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再见

太阳高高地悬挂着，绿茵场上足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射入门中，紧接着球场上连带看台传来一阵欢呼。

“嗯……我应该会去国外留学，家里人有过计划，是美国的一所学校。”

姜奕给出这个回答，旁边拿着羽毛球拍的女同学听到这个回答后有些失望。

姜奕又笑着递出一张纸巾，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擦擦汗。”

“哦。”女同学红着脸接过，从额头顺着脸颊擦拭汗渍。

不远处的羽毛球场上有几个同学在招手，女同学绞着手指，再次鼓起勇气道：“你不玩了吗？离下课还有很长的时间。”

“下次再玩吧，你们玩。”

老实说和这帮女生打羽毛球没什么意思，败者下场赢家继续的游戏规则让他和旁边这位女同学连坐庄家，稍微用力扣杀就对上两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好吧…”女同学有些气馁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樟树茂密枝叶遮盖的树荫。

阳光照在她的背部，微风吹乱了她的高马尾，小跑间荡漾地裙摆下小腿肌肉勾起美妙的弧度。

姜奕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扭头又恰好看见台阶下有人搬着一堆小山高的书籍，高得只看得见一双眼睛和乱糟糟的头发。

“不行就放下来吧，千万别勉强。”他旁边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小声说道，她也搬着一小堆书籍。

虽然此人上个台阶都踉踉跄跄的，让人担心下一步就会跌倒，但他还是轻巧地说道：“没事儿，一点也不重，懒得再跑一次！”

白裙子女生走完了台阶，把书堆放在护栏等着还在爬楼梯的同伴。

白裙子女生庆幸地说道：“明非，要是没有你这么多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书堆遮住了半张脸，但从眼睛也能看出来是在微笑的路明非说道：“我也是文学社的理事嘛，应该的，下次还有活也找我！”

姜奕眼看着路明非跟着白裙子女生摇摇晃晃地走进了社团活动中心，嘴角勾起弧度，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像是不经意间撞破了别人的秘密……

伞具一借一还，两人也算认识，之后还在网吧偶遇过几次，几把星际CS下来也能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

路明非节操很低，一句包网费无论早晚他都能准时到达网吧，如果再来一句加一瓶营养快线，开机子拿饮料鞍前马后包你满意，脸上还会浮现那种像是烂菊花的笑容。

等到两人从社团活动中心出来，姜奕招手示意：“路明非！”

“姜奕？”白裙子女生诧异道。

高三一班的姜奕虽然转学不久，但凭借着在全校女生中疯传的照片、高三年级第一次月考就拿下第一名，和每天下午准时等候在校门口的豪车美女，在仕兰中学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隐约有楚子航第二的架势。

“一个朋友，我去一下！”

路明非侧头露出微笑，用手指了指姜奕所在的方向，大概在他眼里有这种校园风云人物给他打招呼是一件很有面的事。

“哦……”白裙子女生脸上的惊讶更甚，眼看着路明非走向树荫下的姜奕。

“好汉兄！”

路明非狗腿地跑到姜奕旁边坐下，下巴上还是书籍硌上的红印。

姜奕仰着下巴，示意白裙子女生离开的方向。

路明非会意地道：“班里的同学，你不上课啊？”

“体育课呢。”姜奕又突然问道：“你喜欢她啊？”

路明非脸上的贱笑一下子僵住了，彷佛在这一刻被剥离出喧闹的操场。

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路明非强装镇定道：“哪个她？谁啊？”

“你别装，刚刚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啊！”

“怎么会？你别瞎说。”

姜奕笑了笑道：“你别不承认，这种事情我还没经验？刚刚露着一双贼眼睛直盯着人家女生屁鼓看，就差写脸上了。”

“哪有看屁鼓？是背影。”

路明非赶紧解释，想了想姜奕不同于班里的男生，又凑上前去，虽然被姜奕嫌弃地推开。

“很明显吗？”

“嗯……一般明显吧，主要是我经验丰富，没准寻常人也看不出来。”

路明非还是继续嘴硬：“我真没喜欢她，你肯定感觉错了，她是文学社社长，我是理事，纯粹的同学加同事关系！”

姜奕也没有紧追不舍，他望着羽毛球场上女生跳跃的背影澹澹地说道：“你也就能在我面前嘴硬，怕什么，喜欢就去追，高中就这三年。”

姜奕手掌的路明非眼前划过：“三年，一晃而过。”

“她是社长……”

路明非都囔着倒是没有再继续辩解，只是埋着脑袋不说话，像只颓废的败狗。

谁都和你一样啊？长得帅成绩好，上下学豪车接送，自然是喜欢谁就追谁。

围绕操场跑圈的同学经过，脸上黄豆大的汗水都清晰可见，树荫下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不过她不适合你，太乖了，你们班有个叫苏晓樯的不错，凶一点野一点。”

路明非纳闷道：“这里面你还有经验？谁的道理？”

“金科玉律啊老弟！你别不信。”

姜奕认真地解释道：“呐！你半天绷不出一句好话来，就像一没嘴的茶壶，她呐乖乖的就像平静的湖水，如果你俩在一起了，就像是湖水装在没嘴的茶壶里，这能行吗？”

姜奕继续道：“而凶一点野一点的女生就像是澎湃的海水，海水装在没嘴的茶壶里不就行了？”

“你这又是哪门子道理？”路明非显然不信，“我有海水姐妹的QQ，回头推给你自己加吧。”

这时操场上传来一阵哨声，正在运动的同学们纷纷停下集合。

姜奕也起身：“我集合了，先走了！”

“哦！”路明非还坐在原地耷拉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平静的湖水和没嘴的茶壶与他和陈雯雯之间有什么联系。

“晚上来驿站网吧？切两盘！”路明非冲着姜奕背影喊道。

姜奕摆摆手，又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对了，过几天我要走了，出国留学去了。”

路明非惊讶道：“这才十月份就留学？国外的大学上课这么早？你读的什么学校？哈佛？剑桥？麻省理工？”

在路明非眼里，姜奕这种神人留学的学校从排名榜上找准没错，没想到他说出了一个从未听闻的名字。

“卡塞尔学院，挺好的，专业对口！”

路明非默不作声，心想难道这是个冷门的常春藤？

路明非想着回去百度，此时不能在好汉兄面前丢了脸面，江湖人结交看重地就是一个脸面！

姜奕继续解释道：“是预科班啦，嗯……就专门给高中没毕业的学生准备的，读完了考试成功直接入学，落榜了也能回来再战高考，反正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做。”

也对，仕兰的月考卷子都是由年级老师自主命题，难度系数极高，在这种情况下姜奕都能轻松拿下第一名，被年级主任评价有古风的作文在各个年级班级传阅。

每天下课再坐上两百多万的奔驰，司机还是颜值高于张曼玉的美女。

路明非要是有这些条件肯定也要跳级！免得浪费人生宝贵的时间。

“哦，真的太突然了……那再见啊！”

刚刚还想着晚上再去网吧切几把的……

路明非语气中都略带离别的伤感，朋友、情分这些东西与时间的关系不大，有时候一杯酒一把星际就能认准对方是难得的朋友。

路明非突然想起许多小学、初中的同学，当时一句再见就真的再也没见过了，即使是在一个城市，两个人不事先约定好时间地点，相遇的可能性都很小，更别说还隔着太平洋了。

阳光下的姜奕看着坐在树荫里的路明非，似笑非笑地道：“嗯，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