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剧变

英灵殿大厅内满是风声的喧嚣，飓风围绕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三无少女，锐利的风刃瞬间撕裂了她后方墙壁的表层和装饰的壁画。

穹顶之下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强风打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具有强大摧毁力的风刃向姜奕席卷而去，连带着成排的木质长椅被瞬间撕裂。

姜奕伸出手，原本速度极快成排无序的风刃整齐地停在他的手掌前，还在旋转着。

“居然能复制不属于你的力量，‘血源刻印·镜童’？”姜奕正色端详着三无少女凝聚出的风刃，他开口道：“看来你们背后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大不少。”

他伸手一推，风刃便如同离弦之箭急射出，速度快过刚刚几倍，还在他的控制下有序地排列成一个平面，攻击范围变得更大，三无少女并没有躲避的空间。

三无少女稳扎马步，看这个标准的姿势就能知道，她一定系统地学习过武术。

“血源刻印·镜童·无尘之地！”

以她自己为中心，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任何物品都被排除在外，无论是温度还是空气。接近音速的风刃割在三无少女撑起的壁障内，竟然发出如金属撞击的轰鸣声，‘无尘之地’的领域虽然摇晃的近乎崩塌，但也勉强防御住了姜奕的随手反击。

面对姜奕时，三无少女能感受到多种言灵之力，虽然她能使用“血源刻印·镜童”复制这些言灵之力，但对自身的消耗也是极为庞大的。

三无少女立在原处，现在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酒德麻衣面对S级没有一点儿信心。

经过一轮的交锋她的消耗很大，连呼吸的频率都失去了控制变得急促了，而姜奕像是没用什么力气一样，云澹风轻地静立在哪里，等待着她们发起下一击。

三无少女和酒德麻衣的目的一致，拖延时间，但作为守卫者的姜奕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急躁，面对她们这些入侵者还有心情闲聊一会儿，等她们出手了才会随手反击，战斗中都像是一个礼让女士的绅士。

似乎姜奕也在等待着什么？但他能等什么呢？姜奕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学员，清理校内的入侵者不是第一要务？姜奕这种消极怠工的表现三无少女不能理解，总不可能是被酒德麻衣的好身材和大长腿迷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朽味，阁楼上的诺诺皱着好看的眉头捏了捏鼻子，她都没什么心情摆弄相机了。她起身退到一边，虽然下面的两人避免激怒姜奕都默契地没有再攻击阁楼，但在战斗的余波下阁楼显得不是那么的安全。

三无少女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龙血暴涨，她要再次发起攻击了。

但三无少女展开的领域瞬间就被压制，大厅内乃至几百米范围内的风元素都被一种更强大的权柄抽调，她凝聚出的风刃也失去了力量消散。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姜奕的血统远高于她，但三无少女可是知道自己的血统水平的……

一直潜行在黑暗之中的酒德麻衣也有了动作。

“曾”！

海潮般的声音中，金属长鸣。

忍者拔刀了，姜奕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

他侧头看去，在这一瞬间姜奕看见了黑暗中酒德麻衣的动作，侧面她飞身而来，手中两把刀如龙出海般袭来。

姜奕轻微地侧身便躲过了酒德麻衣这凌厉的斩击，他空手直接探进短刀在空中划过的圆弧里。

他抓住了酒德麻衣握刀的右手，皮肤细嫩，手指修长，但触感极其冰冷。

在这一瞬间酒德麻衣感觉自己的手掌都要被姜奕捏碎了，她罕见地没有握住刀，一把短刀滑出她的手掌就被姜奕夺取。

酒德麻衣强忍疼痛，勐地跃起身体，仅剩的刀挥舞着噼斩，姜奕也引刀对上！

黑暗中两柄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十字交击，飞溅的火花里，姜奕看见酒德麻衣那张下额尖尖的脸儿在面前一闪而逝，微皱的柳叶弯眉与绯红色的眼影相映，有种惊人的艳丽。

酝酿很久的一击，从三无少女踏入英灵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蓄势，再到后面她摆脱了镰鼬的追踪，在姜奕与三无少女用言灵对轰时，酒德麻衣就在一旁寻找姜奕的弱点，和等待着一个对的的时机。

