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好。”双手拿着烟,朱克庆有些局促。
黄明华找到他,跟他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说要带他过来见一个老板,想通过他了解朱亮的基本情况。
他同意了,本来以为就是见个小老板,但是跟着黄明华过来后,却发现这个老板很大,居然有这么好的店,还有单独的办公室,店铺装修也非常好。
卖菜的地方,却搞的这么光鲜亮丽。
生意还好的很,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这一天得赚多少钱?
“不用紧张,咱们就是聊聊天,随意谈谈。”陆浩提起开水瓶,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了朱克庆,一杯递给黄明华。
朱克庆赶紧将烟夹在耳朵上,双手捧着茶杯。
腰也半弯着,表达感谢。
很老实的一个人。
只看他这个样子,陆浩也知道他在村子里肯定是受欺负的。
“你们村那边都拆迁了?”陆浩问道。
语气平淡温和,如同拉家常,跟朱克庆聊着。
“拆了,早几年就拆了。”朱克庆点头。
“先前是农业户口,拆了后,转成了非农业户口吧?这也算是不错了,只是田地都没了,住的屋子变成了小楼,没有先前那么自在。”陆浩说道。
城中村或者郊区的地方,原本是村子,自建房,因为江城建设的需要,拆迁了,拆迁范围内的农业户口大多都会集中办理,转为非农业户口。
对于不少削尖脑袋都想要改变户口性质的人来说,拆迁达到这个目的,将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这是一件幸事。
有了非农业户口,意味着能吃上公家饭,端上铁饭碗。
“是的,田地没了,种了半辈子的地,忽然没地种了,都不知道做什么。”朱克庆点头。
谈到自己了解的事,他神情轻松了不少,也比刚进办公室那会儿自在许多。
“其实住楼房一点都不自在,像住在笼子里一样,楼上楼下的,要是吵起来也是要命。”黄明华道,“不过拆迁了,田地能赔一些钱,新建的楼房也比先前自住的房子要漂亮,是砖房,甚至混凝土结构。”
这会儿的农村,不少人家中住的还是土坯房,比红砖房要差,与混泥土结构的房子相比,还要差上一截。
黄明华也是个人精。
见陆浩跟朱克庆拉家常,他也跟着在旁边附和。
陆浩怎么唱,他就怎么随。
他知道陆浩这么做肯定有目的,跟着陆浩的节奏走不会有错。
“说是住楼房,但是把我们原先住的地方拆了后也没有建房,反而是让我们自己找地方住,都好几年了,好多人都还没有住进新房里,要么在亲戚家落脚,要么在外面找个地方租房子住。”提到这一茬,朱克庆有些伤心和无奈。
居民住宅房屋拆迁有安置标准,居民要求就地、就近安置的,得要自己找房屋过渡,人均居住面积在5平米以下的,按照原来的面积安置,面积比较大的,按照人均居住7平米安置。
什么意思?
拆迁了,选择要房子,在附近居住,家里如果有3口人,原来居住的房屋面积刚好是15平,安置的房屋面积也是15平,如果居住的房屋面积是50平,安置的房屋面积最大也只能是21平。
这一点,对农村很不友好。
农村房屋虽然差,破,但面积一般都比较大,但拆迁,换安置房,安置房的面积却一下变小了许多。
“到亲戚家,或者自己找房子居住,暂时的过渡,应该有补贴吧?”陆浩问道。
“有,自己找房屋过渡的,每个人每个月能有7块钱的补贴费用。”朱克庆点头,“这个费用其实还可以,但找房子住,总归是寄人篱下,没有自己的房子住着舒心。”
乡土情结,在儒家文化圈体现的很浓重。
刘萍找了间私人的房屋租下来,一个月是3块钱,拆迁过渡的补贴费用,每个人每个月7块钱,一家人稍微节省点,每个月还能有补贴落在口袋。
这等于是一份额外的收入,等待安置的时间越长,该越高兴才对,不过国人‘家’的观念很重。
租房,住亲戚家,那都不叫家。
“这个补贴费用还不错,挺高的。”黄明华道。
“是高,但没个自己的家,还是不自在。”朱克庆道,“本来,拆迁的地方应该建楼,我们这些选择就近安置的,可以搬进去,但有些负责建安置房的单位见有利可图,房屋拆了后,不急着建房,而是将地放着,随便找个理由一直拖着就是不建新房。”
“这就苦了那些租房子住,在亲戚家借助的人,一直没有地方可以搬进去。”
朱克庆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没有人向上面反应吗?”陆浩问道。
肯定是有人反应了,但很多事不是反应了就能解决。
这些建设单位敢这么做,肯定早就找好了理由和说辞,而且,在这会儿能参与到拆迁和安置房的项目中的单位,每一家都有背景,有靠山。
最差的,也比朱克庆这种平头老百姓要强。
心中知道,却还这么问,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跟朱克庆加深感情。
“反应也没有用,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告他们?”朱克庆叹了口气,“而且也不是一栋楼都没有建,建了楼,只是不多,不能将被拆迁的人都安置下来,那些有本事,有能耐,早早的托了关系,拿到了安置房名额,住了进去。”
“没有什么关系,就只能继续等着,我现在就在等着。”
这情况跟单位分房差不多。
僧多肉少,有关系的能拿到名额,没关系的只能等着。
“你现在住在哪里?”陆浩问道。
“我现在是租房子住,租的私人的房子。”朱克庆道,“原本我们家是能住进新建的安置房里的,但是被朱亮找关系,把我们的名额给抢走了,给了他认识的人,结果就是我们一家还得继续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哪天才能盼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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