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觐见

今夜的卡塞尔学院并不平静。

诺顿馆内，在阳台上吃着宵夜的路明非听见了楼下传来的一阵摩托的吼叫声。

他探头看去，一道耀眼的银光以极高的时速驰过，那是一辆哈雷摩托。

“酷！”路明非啃着鹅腿，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他没记错，风纪委员会在校园内规定任何车辆的时速不能超过60公里每小时，为此还在道路上铺设了许多减速带。

而楼下这哥们时速至少超过一百公里每小时了，估计在钻今晚学院被入侵的空子，反正也没有人来管超速飙车这些小事。

吃完鹅腿大口喝下罐底的百威啤酒，路明非一阵感叹，这学院餐厅的服务没的说，外面还在巡逻戒严呢，餐厅都能完成订单送餐到门口，而且在战时穿越火线送餐还不加收任何费用，路明非只有好评！

解决完宵夜后他就准备睡觉了，今晚本来是一个熬夜打游戏的好时机，可惜废柴师兄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一个人玩游戏也没有什么趣味，路明非只能作罢。

他正在洗漱，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是那种很正式的敲门声，敲三下，隔了一会儿再敲三下。

路明非拿着牙刷去开门，小心地动作怕把泡沫弄到地板上了。

“师兄？”路明非拉开门，发现敲门的人居然是楚子航。

今晚学院遭遇入侵事件，楚子航作为学院核心守备力量狮心会的领袖，居然还有空登他的门？难道狮心会也负责考勤工作？不过话说新生不就该乖乖待在寝室么？又或者师兄是代表校方来慰问在今晚受惊的新生？

楚子航一身考究的黑色正装，外面套了一件执行部战斗风衣，从敞开的口子看进去，都能看见腰部悬挂的弗里嘉子弹弹夹，和两把格洛克。

妖刀村雨，黑刀秋水也被挂在风衣内部左右。他的手上提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侧面印有卡塞尔学院世界树的校徽。

楚子航登门时居然是全副武装，路明非心想莫非楚师兄是工作时间来探望他是否安全？这两个师兄真是热心的让人汗颜啊！

“嗯。”楚子航看着他嘴上的牙膏泡沫说：“你在洗漱，是准备睡觉了？”

“是啊，时间也不早了，早睡早起，我平时作息都挺规律的。”路明非盯着两个黑眼圈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今晚要熬夜了，要辛苦了。”楚子航拍了拍他的肩膀。

“呃……什么意思？”路明非牵强的笑着，他似乎感觉情况有点不妙。

“校长越过执行部下达命令，要我把这个交给你。”楚子航将手中的银色手提箱递给路明非，他看着路明非一脸茫然的接过后说：“冰窖炼金武器，编号SSS009，安全送达。”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的牙刷在嘴中停住了。

“学院今晚遭受到入侵了，低温室‘龙穴’受到破坏，青铜与火之王的卵被催化，龙王逃逸，我们要解决掉他。”楚子航描述地极为简洁：“这里面是贤者之石，使用炼金弹头，以纯粹的精神构造，只有它能够击毙龙王，附带一把狙击枪，校长决定由你来完成本次龙王狙击任务，等下诺玛应该会给你的电脑发送任务邮件。”

“龙……龙王？”路明非呆住了，他一直谨慎对待的牙膏泡沫也啪地一声砸在地板上。

楚子航面无表情继续道：“是的，四大君主之一，青铜与火之王，但他还在刚复苏的时期，实力不会很强。”

“你的意思是，让我拿着这把填装贤者之石子弹的武器去干掉龙王？”路明非一副师兄你没有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楚子航澹澹地点点头。

“为什么是我？我才刚入校，一节正式的屠龙课程都还没上，师兄你不会搞错了吧……”楚子航当然不会搞错，这个人精密的像是一台机器，路明非只好又感叹：“这太突然了……”

路明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前几天才刚刚接受“龙”这种生物，正在猜测自己和“混血种”这个隐藏在人类中的群体有没有联系，而现在却要他去面对龙族中的王者，校长是疯了吧？他疯了楚子航也疯了吧？楚师兄还不了解他这个废柴？

“有些人，生来就是背负巨大使命的。校长说明天下午在办公室邀请你喝下午茶，这是每一个学生都渴望的荣誉，你要把握机会。”

“我不行的……这么大的事，我会搞砸了的。”路明非焉巴地道。

楚子航把手放在路明非的肩头上，在这一刻，心灵导师楚子航上线。

“你在高中军训的时候射击成绩是满分，五个十环年级里都找不出几个人，你要相信自己。”楚子航说话时一脸正色，并没有很强的情绪感染力，但就会莫名的让你生出一种要相信他的感觉：“龙王狙击战，也只是打移动靶而已，我们会为你拖延住龙王。”

“师兄你说的对，打移动靶而已，扣下扳机谁都会！”路明非摇摇头说：“高中的军训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摸枪，我很认真的瞄准，每一次扣下扳机心脏都会跳一下，打完了教官说‘你小子真是个天才，你打了满分！’我很高兴，但是五个十环年级里有十一个人，一个仕兰就有十一个天才？这里是卡塞尔学院，你们不是说全世界的天才都在这里么？”

楚子航也摇头：“其余十个人，都不是第一次打靶，像是赵孟华暑假经常会去国外，你们十一个人并列第一是因为只开五枪，再来五枪他们就会失误，而你不会，你肯定会赢！因为那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你只会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精准。”

两人就站在门口，路明非咬着一嘴的泡沫有点不知所措，他心说师兄虽然咱俩关系不错，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我？这种对我莫名的信任感源自何处？就一个无凭无据的‘S’级？

