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e章

从楼上看见情况，融春快步跑回去，挨门挨户兴奋敲道：“姐妹们，我们能回去了！”

望秋听到后煞是遗憾，“才这样就不行了吗，我还没说花糖饼、火腿油丝蛋和马蹄卷呢。”

住在对门的另一个宫女说：“天天听你那么讲吃的，我也快受不了了，你要是亲自出手做些什么催肥她，我们哪里需要这么久才能见到娘娘。”

望秋啐她，“就她这样的小人，也配吃我做的点心，白糟践东西。”

“咱们走了，那贾公公怎么办。”

有个宫女说。

融春笑眯眯道：“我早就准备完了。他不是编排咱们娘娘吗，也让他尝尝一样的滋味。”

自从蒹葭宫一众暗中出手，卓溪吃不饱睡不香，身体饱受考验却找不到事情源头，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个丫头片子在她耳边喳喳嚷嚷，每天都能找到新的切入点摧残她的精神。

卓溪这大半个月，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终于发现，自从宋初晴出现，自己不仅没在辰颂身上讨到半点好处，还越来越倒霉。

以为是山里来的免费劳力，结果被她横摆一道，自己倒成了免费的助理培训托管班，现在她们竟然还想在自己跟前长久呆下去。

卓溪精神游走在崩溃边缘，心中只想跑得越远越好，最好从此和辰颂不要扯上任何的关系，贾岱的电话打不通便放弃了，直接叫了律师，再三强调从此互不干涉，利索签了协约和支票，以此寻求解脱。

初晴似乎不舍，面带微笑诚挚劝道：“真不考虑一下了？你再坚持一年吧，能省五百万呢。”

卓溪肿着脸红了眼：“快签！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一个多月前还趾高气昂，将自己逼得心灰意冷、几欲关门，现在竟然就在分分钟内成功解约了，直到卓溪带着助理离开，罗美彤好一会都觉得还在做梦。

身边的人突然叹了口气，让她瞬间回神。

“怎么了？”

初晴道：“这么爽快就答应，看来她那段时间接综艺确实赚了不少，我们刚刚是不是应该趁机把价要高一点。”

罗美彤：“……”

倒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罗美彤想着，忍不住失笑摇头。

“你和你的爷爷还真是完全不同。”

遇到绝境和困难时，她都忍不住会想，如果是恩师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怎么做。

至少绝不是宋初晴这样比对手还诡计多端的路数。

“他告诉我，人这一生，唯有真实才能行走于世。经纪人是艺人的影子，只有以心换心，他们才愿意把后背交给你。”

可是老师教会了她正直的做人道理，却没有告诉她，世上有那么多可以为利益颠倒黑白的事，也没有那么多的因果报应。

“现在看，我做得很失败。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吧。”

罗美彤面露惆怅，最后释然一笑。

“既然违约金已经到手，你有了这笔起始资金，我就再没有别的心理负担了。我也是该让生活重心回归家庭，好好陪陪家人。”

初晴却很破坏气氛说：“可是解约是我谈下来的吧。”

罗美彤：“……”

“谣言也是我解决的。”

“……”

“您不能因为是前负责人，没有合同束缚，就想这么简单走啊。”年轻的宋总说着，还微微偏了头，“我更希望您可以继续留在公司，方便后续的交接问题，田老师和裴老师都还是由您负责。再看一年吧，到时候是去是留，由您自己决定。”

——“可是你根本没办法撒手，因为你喜欢这一行。不信再看一年吧，到时候你还坚持离开，我绝不强留你。”

等罗美彤回神，她已经不由自主答应了兼职公司顾问，给他们老宋家继续干活。

所以她为什么会觉得这爷孙俩完全不同。

在唬人入伙卖命上，这俩人根本一模一样！

五百万是什么概念？

在临塘市中心，可以全款买下一套一百平左右的房子。

存某额宝一天能挣五百块，好好理财，每月光利息就能有两万。

换做大部分没有房贷压力的人，可以放肆辞职，不必搬砖看人脸色，好好享受吃喝逛睡的慢节奏人生。

初晴做不到。

穿越大神又有很久没有送人过来了，有过一次体会后，初晴已经充分做好了这钱可能捂不热的心理准备。

有句话叫“穷人的冬天格外难熬”，每到下雪，皇帝就会下令拨款，开仓赈济，派发冬衣，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冬天吃住格外花钱，五百万，要是摊在五百个人头上那就只剩人均一万，买件冬衣，为了御寒再添点肉，这钱估计都撑不到过年。

