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上杉绘梨衣

在这个下着小雨的深夜中，神社前后近百辆车封锁了道路，荷枪实弹或者扛着长刀的男人们站在阴影中，没有人敢接近这座朱红色的建筑。

这是座非常古典的神社，但经过细致的翻修，没有任何破落的感觉。

唯独没有修的就是那座被烧焦的鸟居，还有就是朱红色的石壁，仍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甚至没有雇人来清洗，石壁上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渗进了石缝里。

源稚生穿行在神社之中，他听着本殿中传出的声音有些诧异，只有几道心跳声。

往日里家族召开会议，本殿里会有几百个男女跪坐，通常称呼他们为家族的功勋和骨干力量，而今天这样一场重要的会议，功勋和骨干力量们竟然没有到场……

源稚生松了一口气，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人少更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能做出决定家族兴衰的抉择的只有那几个人。

源稚生继续听，比心跳声更清晰的是一阵游戏音乐。

“嚎由根！嚎由根！”，源稚生都能够想象隆连续两次跃起，打出他的升龙拳，春丽躲避不及，被斩去一大截血槽的场景……

是绘梨衣，只有她才有这个胆量。也不能说胆量，她一直是这样的性格，仿佛再多的人在她眼力都是空气。

在神社庄严的会议中，开启投影拿出手柄玩起《街霸IV》，这种事情源稚生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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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少主是这样一个脱线、玩世不恭的人，蛇岐八家所有人都会倒霉，但上杉家主怎样做都没关系，她还是一个心志不成熟的小女孩，长辈们会谅解她。

失吹樱为源稚生推开本殿的门，在源稚生进入后，她才在合上本殿的大门后恭敬地退去。

本殿地上铺着榻榻米，并未供奉神龛或着佛像，内壁一圈都是浮世绘，精心巧绘笔意淋漓，画一场妖魔神鬼的战争，云气喷薄火焰飞舞，鬼物的眼睛映着烛火莹然生辉，居然是用磷质的颜料绘制的。

本殿内空荡荡的，《街霸IV》的游戏音效产生了回音，里面的区域围坐着几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和服，男人们穿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足下是白袜和木屐。

神鬼绘卷前垂下了白色的投影幕布，各家的家主们正坐着观看着投影屏幕里的战斗画面，橘政宗出奇的也没有喝止绘梨衣，似乎他也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大幕前摆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刀柄上用黄金描绘着八种不同的家纹，分别是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八姓家主都会出席这次家族聚会，此刻唯有源家的小桌前还空着。诸位家主也都保持着肃静，毕竟这是家族的神社，神社中游荡着祖先的魂灵，任何大唿小叫都是对祖先的不敬。

唯有上杉家主勐按手柄，在《街霸IV》中战意飙升……

这是联网对战，操纵隆的玩家不知在日本的哪个角落，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对战正被几名掌握权柄的黑道老人像看电影一样观赏，不知道会不会吓得手抖。

老人们听见动静都看向姗姗来迟的源稚生，源稚生微微躬身以示晚到的歉意，他先是抢过了上杉家主手中的手柄，又关闭了投影，才在源家的小桌前坐下。

上杉家主是个很年轻的女孩，虽然她用黑纱遮面而且穿上了男人穿的黑纹付羽织，但宽大的和服遮掩不住她的身体曲线。玲珑窈窕，显然是青春少女的身材。

游戏音乐骤然停止，空气中凝重的气氛又在聚集，连刚坐下的源稚生都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

“在这种场合上还是注意点。”源稚生侧头和上杉家主说，他把手柄还给绘梨衣，“下来了我陪你玩，这几天会空下来的。”

他跟绘梨衣说话的语气并不疾声厉色，也不像哄孩子，就像长兄对妹妹说话，略微带一点点严厉。

绘梨衣点点头，收起了手柄，在源稚生面前她显得格外乖巧。

这下没人说话了，绘梨衣的游戏结束了，哥哥教训妹妹也结束了，本殿中忽然静到了极致，雨声越发清晰起来，丝丝入耳，源稚生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诡异的气氛，更不想浪费时间。

“老爹，有什么事情么？”源稚生身体微微前倾地问道，因为在座的几位家主都是比较熟悉的，这是一个内部会议，私密性强过了纪律性，所以他并没选择政宗先生这样一个正式的称呼。

虽然源稚生是在问上位的橘政宗，但他疑惑的目光扫视过几位家主，几位家主又看向橘政宗。

这确实是一个密会，不用面对蛇岐八家的核心成员，橘政宗也没有长篇大论的开场白。

橘政宗说：“希尔伯特·让·昂热今日致电日本分部，他告知，卡塞尔学院本部会派遣专员组成考察组，考察日本分部的所有工作。”

“昂热校长亲自致电？”源稚生有些不解，他皱着眉问：“考察组？日本分部不是独立于本部，拥有自治权么？如果本部以交流的名义派来交换生或者实习的学生，我们无法拒绝，但是考察组，还是以‘考察日本分部的所有工作’的名义，按照合约本部并没有这个权利，我们可以拒绝他。”

“拒绝不了，本部已经将考察组的名单发给我们了，叫我们做好接待工作，估计再过几个小时执行部的专机就会起飞了。”犬山家家主说。

“昂热校长这是什么意思？秘党有什么新的动作？”源稚生很不解，他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即使立场不同，对于昂热校长他还是十分敬重。

橘政宗摇摇头说：“昂热罕见地很强势，这是蛇岐八家多年来和秘党的合作中没有的，仿佛他不怕激化双方的矛盾……甚至我感觉他是在刻意地制造矛盾。”

“但这一切都不是最主要的。”犬山家家主摆摆手说，他的脸上满是深沉，“最主要的是……考察组的名单！”

源稚生的疑惑更深了。

这时风魔家家主说：“考察组组长，卡塞尔学院2008级‘S’级学员，姜奕。”

瞬间本殿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