个月,估摸着因为是他蝴蝶的翅膀煽动了下,产生影响,才会出现这个变数。
王明德见他开为民生鲜超市,又买下菜市场,而且正在如火如荼的装修,被刺激到了,所以这才迫不及待的弄了一个分房计分表。
想要敛点财!
兴盛制衣厂在走下坡路,江城的制衣厂虽然没有饮料厂那么多,但兴盛制衣厂受到的冲击同样不小,主要来自于外省,特别是沿海省份。
沿海省市,因为地理和历史因素,思想比较放开,跟国外的交流互动也比较频繁,信息发达,商业同样也发达,纺织业这类行业能紧跟时代的步伐。
这会儿,整个江城从事纺织生产的企业才100家,全省也不到150家,而沿海的粤省,在78年的时候,全省纺织业的工业总产值就达到13.55亿元,企业数量更是有410家,而且是全省各市开花,而不是省会独占大头。
外省对江城纺织业冲击很大,兴盛制衣厂没钱,能有现在这一栋宿舍楼就已经了不得了,根本就没有钱再额外的单独建福利房。
这个分房积分表实际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什么意思,我们厂难不成要建房了,怎么没听到动静啊?”有人很疑惑。
制衣厂的经济情况,自己的员工都很清楚,生意半死不活的,哪有钱建房?
可不建房,贴这张表又是什么意思?
“没听说要分房啊。”
“是啊,没有动静,这是谁贴的,是会不会是假的?”
“不可能是假的,这上面还盖了章,还有王明德签的字。”
“我听说有的厂自己不建房,但是从外面买商品房分给员工,我们厂会不会也是这么搞?”“集资房都搞不起来,还搞商品房?想太多,这保不准又是王明德那个*毛想出来敛钱的法子。”
后面这人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质,*毛这两个字用的很好,没少看影碟,活学活用了。
“刘燕,徐主任,你们两个跟王厂长熟,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上面拨了钱,要给我们建福利房?”有人看见了刘燕和徐元鹏夫妻两个。
这夫妻两人实际上是故意过来晃悠的。
刚刚就一直在,但这些人都看陆浩和分房计分表去了,没注意到他们,而现在终于注意到了。
两人立刻扯了扯衣服,抬了抬头,走了过来。
被关注的感觉,真好!
刘燕非常得意,这段时间来,她两口子几乎成了隐形人,陆浩成了老板,赚了不少钱,最近更是带着黄明华飞黄腾达,好多人都羡慕,而她夫妻两个彻底失了宠。
这会儿,她有那种再次被临幸的感觉。
“这事我老公还真清楚,他是主任,而且分房子的事是他跟厂长一起碰头商量,他还提了不少意见。”她故意抬高自己男人的地位。
实际上分房计分这事徐元鹏根本就没插手,是王明德一手操作的,只不过先通知了徐元鹏,比普通员工知道的稍微早一点,多一点。
故意戴高帽。
“那赶紧说一说,这怎么回事?是不是真有福利房,真要分,那我们家得要优先安排,我们现在一家5口住在40平不到的房子里,孩子大了,人口多,得要分个面积大一些的。”有人马上就说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嚷着,生怕自己落后。
“都别吵了,这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有分房的标准。”徐元鹏有了派头,“根据积分来排分房的先后顺序,积分多的排在前面,积分少的排在后面。”
积分计分表上写的的确很清楚。
职工工龄,每年加1.1分。
在厂里干了一年的,拿1.1分,两年就拿2.2分,计算到月,一年一个月,拿1.2分。
外业工龄,每年加0.1分。
外业与内业相对,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内业是坐办公室,在工厂内上班的人,而外业就是在外面跑,要经常出差的。
夫妇双职工,每对分值1.1分,本单位工作5年以上的夫妇双职工分值为1.5分。
这个对单身不友好,没嫁人,没娶媳妇的,这一项加不了分。
子女在制衣厂工作的,每户0.5分。
已办独生子女证的,每户0.5分。
先进生产者,每次0.2分。
劳模,每人1.6分。
男满28周岁或女满25周岁以上的晚婚者,每对1.1分。
副主任,每人25分。
主任,每人30分。
三总(总工程师,总经济师,总会计师),每人35分。
副厂长,每人40分。
厂长,每人60分。
厂长这一项,就只有王明德一人,最高分。
其他特殊贡献人员,视情况,每人20~50分!
前面的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后面的几项计分项目猫腻就大了。
工龄一年,晚婚晚育都才1.1分,劳模也不过1.6分,可当个主任却能够拿30分,三总35分,副厂长40分,厂长更是60分!
这个计分法,还将这些领导拿进来计分做什么?真要分房,直接给他们先选就可以了。
选剩下的,再由职工分。
明明不需要这么麻烦,可以直接表明他们有优先权,却还列个计分表,实在是委屈他们了!
分值差距这么大,几乎就差明言领导跟普通职工是两类人,干五六十年,才能抵得上厂长两个字的分值!
当然,这个计分项还稍微能理解一下,毕竟领导嘛,但最后一条,‘其他特殊贡献人员,视情况,每人20~50分’。
这个就很玩味了,几乎等同于口袋罪,相关部门,有时间之类的说辞,最终解释权在评分人员那儿!
“大家伙都别争了,这张表没什么意义。”人围到一起,陆浩有点热,手里的冰淇淋融化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陆老板,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听到了什么风声,这表怎么就没有意义了?”有人马上就问道。
“你问问徐元鹏,看看这张表是给分房吗?确切的说,这张表是将现在的住房再重新分配,而不是再单独分福利房,也不是建集资房,更不是买商品房来分。”陆浩点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