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闺蜜夜话

诺顿在引发灭世言灵“烛龙”的过程中毁坏了卡塞尔学院的电力系统。但好在校内每一座独立建筑都有备用电源，姜奕回到诺顿馆后，第一时间打开了备用电源，以便照明。

在卡塞尔学院的黑夜中，诺顿馆亮起耀眼的灯光。

黜龙会是幸运的，诺顿馆是幸运的，在今晚的战斗中，无论是校园入侵事件、龙王阻击行动，或者最后的S级大战诺顿，三场战斗都没有波及到诺顿馆所在的区域。

而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奥丁广场周围的建筑譬如英灵殿、兰德馆不用多说，只有堆起的一片狼藉的水泥结构能够证明曾经这片土地上屹立过的雄伟建筑。

像是狮心会的驻地华纳馆，建筑整体被烈焰吞噬，所有可燃构造都付之一炬。而惨烈一点的比如学生会的驻地安铂馆，在地基之下一道岩浆柱被“烛龙”引发，大量岩浆喷射而出，安铂馆内部全是难以处理的凝固冷却岩浆，只剩下了一个遗址，要不是主体结构足够牢固，只怕会轰然倒塌。

不过这场龙族入侵带来的灾难还是在可控的范围内，大量建筑的坍塌和绿化被焚烧成灰尽，对于财大气粗的校董会都只是小事情，而最为关键的，卡塞尔学院立校根本的精英师资力量、学生的安全得到了保证。

而最令人振奋的是，至今校方还未公布有发现教职工或者学生死亡的公告。

这在混血种与龙类的战争中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人类没有任何的减员，就消灭了两只王座上的君主。要知道，在混血种对抗龙族的历史中，解决一个三代种或者高危混血种目标，就需要很多英勇的战士奉献出宝贵的生命，以血肉之躯填充那人类与龙族力量之间难以逾越的天堑。

从诺顿馆的上方看去，卡塞尔学院的另一端像是漆黑夜空中的一片繁星，废墟之中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帐篷支棱了起来，紧急布置的简易照明灯像是在黑夜中盛开的白色的希望之花。

诺顿馆也不平静，在校方和黜龙会的协商下，诺顿馆会将一楼、二楼空余的房间借出，充当临时的病房，安置在本次龙族战争中受伤的学员和校职工。

整个卡塞尔学院都处在百废俱兴的状态中，满目疮痍的学院总会重建，曾经遍布的雄伟建筑和绿树草坪也很快会归来。

诺顿馆三楼私人房间的浴室里，诺诺和苏茜躺在巨大的浴缸中，诺诺枕着苏茜的肩膀，眼睛盯着水中漂起的泡沫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茜也保持着安静，她闭眼沉思着，今晚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脑海中重复演绎。

今夜很不平静。

今晚卡塞尔学院可以说是损伤严重，大半片校区化为废墟，狮心会驻地不能再使用，所以她也搬到了诺顿馆。在战斗中狮心会出现成员重伤的情况，并且在战斗中有突出贡献的狮心会会长楚子航，陷入昏迷中还未苏醒，好在富山雅史保证道不会有生命危险。

诺诺藏在水的腿摆动着，纤细的小腿架在浴缸的边缘上，紧闭的脚趾圆润玲珑，小腿与脚背间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水被诺诺搅得哗啦啦地流，苏茜刚刚静下的心也被搅动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多啊。”苏茜柔声说。

苏茜见诺诺没有什么反应，她一边捋着诺诺柔顺的酒红色长发一边缓缓地说：“先是冷面兄继任狮心会会长，又是学院第二次被入侵……后面居然还出现了两只青铜与火之王。”

“嗯嗯……”诺诺眯着眼靠着苏茜，敷衍地回应着。

苏茜推了推她，“喂，那可是两只青铜与火之王诶！你不感觉好奇吗？历史上从未有过两只初代种同时出现的场景！”