不过责任越大背的锅越大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路明非心想这个活绝对不能接。

“那为什么是我？”路明非垂着头没底气的说，“我还是新生，你们都比我适合，我看师兄你最适合了，实力和地位都有，击杀龙王耶，这丰功伟绩足以青史留名了吧？还有那个恺撒，不是‘皇帝’般的男人么？王对王啊！让我一个小兵去干吗？”

“因为你是‘S’级！”楚子航眼神中都带着火热，“校长不在，你就是最后的王牌！狙击龙王对于你来说是打移动靶，但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是真正的SSS级任务，在狙击镜里直视龙王的眼睛都是A级以下的学员做不到的，更别说长时间的瞄准了！在初代种的龙威下，扣下扳机并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连我都没有把握。”

“我算哪门子‘S’级？”路明非这话算是真情流露了：“师兄你把我从电影院里捡出来的你不知道？校长不在姜奕不是还在么？他才是货真价实的‘S’级……”

“姜奕身份特殊，执行部和校长都无法命令他。有些使命你是不能拒绝的，就像你漂洋过海的来到这所学院，正常人的世界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当然如果你要退缩，我可以代校长收回这次任务。”楚子航眼神冷冽：“人最痛苦的情绪就是悔恨，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后悔今天做的决定，因为你本可以抓住力量，但你退缩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将来的勇气是弥补不了今天的悔恨的！”

路明非愣住了，从他知道楚子航这个人开始，第一次见楚子航说这么多话，情绪有波动。

路明非清晰的记得，在那晚从电影院里出来，坐在保时捷的副驾驶上，夜风迎面吹来。

路程中楚子航出声开导他，他只憋出了一句：“师兄你也会开导人啊。”

楚子航情绪没有变化，只是僵硬的说什么以后、将来啊什么的。

这时路明非劣质的音响里传来悦耳的电子邮箱来信声，一封邮件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MingfeiLu：

本次龙王狙击战由你联合狮心会、学生会进行。

我会用激光武器破开他的防御，龙王会在头部露出一只转动的眼睛，那是他的第三只龙眼，是他的要害，瞄准他的额头，用这枚贤者之石子弹射击他。

”

卡塞尔学院东校门口处，几名狮心会的成员联合校工部持枪警戒。他们听见摩托的吼叫时，但已经来不及了。

摩托车扭着惊险的弧线，成功闪避弹幕，从他们身旁切过。有人说蒙古人是长在马背上的民族，那么这家伙必然出身于什么长在摩托坐垫上的民族。

“哈利路亚！上帝总是青睐英俊的人！”13号大喊一声。

太顺利了，脱离地下层之后，他很快就找到了一辆银色的哈雷摩托，这是一辆他梦寐以求的好车，最难得的是，钥匙还插在钥匙孔上。

这场充满意外的任务到这里一切结束，他这就回去拿他的500万美金，然后就退休，一辈子很浪地浪迹天涯，漫游太平洋上那些白沙蓝海玉腿如林的岛国！

13号满腔喜悦，回头比了个鬼脸，背后的黑暗里，那些还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女孩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端着乌兹扫射，但是显然已经追不上他了。

突然他听见了鲸鸣声，如同身后就是浩瀚的海洋，海洋中生长着巨鲸，起落间伴着浪潮鲸鸣声空灵透彻。

13号一脸懵，后面是山，这个诡异的学校隐藏在山腰之上，他把地形摸得很熟，不会出错。

但那鲸鸣声孤旷得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脑海中涌起了一股浓烈的不安以及……悲伤，无尽的悲伤和哀痛。

“哥哥……”他又听见了，如同阴魂不散。

教堂之上，楚子航勐地扑倒路明非，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得他的心脏几乎停跳，让人惊季得喘不过气来。

“哎呀！”路明非大惊小怪着，因为提着的手提箱压在身下硌得他肉疼，一股热浪又从头顶散开，烫得他头皮生疼。

压迫感转瞬即逝，可刚才短短的瞬间，他们如同身处烧灼的地狱。

“什么鬼？”路明非瞬间抱着脑袋。

两人都睁开了眼睛，像是一颗炸弹爆炸造成的余波，教堂上的木质装饰在缓慢地燃烧，，周围都是浓重的烟雾。

楚子航站起身，他迎着夜风，望着那遮蔽一切的白色烟雾，眼睛盯住雾中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火光，眼中全是凛然的冷意。

“青铜与火之王。”他的血脉里流动着青铜与火之王的力量，自然不会陌生。

一声鲸鸣响彻，校园内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怒吼，从血脉深处他们感受到了荒芜的恐怖，那是发自内心的颤动和悲凉，只是一声鸣叫在述说着两千年的黑暗和孤独。

强烈的威压瞬间弥漫了校园里任何一个角落，每一个混血种都感受到了至强的力量。

他们的肾上腺素开始分泌，大脑皮层过电一般涌起剧烈的不安，每一个人的黄金童都被点亮了，在黑暗中他们朝圣一般整齐看向了一个方向——那股远超‘戒律’的压力由来。

那股至强的伟力从地下冲起，带来的压迫如实质般，不少低阶级的学员已经昏厥，血统高一点的也是步履蹒跚。

天空中忽然飘着细雨，燃起的树木丛林又被浇灭，雨水打在路明非的脸上。

“为什么下雨了？”路明非抱怨道，下雨天一定会影响瞄准的精度。

“人工湖被他蒸干了。”楚子航冷冷地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路明非长大的嘴巴，打开了银色的手提箱。

狙击枪在他手里组装的极快，他对这些零部件再熟悉不过，一把长度超过一米的高精狙片刻被他组装完成。

楚子航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给路明非看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是暗红色的，仿佛一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路明非还在失神：“我们要杀的……是这东西？一只龙能蒸干一个人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