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山雨欲来

雨幕之中，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荒野的古建筑之前。

夏弥下了车，她接过纸伞对着面前通道两侧身穿黑衣腰插白鞘短刀的男人们微微点头。

“这才有黑道的样子！”

姜奕接着下了车，在神社门口等待已久的世津子快步迎了上来，她把一把印花纸伞举过姜奕的头顶。

神色有些冷澹的姜奕眺望着前方古建筑中燃起的灯火，他又对世津子点点头示意，大步走向神社。身后一众考察组成员立即跟上。

此次考察组到达蛇岐八家的神社参观，无人迎接……前方一直躬着身体的犬山家向导不算，他只是一个带路的。

瓢泼大雨打在神社的屋顶，这样大的雨撑着纸伞也有些勉强，世津子努力地在步行间把纸伞举到姜奕的头顶，片刻后她的身体就被雨水打湿，纱织的和服贴在身上，婀娜的身材一览无余，好在这样的场合无人敢多看，庆幸的还有通往本殿的道路由石砖铺成，不会沾到一丝泥泞。

先是经过烧焦的鸟居，犬山家的向导肃穆无比，走过洒满樱花的石阶，在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下停步。

三支线香插在石壁前，空气中都飘散着澹澹的香味。这是率先入场的蛇岐八家大家长橘政宗亲自敬上的。

犬山家的向导深鞠躬三次，礼仪行完后身子都直了不少，世津子也举着伞微微鞠躬。

夏弥、苏茜和零三人看着没有动作的姜奕，她们在思考着在蛇岐八家的地盘上是否要遵守他们的规则，尊重他们的礼仪习俗？

不过她们都没有动作，只是继续把目光投向姜奕，毕竟今晚他们可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这儿的……

犬山家的向导也停下脚步把目光看向姜奕，姜奕对着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微微侧身，仿佛视而不见，这是对蛇岐八家的轻视和侮辱！他心底暗自发怒，但不敢表现出来。

他只能恭敬地提醒：“这是本家祭祀先辈的神社。”

世津子也用余光观察着姜奕，她发现姜奕的目光正看着园中百年的樱树，在这场磅礴的大雨中，樱树也下着哀艳的樱雪。

蛇岐八家供奉先辈的神社，在姜奕的眼里竟然比不上一颗樱树，和风雨中摇曳的樱花……

对于犬山家向导的话姜奕置若罔闻，他将手伸出伞外，但落入掌中的只有雨水，没有一片樱花。

姜奕收回手，他走向本殿，世津子连忙跟上，向导急忙退到一边，但一不小心地摔进了泥地里，他不敢出声打扰这肃然的气氛……

考察组三位组员对视一眼，看着周围飘零的樱花，她们都知道今晚不会平静。

本部、分部双方都知道本次的考察不会和谐，但谁都没有料到考察组在东京工作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摩擦。

先是在环城高速上，犬山家后辈，执行部干部犬山澈，袭击本部派来的考察组组长姜奕，先是动用言灵，后是制造车祸，意欲谋杀。

接着本家下黑道帮派青刀会，上百名持刀黑道成员围攻姜奕。

最后是考察组三位组员反应，在醒神寺内，蛇岐八家中的樱井家主限制三位组员的人身自由，强行留她们在醒神寺内饮茶，意图不明……

因为本部昂热校长亲自来电，考察组组长姜奕可全权代表本部处理日本的一切事宜，于是次日夜晚，蛇岐八家联合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在神社内会见考察组。

今日的神社还保持着安静与和谐，这也是夏弥、苏茜和零三女第一次领悟这座古建筑的艺术魅力。

在正式的谈判前一切都未有变化，无论是考察组的生活保障还是工作安排，今晚的接待工作也是合乎礼仪，但不妨她们从中嗅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姜奕沿着石阶一步步来到本殿之前，本殿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遍满漆黑的人影，但鸦雀无声。

几百个黑衣男女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们都清楚自己在这个庞大组织中的地位，没人跪错位置。

本殿的门口堆满了密密麻麻的黑伞，世津子也把她手中的纸伞扔在伞堆之中，跟上来的夏弥也照做，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世津子原本想着先把姜奕迎到座位上，但姜奕摸着她背部湿透的和服说：“去换一下衣服。”

“哈依！”世津子躬身说：“姜君稍等片刻，世津子换好衣服就来侍奉姜君。”

姜奕点点头，他迈过门槛，走进本殿之内，本殿内原本跪坐的参会人员全部站了起来，姜奕每经过一排就有一排人深鞠躬，像是潮水一般蔓延，整齐地像是经过排练。

本殿前方左右各布置了两排座位，一边是蛇岐八家的，第一排三方小桌，第二排五方小桌，分别坐的是内三家和外五家；另一边是考察组的，第一排一方小桌，第二排三方小桌，分别是组长和三名组员的位置。

从这些细节上就能看出蛇岐八家森严的等级制度，任何人都只能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属于蛇岐八家的一侧，第一排空着两方小桌，那么坐在中间那方小桌上的银发老人就应该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了，橘家家主橘政宗。

姜奕四人刚入席，银发的老人就带领身后五位家主起身，他们向着姜奕的方向鞠躬。

“昨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橘政宗说。

鞠躬是日本的礼仪，也是表达蛇岐八家的歉意。

属于考察组的一侧，第二排的三位女生赶紧起身还礼，毕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对待像是昂热校长一般的老人，要有基本的礼仪。

但姜奕还是稳坐泰山的模样，他的第一个举动是观察橘政宗这个人，这让橘政宗身后的风魔小太郎拳头攥紧。

虽然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但见橘政宗的第一面就没有人会怀疑他大家长的身份，他浑身的那副澹然中又透露出一种把所有事情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自信，与姜奕致歉的语气都是不急不缓的。

“上杉家主和源家主因为一些原因迟了一点，但会在正式的会议开始前到达现场的。”橘政宗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