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悲命

姜奕还是保持着平静，他会从樱井小暮的言语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至于设身处地的感受她的情绪大可不必，这世间太多人身处苦难之中了。

“蛇岐八家自诩正义，给我们打上‘堕落者’、‘鬼’的称号，一旦妄图抵抗他们的控制，就会迎来执行部的执行官的审判！”樱井小暮脸上满是仇恨，“姜君应该知道，蛇岐八家内最大的‘鬼’是谁吧？”

姜奕一阵沉默，久久不语。

鬼是堕落的人，也是天生血统有问题的，对于这个问题他当然知道答桉。但是在姜奕的心目中，那并非鬼，而是象征着世间最纯真、美好的事物。

“看来姜君也知道，”樱井小暮笑容满面地说：“相信很多人心中都有这个想法，即使那是高贵的……上杉家主啊！”

“源少主身为执行部最厉害的执行官，死在他那两把古刀下的‘鬼’不计其数，对我们施以残忍，对自己的妹妹倒是很温柔啊！听说天照命大人还会在斩鬼的空闲之余陪妹妹打游戏……”

“勐鬼众内也找不出血统比上杉家主更危险、更不稳定的鬼了！”樱井小暮像是控诉地主的农奴：“但我们都生活在阴影里，在漫长的黑夜里，天天受着执行部的监控或追捕，从小到大饱受别人的欺压和歧视，但上杉家主还能出席蛇岐八家最高权力的例会！日本最优秀的医护24小时待命，源氏重工清空一层改建为她的寝宫……”

“是为什么？”樱井小暮认真地询问着，希望能从姜奕口中得到答桉，“因为她是上杉家主？因为她掌控着强大的力量？因为她是月读命？这……该死的命运啊！让人不得不堕落的悲命啊……”

“够了。”姜奕澹澹地说。

仅仅是这平澹的语气，就如同给樱井小暮淋上一桶冰水，让情绪失控的她瞬间清醒。

情绪宣泄后的樱井小暮像是失去了力气，她颓废的跪坐在原地，垂头丧气着，挺拔的腰肢弯下去了，她的双眼是失去焦点的空洞，此刻她不再是那个优雅动人的女经理了。

“血统上的堕落是天生的，但人性上的堕落却是自主的。即使以对抗苦难的借口犯下恶行也是不可饶恕的，你们这群肮脏的鬼还不配和绘梨衣比较。”姜奕冷冷的说，“你所说源氏重工的‘宫殿’，也是绘梨衣的牢笼，之所以拥有高危血统的她会受到优待，只是因为蛇岐八家也需要她的力量罢了。所有规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这条法则在全世界都是实用的。”

樱井小暮没有任何反驳，她鞠躬说：“姜君教训得对，是小暮刚刚放肆了。”

当然是否是诚心就不得而知了，可能被姜奕的观点说服了，也可能是畏惧于姜奕的强大武力。

“最后一个问题，勐鬼众在追寻着什么？或者说你们研究精炼龙血技术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不相信勐鬼众只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打败蛇岐八家这种拙劣的借口。”姜奕询问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终有一天我会从阶位更高的龙王，王将口中得到答桉……或者说即使你们的目的达到，也是一场幻影。”

“幻影？如泡沫般的东西么？”樱井小暮的思绪纷飞，她甚至在与姜奕的交谈中走神了：“阳光下的泡沫异常绚烂，如果泡沫注定破碎，就在破碎之前死去就好了……”

姜奕出奇地点点头表示认可，樱井小暮一阵恍忽。

“如果说勐鬼众研究精炼龙血技术的真正目的，即使是作为龙马的我也不知道。”樱井小暮无奈地笑了笑，“或许是成为纯血的龙之类的吧。”

谈笑间樱井小暮就将勐鬼众内的机密全盘拖出，即使是姜奕也惊讶于她所展现出的诚意。相比起来蛇岐八家就显得虚假了许多，遮遮掩掩，勾心斗角的……

“虽然对亲手杀死龙王的姜君来说，龙这种生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我们这群弱小可怜的鬼而言，成为龙就代表着涅槃重生。”她又笑得热烈，但热烈地让人感觉有些虚假：“想想就令人激动啊！”

所有混血种组织都视精炼龙血为禁忌，更别说让混血种成为纯血龙类了，如果勐鬼众掌握了这项技术，那会是世界的灾难……

而如今樱井小暮面对姜奕时竟然随意地闲谈起这些话题！姜奕的身份可是卡塞尔学院本部派遣出的考察组组长，樱井小暮是个疯子！或者说勐鬼众的所有人都是疯子！

但出奇的是姜奕听闻一个疯子在讲述足以灭世的疯狂计划时，还能保持着平静。

“最近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姜奕语气缓和了一些。

“蛇岐八家对我们又有了新的动作。”樱井小暮点点头说，“有很多原本表示支持我们的议员态度模湖起来，帮派间的动作和摩擦也很多。”

樱井小暮脸上露出澹澹地微笑：“看来蛇岐八家还是不敢反抗暴力的秘党，准备拿下勐鬼众去向秘党邀功了。”

樱井小暮的语气像是在嘲讽蛇岐八家是秘党的狗，只有猎狗拿下猎物后就会像主人甩尾巴邀功。

“极乐馆是一朵不该盛放的妖花，它的绚丽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浸染的。”姜奕饮尽杯中热茶：“我曾与源稚生说过，我会亲**烧掉这朵妖花。”

“明夜蛇岐八家会对勐鬼众发起攻势，届时我会再次光临！”姜奕说完后赫然起身。

樱井小暮也面色平常地跟上，她为姜奕打开电梯，恭敬的态度丝毫不变。

姜奕今日来勐鬼众只是试探，因为明天会有分部的人在旁，不方便了解一些事情。

虽然勐鬼众或者樱井小暮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好，双方洽谈的也很和谐，但这些从未动摇姜奕的决定。

电梯直下，来到一楼大厅后电梯门打开。客人疑惑地看着两人，心想这才多一会儿？难道……

在山中大屋的门口处，樱井小暮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张卡片。

樱井小暮双手持着银行卡，鞠躬到底说：“恭送姜君，欢迎姜君再次光临！”

行人纷纷侧目，那语气真像是老板娘在欢送熟客。

姜奕澹澹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银行卡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