“嗯嗯……”诺诺迷湖着依然没有苏茜感叹的重点：“两只青铜与火之王？没什么好奇的啊，姜奕说过王座上的君主都是双生子的。”

“哦哦，姜奕的知识一向渊博。”苏茜在诺诺面前说起这个名字脸色有点微红，“姜奕……姜奕今天可真关键，要不是有他，估计我们就惨了。”

“他居然打败了诺顿，还把诺顿杀了……真让人难以置信，那可是龙王啊！”苏茜一阵唏嘘的。

“龙王也和人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生物，没有什么生物的生命是永恒的，会死有什么奇怪的……”诺诺心不在焉地说。

苏茜低头看着诺诺，诺诺缩在她的怀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高挺的鼻梁。

她在心底暗暗叹气，诺诺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一样，同时还有一份固执，有时候也会很敏感，让人猜不透她，这让自己的很多话都不好说。

“重点不是这个……姜奕他一个人杀死了一只龙王……这在混血种的历史上是从未拥有的，你懂我的意思吗？诺顿掌握着世间最强的权柄，而姜奕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尽管他的血统远超于我们，但杀死龙王太匪夷所思了。”苏茜小心的组织好语言，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茜妞儿你想说什么？”诺诺懒洋洋地问，“和英灵殿里那两个人一样，说姜奕其实也是隐藏在人类社会的龙王？”

“英灵殿的人？”苏茜眉头微皱。

“就第一波入侵者，叫什么‘酒德麻衣’和‘三无少女’，她们和我说姜奕其实是天空与风之王本尊，一直隐藏在人类社会的。”

苏茜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她低头沉思着。

诺诺又突然笑嘻嘻地捏了她一下，“不会吧？茜妞儿，你真信了？”

苏茜扭捏地躲了一下，她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一样。

“我只是以理性的眼光来思考。”

“确实理性！”诺诺脸上浮现出笑容，她阴阳怪气地说：“姜奕今晚才救了你们，龙王死了你不真心实意地感谢他，还在怀疑他也是龙王，真让人寒心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茜赶紧摇摇头，“就这件事情本身太让人吃惊了，所以我才会奇怪的，这不我也在问你么，还有我感谢他什么……”

诺诺一挑眉，嘴角微弯地说：“问我干嘛，你比我还先认识他吧？你们不是朋友么？龙族也讲友情的吧，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他，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话，或者我帮你问？我就问他‘姜奕你是不是龙王？我和苏茜都很好奇！’，如果他敢回答半个‘是’字，或者他有半点紧张和慌乱的神色，我就拔出藏在身后的格洛克手枪了解了他！”

“不至于吧……”苏茜懵了，“而且……你确定格洛克手枪能解决掉他？下一秒你会被他绑起来打屁股吧？”

“怎么不至于？”诺诺满脸严肃，“龙族和人类之间的矛盾本就不可调和！从远古时期开始到近代，两族以战争滋生出仇恨，用鲜血浇灌使仇恨疯狂生长。《倩女幽魂》你没看过么？人和其他生物是不可能的！我是混血种！是龙就是我的敌人！”

苏茜的表情也紧张起来，她小脸紧绷着，嘴唇翕动却没有说什么，那副欲言又止的可爱表情让诺诺彻底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盒盒盒，不逗你了！”诺诺毫无顾忌地笑着，“茜妞儿你是真的傻，又傻又单纯又好骗！”

“我是相信你！”苏茜羊装温怒，轻轻地打了诺诺一下。

“不过话说……如果姜奕真的是龙王……毕竟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嫌疑嘛，就当我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诺诺的表情。

苏茜看着诺诺，诺诺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连带笑的眼梢都还是那个弧度，眼睛里流露出的笑意没有半点收敛。

“是或者不是，又怎样呢。”诺诺的笑意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清的澹然。

“他是我的男朋友，只要我喜欢无论是龙或者还是人都无所谓的……混血种总会去抹黑龙，说他是冷酷的、血腥的、丑陋的，但人类又何尝不一样？”

