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消失的江户

夜幕笼罩着东京，长街上亮着霓虹灯，这座繁华的城市灯红酒绿的意味达到了高潮。

轿车驶出环城高速，片刻后进入了新宿区，寂静与喧闹赫然变换。

枕在姜奕肩上酣睡的夏弥微微皱眉，像是要被这喧闹惊醒了一般。

一路上车内都没人说话，可能是因为话最多的夏弥因为疲惫睡着了，没人开启话题和活跃气氛，也可能是顾忌蛇岐八家安排的车里存在窃听设备。

姜奕靠着椅背上，视线穿过玻璃打量着繁华的街道。即使外面下着下雨，也浇灭不了行人的热情。

苏茜的精神很好，因为旅途和时差，中午她在酒店睡过，不像是夏弥闹腾着要去秋叶原要看动漫。

这时她微微侧头观望着姜奕的侧脸，苏茜在思考着姜奕现在在想些什么？

蛇岐八家？正统？还是远在卡塞尔学院本部的诺诺？

苏茜不知道，没有人能猜出别人内心的想法，也没有什么言灵拥有“读心术”的能力。

街景迅速在后退，车开得又快又稳，坐在这辆价值八位数日元的加长款豪华轿车上，乘客感受不到一丝抖动摇晃。

马上就要到酒店了，苏茜突然意识到。

对坐的零一直在闭目养神着，她那副端坐着靠在椅背上的优雅姿态，谁都不能知道她是否睡着了。

苏茜看着抱着姜奕手臂熟睡的夏弥，微微凑拢小声地询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姜奕说了一句让苏茜感觉有些无厘头的话。

“什么？”苏茜有些疑惑。

小雨打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水痕，每一场雨都能减少一座城市的灯红酒绿，却不能消磨掉人们对金钱的渴望和激情的追求。

“这座城市当年叫江户，这场雨让我感觉东京又变成了当初的江户，烛光火影。”姜奕转过头来看她，苏茜忽然从姜奕眼中感受到了历史的沉重感……

“江户从来都是日本最繁华的城市，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全世界都不平静。”姜奕也小声地说：“江户在日本就是时尚和新潮的代名词，征夷大将军在这里开府，全国的僧人都梦想着进入江户的寺庙，葡萄牙人在港口贩卖铁炮和红衣大炮，挎着篮子的女孩们走街串巷贩售小铁盒装的舶来品。”

“那是武士们的黄昏，武士们谁都不会去想，在这个国度有一天他们会被取消佩刀权——在他们眼中佩刀比生命更重要，他们总是昂首阔步地走在街道马路的中央，如果平民挡路武士就会拔刀威胁要砍了他们……如果你不让开就是对他的侮辱，武士的屈辱要用血来偿还，因为在当时武士杀死平民是很常见的事情。”

“夜里维新派的人们很活跃，幕府要员们惶惶不可终日。江户城里的黑道就是在那时形成的，那时组成黑道的全是没落武士、手工艺人、码头工人和妓女，他们靠一技之长讨生活，为了不被别人欺负而组成行会。”

“蛇岐八家也是？”苏茜疑惑地问，形容龙血的词语是暴力、血腥和残忍，混血种组织不会和弱势群体扯上一点儿联系。

“蛇岐八家一开始并不是黑道组织，就像是今晚宴会上源家的人，源在以前是皇帝的姓氏。”姜奕说，“他们需要的是黑道这层身份，无论是正统还是秘党解决龙类事务都需要雷厉风行，迟到一秒都可能引起别的危机，蛇岐八家也一样，刚好黑道的暴力和专横满足他们的工作性质……也可以这样说，全世界的混血种组织都是黑社会，拥有暴力打手和智囊团，垄断着某个领域并且有着灰色收入，还掌控着重火力武器。”

苏茜：“呃……”

她突然感觉姜奕的话好像很有道理，混血种组织满足的这些条件简直比黑社会还黑，简直是一群有暴力倾向的恐怖分子！

“你好像很了解这儿……东京和蛇岐八家，历史和文化这些。”苏茜说。

苏茜又回想起刚刚宴会临近结束，玉藻前俱乐部上了热茶，因为她知道日本在茶道上的礼节有很多，为了不闹出笑话，她全程注意着姜奕的动作，并且一丝不苟地模彷。当时零也神情专注着看着她，估计在零的眼中发明茶的国家的人自然是了解这些礼仪的。

姜奕就用古帛纱垫着，之后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似随意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某种韵味。

犬山贺就笑眯眯地说姜君的茶道造诣很高，姜君不仅修体魄，还……反正就是一阵恭维夸奖，一副很没有节操的样子——但在俱乐部里搂着小他六十岁少女的老头子，很难有节操这东西……

“现在的东京和蛇岐八家很陌生。”姜奕摇摇头说：“我想说的是，时间流逝的很快，人类发展的也很快，一切事物都是会变化的……大概是世事无常，沧海桑田。”

“总会有不变的东西，”苏茜忍住情绪说：“总会有永恒的。”

姜奕看着她，苏茜有些沉沦了，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姜奕眼中看见过这样温情的目光了。

姜奕没有去和苏茜争论什么，只是微笑以对。

忽然坐在三人对面的零微微睁开了眼，她观察着两人，姜奕和苏茜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对劲……姜奕的女朋友不是苏茜的闺蜜诺诺么？

零还在思考着，突然姜奕转头看向她。苏茜也随着姜奕的视线转向零。

零还是闭着眼的模样，精致的小脸上看不见一丝瑕疵，她的五官和身材比例都没有任何缺点……唯一的不足就是身高。

这时姜奕又说：“明天你带着她俩费心了。”

苏茜看向窗外回话道：“零的能力很强，夏弥也很乖，费什么心？倒是你，做外勤任务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如果苏茜再看一会儿，就能发现零冰冷的脸上涌起一阵血色……

零突然想起夏弥在CC1000次快车上的玩笑，他们四个像是妻子、丈夫、姐姐和妹妹。

丈夫对妻子说：“在家带孩子你别累着了。”

妻子说：“妹妹学习很好，姐姐很听话，倒是你在外面工作要注意休息，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