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抉择

绘梨衣低着头攥着小本子和铅笔，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源稚生看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忍训斥。

姜奕的突然动作让源稚生措手不及，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以绘梨衣的特殊情况，如果独自去赴和姜奕的约定，没有人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但如果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爽约了姜奕，也可能会生出别的波折。

如今正当本部与日本分部洽谈的关键时期，虽然重心在双方对于勐鬼众的态度能否达成一致上，但姜奕作为一方的话事人，他的意见也很关键。

橘政宗一脸凝重地摆摆手说：“稚生，先坐下吧，”

犬山澈已经被专人抬下去了，他的伤势很重，原本车祸的伤势就尚未痊愈，今夜断指更是雪上加霜，但好在混血种的生命力本来就强悍，这些伤势也不会影响到生命安全，断指大概率也能接上，但日后是否能继续出外勤任务，还要看伤势的恢复情况了。

源稚生一脸深沉地落座，会议继续，本殿内慢慢恢复了秩序，但多数人的心思已经随着姜奕飘远了。

龙马弦一郎满脸严肃地指着插在空地上的长刀说：“拿下去！”

几名分部的干部走上前，刀插得很深，第一人没有拔出来，他们便轮流尝试着，但即便是他们费劲了全力，那把长刀还是牢牢地插在地上甚至没有半点晃动。

源稚生默默地起身走上前去，干部们默契地退开。

源稚生单手握紧刀柄，缓慢地将长刀抽了出来，再交给身旁的干部，一副毫不费力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后源稚生回到位置上坐好，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橘政宗率先鼓掌，跟着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掌声愈演愈烈，像是他们高涨的自信心一般……仿佛源稚生拔出了姜奕留下的剑，就代表着分部在这一轮的争锋中获得了上风。

橘政宗举起手来，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橘政宗的这种威望在蛇岐八家没第二个人能有。

“正如大家所见，本部的姜奕组长很强。”橘政宗环顾众人，他缓缓地说：“当然，我们并不是没有人能与他抗衡！”

众人信服地点头，那种被姜奕震慑的阴霾一扫而空。

“在座的都是家族优秀的后辈，对龙族的历史应该相当了解。”

橘政宗顿了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大家都在猜测着大家长是想说什么，表达什么，是否会影响他们个人……

蛇岐八家的团结母庸置疑，这一点在历史中经历过的一次次危机中就已经证明了，但作为组成家族的单独个体，每一个人有一点私心也是难以避免的。

“白皇帝是黑皇帝制造出的影子，他拥有的权柄与力量都是仅次于黑皇帝的，作为龙族大祭司的他叛变时，策反了龙族将近三分之一的部众，但结果大家都是知道的，叛变被平息，白皇帝被镇压在深海里。”

橘政宗说到这儿，不少聪明人已经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了。

橘政宗继续说：“但四大君主联合人类的叛变却取得了成功，他们把不朽的黑皇帝杀死在王座上，四海升平，尼德霍格的统治结束了……前些时间本部传来两只青铜与火之王都被杀死的消息，一只死于装备部的科技武器和贤者之石，一只死于‘七宗罪’的‘罪与罚’领域。”

“‘双生子’的猜测被证实了，黑皇帝把权与力分给两位君主，这样说他们的实力是远弱于黑皇帝或者白皇帝的，但他们打败了黑皇帝，做到了白皇帝没有做到的事情。”橘政宗挥袖整理着和服，“唐太宗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从龙族的历史中可以看出，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要办成大事需要大家的齐心协力。”

“听政宗先生的号令！”龙马弦一郎说。

“听政宗先生的号令！”参会者们也齐声说。

“蛇岐八家如今所面对的困难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橘政宗叹息着说：“本部发现了‘勐鬼众’的存在，更糟糕的是勐鬼众向考察组展示了精炼龙血的技术……这是每一个混血种组织都不能容忍的禁忌，本部需要我们表明态度，容忍勐鬼众放任他们继续存在，本部即视分部为反叛，或者立即展开行动剿灭勐鬼众。”

经过一天的酝酿，这件事对于有资格参加今晚会议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能猜到会议的高潮要来临了。

“对此，还需要和大家一起商议。”橘政宗说。

“政宗先生的意见是？”风魔小太郎说。

“就算要消灭他们，摆脱世代缠绕家族的厄运，也不是现在，如今的蛇岐八家就如窗外风雨中飘零的樱花！”橘政宗抬起手说。

“所谓勐鬼众，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同胞啊，甚至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橘政宗摇着头，“先不论家族的胜算有几何，但在家族中的某些人看来这无异于手足相残。勐鬼众并不都是堕落者，他们只是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罢了，我们生在光明之中，也不能让生在黑暗之中的孩子没有活路啊！”

“政宗先生仁义！”一直沉默的犬山贺说。

“政宗先生仁义！”大家也齐声地说。

“但现在也不能与本部开战，还不到时候。”橘政宗摆摆手说，“战争只会带来更大的伤亡，我们不是惧怕牺牲，但蛇岐八家没有再失败的资本了！蛇岐八家与秘党的战争是注定的，但不在今天。”

源稚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蛇岐八家与勐鬼众的战争是必要的，但他的意见和橘政宗一样，给勐鬼众沉重的一击，让他消失在本部的视野之中！

因为想要彻底抹杀勐鬼众是不可能的，勐鬼众中的每一个鬼都从家族中诞生，家族的后辈都有可能变成鬼，龙血越纯能力越出色越可能变成鬼，勐鬼众是蛇岐八家的影子，有蛇岐八家就有勐鬼众，要抹杀勐鬼众就得把蛇岐八家也抹杀掉。

“当然，这这是我一家之言，真正的抉择还要需要参考大家的意见。”橘政宗语气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