但她最后要进行的攻击居然不是用枪！酒德麻衣把两柄格洛克手枪挂在腰间显眼的位置，这个自负有脸蛋有身材有热情、横看竖看都是个时尚女的酒德麻衣，她真正得意的武器却是那两柄带着古意的刀。这算什么？忍者之魂么？

酒德麻衣专攻近身战，但近身战也是姜奕的专长，空手夺刀在实战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流派也没有相关的技巧招式，因为每一个刀客听到最多的话，永远都是握紧你手中的刀。从酒德麻衣握刀起的这二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被敌人夺去了武器。

等酒德麻衣再次想脱身隐入黑暗时，她才发现姜奕夺过去的短刀以诡异的运动轨迹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酒德麻衣瞬间背后汗毛竖起，她不敢动弹了！刀战与填装弗里嘉子弹的枪战不同，那是真的会受伤乃至死亡的，姜奕把刀锋推进一厘米就能割开她的大动脉，她细嫩的脖子可扛不住姜奕的一刀。

还好姜奕并没有下死手的意思，也有人会来打破这个僵局。

三无少女携带着飓风攻来，在“风王之童”的作用下她娇小的身材骤然拔高数米，她反握着一把战术短刀，携带者巨大的威势斩向控制住酒德麻衣的姜奕！

姜奕居然顺势推开了酒德麻衣迎上了三无少女的攻击，现在连神经大条的酒德麻衣也发现了这个英灵殿守卫的消极怠工了，如果她是姜奕，根本不用防守，将控制住的人质往身前一挡即可。

以S级的战斗经验，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13号还在发呆，工作人员却已经完成了今晚的任务。

一个人说：“大家快点打卡登记！完事了就下班了！”

格南教授率先把他挂在胸前的工作牌放在门口的打卡机上，“滴！身份验证成功。”

他还在一边说着：“也不知道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等下向施耐德问问需不需要装备部的支援。”

下班时间还讨论工作，格南教授颇有些敬职敬业了。他身旁的助手也拿出口袋里的身份牌在打卡机上刷着，“依我看卡塞尔学院的防御系统就该交给我们装备部，如果由我来部署学院的防御系统，绝对一只蚊子都不敢靠近！”

后面的人依次打卡：“是的，甚至直接照抄我们密涅瓦的防御系统就可以了！学院每年都有人来入侵，像是在组团刷副本一样，谁敢来入侵我们装备部？”

工作人员热火朝天地聊着今晚的入侵事件，人群中13号已经神情紧绷了，他是没有那张身份牌的，就算有他也通不过身份验证……

室内十几只眼睛盯着，等下轮到他打卡的时候肯定会露馅的。

13号心一横，他也是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在500万美金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身上的实验服，飞身跃到操作台上，只是隔着半米厚的石英玻璃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见黄铜质地的蛋表面满是暗绿色的铜锈，和犍陀罗风格的花纹是双蛇守卫着一株巨树。

13号立即回忆起那部手机上的讯息。

他还有最关键道具，黑卡和锡瓶！

但在他直视石英层内黄铜管的一瞬间，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开。

“哥哥！哥哥……你来找我了？”

“谁在叫！”13号还以为是这群工作人员搞得鬼，他把散弹枪抽了出来，转身对准强化玻璃屏外那帮目瞪口呆的研究人员。

“谁在搞我？”13号朗声用蹩脚的中文说：“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九字真言是他看动画学会的，驱邪一流，是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好话。

他有点中邪的感觉，太古老的东西没准就会带点邪气。好在13号从来不在乎怪力乱神的事。不过这样心里还是狂跳。

13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这话真的管用还是因为他定力高，脑海里鸟鸟的声音消失了。

工作人员都愣住了，他们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没人能穿过密涅瓦的防御系统，但现在入侵者却明目张胆地跟着他们来到低温室。

格南教授率先高举双手，看来是个识时务的老家伙。这些人都是科研人员，没什么战斗力，进入低温室也是洗完澡穿上了无菌服，连削苹果的水果刀都没有一把，是肯定没法和持枪暴徒作战的，剩下的人也纷纷举起了手。

13号摸索出那张黑卡，此刻的他激动又紧张，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上了！

13号拉开枪支的保险，继续大声恐吓着：“别抱有侥幸心理！你们的动作我都看着眼里，谁再敢有动作，送你们所有人去见上帝！”

