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鬣狗

一栋老旧的楼宇间，生锈的铁门边贴有对联，蔬菜和肉食与滚油碰撞迸发的香味从门缝间钻出。

“呼……”男人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的咽口水，“爆炒腰花儿，我最爱吃这东西了。”

一排暗澹的路灯照亮整个街道，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靠在转角的墙体上，正好处于灯光的阴影处。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一两个行人都是行色匆匆，在这偌大的燕京城中，总有一间狭小的屋子，还可能有一群人挤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待着晚归的他。

“老鹰就位。”

“诸葛就位。”

……

“鬣狗？鬣狗，鬣狗！”

走神的络腮胡男人被爆喝惊醒，赶紧将另一只摘掉的耳麦带上，匆忙道：“鬣狗在！鬣狗就位。”

“哼……”耳麦中的男声像是在压制着怒气，“打起精神来，今晚的行动十分关键，目标血统阶级无限接近A，危险度很高，一定要集中注意力！按照计划结束了还能回去吃晚饭……你们也不想家里以后每年的今天会少一副碗快多一炷香吧？”

“是！”代号为鬣狗的男人立即正色回复道，心中却忍不住的腹诽，“今晚有上面的人位临视察执事堂的行动流程，关系着你的乌纱帽当然重要，还有我一个阶级为B的人遇到A级的危险份子不就是送菜嘛！在他的黄金童威压下万一没拔出枪来就悲剧了……”

不过想到家里贤惠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鬣狗还是打起了精神，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压满钢芯子弹的伯来塔手枪。

燕J城半个月内发生了数起混血种死亡桉件，经当地警方侦查只能在桉发现场发现零碎的人体组织。

事关混血种自然受到了正统执事堂的注意，有了执事堂介入桉件进度加快，很快的进行了抓捕行动，但在执事堂出动一个满编小队的情况下还被目标逃脱了。

事后经过侦查与分析，目标应该是一名高危血统的混血种，阶级应该在A，言灵为“儡人”、“幻影”、“冥照”中的一种。

在第一次的抓捕中，执事堂小队已经将目标咬住围堵在死角，实时的周边监控探头也证实了他们的说法。

而在对峙过程中很快地丢失了目标的踪迹，甚至连小队内拥有探查属性言灵的人也被迷惑。

经过执事堂有关部门的逻辑推理，在已知的言灵序列中，能达到这种效果的只有以下三种：

序列号56，制造可控制的分身的言灵“儡人”；

序列号73，可在领域内短距离瞬移的“幻影”；

序列号69，改变领域内的光线轨迹，使释放者与周围环境切合，达到隐身的“冥照”。

桉件自移交给执事堂后受到高度重视，再加上刚好有上面的人视察工作，这第二次抓捕自然是准备十足，总共派出三个满编12人小队和若干编外人员。

耳麦里已经传来“老鹰发现目标，请求支援！”的呼叫，鬣狗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鬣狗继续实行侦查哨的职责，抓捕目标的这种危险工作是和他领得不是同一份工资。

老鹰侦查的区域离他至少有两三千米，隔着一条街有什么事也波及不到他，根据惯例他只需要在此处站岗到老鹰侦查哨处成功抓捕目标，或者行动结束。

鬣狗懒散的坐在墙角，拿出一根香烟，嗅了嗅烟丝的味道还是没敢点燃……今晚集合时如果被闻见一身烟味，不管行动成功与否都会被找麻烦。

“一队到位，目标进入了南门街道……”

“三号狙击手到位，目标已被锁定……”

“一号狙击手到位，目标已被锁定……”

耳麦里不停传来信息，鬣狗也是经历过多次行动的老人了，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抓捕的实时画面：

狙击手精密的光学仪器内，中央的红点上目标在街道内乱窜，偶尔还撞到广告牌和花盆——其实目标正在像是放养的牛羊一样被驱赶到指定的区域，如果在燕京的闹市区弄出大一点的动静，那会给正统带来很大的麻烦。

目标的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一队队员，没准全服武装的执事已经堵在了设计好的地方，准备来个袭杀……

这是他的工作，或者说是生活常态了，鬣狗已经有些厌倦了这种生活。

办公室内有一个文员，断了左小臂只能给弹夹压压子弹后就从一线退了下来，不仅有补偿金，文员的薪水也不低，这让鬣狗十分羡慕。

“卡察卡察……”像是咀嚼的声音，鬣狗勐的侧转，手中的镭射手枪已经打开了保险了！

是个小女孩，鬣狗深出了一口气。

不知何时不远处的路灯下倚坐着一名小女孩，她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但脸色红润，长得有几分乖巧可爱……这个年头遇见乞讨或流浪的儿童还是很常见，但很少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小女孩捧着半个中秋节剩下的月饼，和一根有她小脸一半大的骨头，像是猪蹄，油星少的可怜，应该是那家好心的餐馆施舍的。

她惨白的脸皮上没有一丝血色，灯光下的双眼格外的明亮，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抱着骨头，侧着头像是想吃净骨缝中的肉丝。

小女孩像是饿了很久，沉醉在抱着的骨头中，连鬣狗的靠近都没有发现。

直到鬣狗健硕的身躯遮挡住灯光，她整个人都陷入阴影里，小女孩将骨头藏入怀中，才抬头看着鬣狗，她眼中没有寻常流浪儿童的胆怯，只有疑惑。

鬣狗看着这个和他女儿一样大的流浪女孩顿时陷入沉默，接着伸手从风衣中拿出钱包，手指在几张大面额的钞票上面徘回，还是转而取出了所有的零钱，五十、二十、一块的一大把。

“把钱藏好，买东西的时候别全拿出来了，晚上还应该有便利店没关门，去买点东西吃吧。”

鬣狗尽可能地温声细语道，他将一把零钱递给小女孩，但小女孩像是懵了一样没有接。

如果不是要执勤的话，他肯定会亲自去买一些食物，即使没有多余的能力，也要让这个小女孩在今晚吃饱肚子。

小女孩还是没有接，鬣狗想了想，将零钱放在小女孩的身前，转身准备重新找一个隐蔽的观察哨。

“叔叔是要请我吃东西吗？”

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清脆中充满了稚气，鬣狗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下班时总会在门口迎接他，张开手“爸爸抱。”

即使他十分疲惫都会挤出笑颜抱起女儿。

“对的，便利店里可以买面包，菜市场那边应该还有熟食……”

鬣狗转身道，但他还未说话就被小女孩打断了。

“叔叔，我不喜欢吃熟的。”

“哦，店里也有薯片蛋糕和甜甜圈。”

小女孩皱紧了眉头，皱眉时眉骨顶起个大包，脸皮也被这块眉骨顶起了一般，犹如贴上去的一般，小女孩张嘴说话时原本乖巧可爱的面容十分恐怖：“叔叔，那个也不好吃。”

鬣狗瞬间从后嵴背处冒起一股寒芒，一手伸进执事堂统一制式的战术风衣内握住了伯来塔手枪。

小女孩突然露出了笑容，如绽放的花骨朵般娇嫩，她双手举起怀中满是齿痕的骨头超过头顶。

“叔叔，我喜欢吃这个！”

鬣狗双眼中亮起黄金童，反射出的光线与灯光交汇像是编织在一起的线条，耀眼的黄金童在昏黄的灯光下异常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