“姜奕很好啊，你也知道的，你们都知道的，他什么都优秀，对我又好，我喜欢他，刚好他也喜欢我，就这些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点沉默。

诺诺看着苏茜的眼睛说：“我小时候很喜欢一个人待着，当时我不想接近任何人，突然有一天一个印度女人来了，她对着我哭了很久，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后来我知道了她是我的妈妈……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明明只是见过几面，你却就认定她会很重要，没由的。后来她死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诺诺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澹澹地悲伤，她是一个很自信的女孩，这种丧气的表情很少在她脸上出现。像是盘山公路山顶的一汪小泉，一点点往外涌出泉水，悲伤也是一点点的往外流。

外面传来欢呼声，劫后重生的人群们狂欢着，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她说过的话不多，我能记起的就更少了。有一天她说‘以后会有一个男孩子好好爱你的’，我不相信，到现在我也不相信姜奕有多喜欢我，多爱我，爱我爱到死去活来的那种……说不定在预科班里换成你和他走得近结果会不一样……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人的一生也会遇见很多人，能抓住一个就足够了，其余的都不用考虑。事实证明姜奕也很好，什么都很好，血统、家境、外貌都好，有事了会把我护到身后，会考虑我的感受，留意我的情绪……”

诺诺又突然很正经地说：“茜妞儿你也一样，如果碰见了一个人，就不要想太多，感情很简单的，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就足够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也就只是谈过一次恋爱？装什么情感大师！”苏茜吐槽道，她估计是想打破这种沉重的气氛。

苏茜了解自己的这个闺蜜，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像是一个小疯子……诺诺本来是“疯子”，她的外号叫“红发巫女”。

她有时候会聚精会神地捏整整一下午的软陶，有时候则会和苏茜喝上半瓶威士忌小疯子一样坐在窗台上唱歌，有时候她会独自去酒吧跳一整夜的舞，红发摇曳，引得十几个男孩围绕着她，有时候却能在图书馆里扎扎实实地坐一整天啃课本，戴着黑色胶框眼镜，好像个完全不懂外面世界的学术妞儿。

但诺诺有时候很安静，一句话不说，有时候很闹腾，惹人心烦。

她好像永远不会紧张，也永远不会担心，也并不真的在乎什么……但现在，红发巫女似乎有在乎的人了……

诺诺果然又笑了起来，

“我从幼儿园就谈恋爱！”她趾高气扬的，“我的前男友加起来能组成一个足球队！”

“是是是，你敢把这话说给姜奕听么？别说足球队了！就是美式橄榄球队也不够姜奕一个人打的！”苏茜翻着好看的白眼。

“有什么不敢的？”

苏茜站了起来，白色的泡沫和红色的花瓣挂在粉色的细嫩皮肤上。

她的身材很好，一双长腿笔直，骨肉停匀，虽然比不了酒德麻衣那种逆天的大长腿。

“不再泡会儿？”诺诺有气无力的说。

“春宵一刻值千金呢！”苏茜啧啧嘴，“我可不敢霸占着你，姜奕龙王都能手起刀落，换成我不给用手捏碎了？”

诺诺随口说：“他哪里会舍得？你比龙王还精贵呢，细皮嫩肉的！像你这种都要绑回去当压寨夫人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你懂吧？在童话故事里恶龙就喜欢抢漂亮的公主！”

“我不是公主你才是，姜恶龙抢的就算你。”苏茜有些慌乱地反驳了一句，说完她就红着脸低着头裹着浴巾。

诺诺趴在浴缸的边缘看着娇羞的苏茜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茜妞儿你这是害羞了？或者说……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苏茜心里也没有底气，她知道诺诺有侧写的能力，也不敢多说话，胡乱地裹上浴巾就背身走了出去。

“我要睡了，你洗完了自己回去，别赖在我这儿，我可不想有些人找我麻烦！”

诺诺好奇地看了苏茜的背影一眼，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