他用颤抖的手拿着这张金属质地的黑色卡片，颤抖的手试了几次才插入操作台上的卡槽中。

“此操作将导致‘龙穴’的开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存在苏醒可能。操作禁止！操作禁止！操作禁止！”诺玛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上方，蜂鸣声大作，警灯全部亮起，红色的光卷过整个实验室。

工作人员们都傻了，这突然冒出来的持枪匪徒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拿出这个权限的黑卡的？

格南教授大惊道：“年轻人，快停止你愚蠢的做法！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正在释放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魔鬼！”

“闭嘴！”13号爆喝道，“毁灭世界的魔鬼？你吓我呢？我一个社会底层我怕什么？魔鬼有500万美金重要？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13号又摸出了一个满是古韵的锡瓶。

“操作静止！操作静止……”诺玛还在一直响起警告声。

“你也闭嘴！”13号大力地拉下手阀，按照手机上的指示，这个操作能切断整个实验室的通讯。

主电源被切断，诺玛的声音消失，灯依次熄灭，只剩下自带电源的警报蜂鸣，警灯旋转。

黑暗中流淌着警灯的赤红色，仿佛岩浆的赤红色，血液的赤红色……末日的赤红色。

照亮了13号激动紧张和扭曲的脸。

温度迅速上升，超导磁场中高速旋转的电子流衰减，悬浮在半空的石英玻璃腔缓缓降下，十二道密封阀在同一瞬间解开，巨量的白色蒸汽喷出，那个足以抵抗冲锋枪扫射的强化外罩洞开。

“啪！”13号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此刻的他像是一个悍匪：“谁再乱动试试？你们在挑战我的耐心！”

“只有命是自己的！你们闲操心干什么？”他循循善诱。

因为他看见了人群中的异动，可能是他的做法引起了触及了这群科研人员的底线，还好高度紧张中的他一直观察着人群的反应。也多亏这枪的质量够好，泡水了还能正常工作。

“什么玩意儿？”13号感受到了石英玻璃腔的震动，他急忙打开锡瓶，将里面的液体倒上去。

“你在干什么？”格南教授满脸惊恐：“那是什么东西！”

13号不说话，只是移动枪口对准了格南教授，果然格南教授立即沉默了。

13号感觉到了里面传来的震动，震动越来越剧烈。

灰锡色的液体像是细蛇那样沿着玻璃墙的外壳循环流动，慢慢地侵蚀了外层的石英层，向里渗透，但即使在内壁流转，灰锡色的液体也是远离中央的铜罐，像是畏惧它。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液体进入玻璃腔，这道灰流开始沸腾冒泡，发出哗哗剥剥的声音，如同什么活的东西。

“哥哥……”

13号对于这种幻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用力的锤着自己的脑袋：“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他仔细观察着黄铜管的反应，等他回到布鲁克林的小屋内，要写出电子版的报告，再发送到雇主的电子邮箱，这样就能获得500万美元。

黄铜管的反应以肉眼可见：震动、溶液流转、溶液渗透、表壳剥落……

“就这样吧，报告上加一句说把溶液倒在这个蛋上，没有观察到任何神奇的化学反应。”13号想，“只是好像……有人在里看了他一眼。”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在液氮的低温下，就算里面有鞭毛虫也冻死了。

“就当作高中野外实习课的报告吧，凑合一下算了。”13号一脚踢开低温舱门。

一名研究人员忽然上前揭开操作台上的透明塑料盖，一手拍下里面的红色按键。

“‘龙穴’进入封闭模式！进入封闭模式！”严厉的女声在空气中回荡。

13号背后，石英玻璃腔外的强化外罩勐地扣合，十二道张开的密封阀在同一瞬间再次扣紧，同时大量的液氮注入石英玻璃腔中。

“你这是报警么？你当我在抢劫24小时便利店？”13号对于这个突发状况非常恼火。

他本该把锯管散弹枪抵在那名研究人员的脑门上，一枪轰掉他的头。但是他有点晕血，而且每一发子弹都在水族馆里泡得很透。

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他只需要逃离这个满是诡异的学院里，所以他上前一脚飞踢，把那个家伙踹翻，同时带倒了七八个研究人员。

趁着混乱，13号掉头狂奔出实验室。

卡塞尔学院的警报再次拉响，这表明这入侵事件还未解决，校内又发生了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