初晴觉得，是时候把“抚养费”提上议程了。

当然，现在确实算是暴富了一把，答应人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因为有一位神龙不见首尾的皇帝，他又喜欢把什么东西都一股脑塞给皇后。因此，份例外的御贡，向来都是由初晴分配赏赐的，在她们潜意识中，想要的东西都得找她。

所以徐轻容才会下意识说：“等我们有钱了，你给我一个。”

于是，初晴给所有人包括秦嬷嬷都安排了一台手机，虽说没有电话卡，不过这年头智能手机只要有网，电话基本用于接外卖快递和诈骗推销电话，这群人也用不上。

徐轻容把手机自带的电子版说明书完全看了一遍后，温虞已经无师自通拿着手机到处自拍了。

趁着她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初晴把秦嬷嬷叫到了一边说话。

准备好要搬家，卧室里已经放了大大小小的纸箱，里面主要是她的行李，至于这些古人来时的东西，都被她用一个大行李箱锁好了。

“叫您过来，是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初晴道。

秦嬷嬷立刻肃了脸，“娘娘的吩咐，老奴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初晴失笑：“不必这么如临大敌。我相信，这件事对您来说不算什么难题。”

“您还记得，我在半个月前，见到了那个和陛下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吧。昨天，我终于拿到了那天宾客的全部名单，他的名字不在上面，所以我推测，那天的酒会，一定与他有关系，要么是他办的，要么是有人做东邀请他。”

“所以，陛下那边，请您替我亲自去查探看看吧。”

秦嬷嬷一惊，连忙道：“娘娘，老奴不想离开您的左右。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时代变了，查起来恐怕不那么容易。您不如派盼冬去吧。”

最得用的四个大宫女里面，融春和望秋替她管着秋令营，迎夏和盼冬则留了下来，被初晴带在身边，这段日子，她俩对现代适应得非常好。

初晴笑了，“世界如何变，人心是不会变的，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一个人想什么做什么，终归绕不出那几道弯。嬷嬷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未看透吗？”

“我猜，陛下是吩咐了您好好盯着我，不能离开我半步吧？不过他现今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您也不必在乎他怎么想，反而应该照顾我的看法。”

“再说，您心中也放不下故人之后，想要亲眼确定一下吧？而我的确需要一个信得过、又知晓旧事的人。”

秦嬷嬷愣住了。

——“要护她在宫中周全，既然已经易主，将她要放在我之上，一切以她为先，不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左右。”

这句可以说成对妻子很正常的关照，被皇后猜到并不奇怪。

可是她明明白白说了“故人之后”。

秦嬷嬷：“您早就知道了？”

初晴：“嬷嬷是说哪一个？是说在伺候太妃前，您其实是豫宗皇后带进宫的丫鬟，还是说彤云和翠烟其实都是您亲自教导出来的？”

秦嬷嬷苦笑，“可是您还是用了我们。”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这样，亲疏关系有远有近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从不在这种小事上和别人过不去。”

屋内只有稍暗的暖色光，将看着自己的琥珀色映得通透明澈。

皇后微笑起来，声音像是每次询问她意见一般轻柔，“所以，请您放心去吧。不必为难，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若是日后他有恢复记忆的时候，问起来这件事，我会说都是我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带上皇后娘娘提供的手机和现金，秦嬷嬷个人侦查小队出发了。

秦嬷嬷在宫中教导了不少新人，行走规矩几乎刻在骨子里，谈吐间像是那种会在自家第五套别墅种菜的老太太，加上人们对老人家很少设防，在金楔大厦晃了不过两天，期间与各种各样的人攀谈后，她就摸清楚了李桢每天来这里的规律。

窥探帝踪变得如此简单，秦嬷嬷的心情很复杂。

怎么和忘了过去的陛下搭上关系，就又成了一个横亘在眼前的问题。

看着缓缓开出来的低调黑车，电光火石间，秦嬷嬷突然想起了和丽妃娘娘看过的电视剧。

那些女主只要摔倒在车前，车里的人就会匆匆下来查看伤情，将她抱走带回家照料，这样一来，自己就能顺理成章打入内部。

过去是公府嫡女的大丫鬟，跟着锦衣玉食养大，说是副小姐也没差，后来进了宫，就更加没吃过什么苦了。

秦嬷嬷面皮有些薄，一咬牙，还是抬了脚。

车猛地停住了。

李桢没说话，继续翻看文件，一边的林特助问：“发生什么了？”

“有个不怕死的老太太……”

司机的话愤愤说一半，诡异顿住了。

林特助探头往前面看。

果然有个老太太站在马路中央，正堵在他们车前，四下望了望，嫌弃看了眼灰扑扑的地面，一脸壮士赴死的姿态直挺挺倒了下去。

从没见过这么硬的演技，司机目瞪口呆接着道：“在道中间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