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陛下,所谓的摊丁入亩便是取消如今的丁口税,重新丈量整个大庆朝的田亩,按照上中下三等田亩开始收取田亩税,不再允许举人、官员、勋贵以及宗室享有免税之权,转而由朝廷自收取的赋税中拨下一部分钱粮作为补贴发给利益受损的这些人。
至于那些拥有大量寺田寺产却从来都以方外之人为由逃税漏税的的寺庙,更是必须纳入一体纳粮这一体系之中。还有商税,也要根据不同的商品做出适当的调整,十税一这个税率当真是太低了。并且就算如此,也有无数的奸商偷税漏税。
这才是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嘶!~~~
龙首宫大殿之类的太上皇等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目露震惊之色。
虽然他们之前光从“摊丁入谷,官绅僧俗一体纳粮!”这句话就已经听出了个大概,但听闻贾琏如此直白、鲁莽的想法,还是被震惊到了。
这一政策如若当真要实行下去,会得罪多少人,会动多少人的蛋糕,又需要杀多少人才能推得下去?
区区商人也就罢了,士子、世家、勋贵、军方甚至还有佛门和宗室,简直就是举世皆敌!
朝廷如果真要这样做,无数人都会疯狂反抗的!
光是想想,几位内阁大臣就彷佛已经看到了一座座尸山血海……
但是温仁体此刻却在太上皇和宝德帝脸上看到了同样的丝丝诡异之色,心底再次狠狠一震。
他们这二位竟然都心动了?
“这……贾将军打算如何推行这等大政?”
贾琏似笑非笑的看着温仁体,只觉得这老家伙还真是有些不讨喜。
“本座才年方二九,首辅大人该不会是指望我这个弱冠之年的武勋出头顶雷罢!”
温仁体这下真的有些郁闷了,老张雎平日里到底跟他这外孙说了啥,老夫虽然与你张雎政见不合,但辛劳这么多年,怎么着也算是与社稷有功吧,你这外孙贾琏怎么如此对老夫横挑鼻子竖挑脸?
其实贾琏当然也知晓温仁体算不上奸臣,只是皇家与贾家的复杂关系,让他并不愿意亲近文官,特别温仁体和刘一平还都是身入内阁,礼绝百僚的首辅和计相!
既然太上皇和宝德帝自始自终都没有对贾家展露出恶意,那么贾琏自然也不愿意去破坏那一份默契。
看在老爷子的份上,如果能与皇家保持和平相处,好聚好散,那贾琏也不愿意去做恶人。
虽然到了今时今日,凭借硬实力拿下这座江山的确不难,但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是此举必然后患无穷!
大庆朝已然承平百年,杨家人的皇朝正统之位早已根深蒂固,贾琏若是陡然造反,占据皇位、占领京城倒是不难。
最终坐稳江山也是能够做到的,但是这其中不知会消耗多少时间,杀戮多少华夏子民。大庆朝百余年积累下的这些家底,只怕也得消耗一空。
这之后再想去追上此时已然冒出工业革命苗头的西方诸国,只怕是要平添无数变数,这又何必呢。
想到这里,贾琏还是主动开口道:
“太上皇,非是臣这个一等将军不愿出力,臣乃是武勋,最多只能提供武力上的帮助,至于如何施政,却是要看执掌朝堂的几位阁老了。”
“嗯……贾卿打算如何为此新政提供帮助?”
这次开口的却是坐在太上皇下首的宝德帝,只见他神色肃穆,眼神中却含有一丝丝期待。
“陛下,贾家如今算上臣在内,一共五尊先天之上的传奇强者,便是分散开来也足以坐镇五省之地!
宫里头那位坐镇神京城,臣带着贾家的人奉旨意一一拜访各方势力,想必他们会认清楚局势的。
臣打算先压伏佛门!说起来,这次在灵古寺,那位戒嗔方丈竟然愿意出白银1000万两买下臣手中的那份武僧传承……”
“呵呵~看来佛门又到了尾大不掉之势!”
五尊先天之上的传奇强者?
那是……什…么?
温仁体、刘一平、陈佑等内阁大臣纷纷一惊,随即听到“宫里头那位”霍然回首望向太上皇,才发现两位皇帝父子皆是一幅澹然的申请。
想起前些日子,宁荣街上空与皇宫上空出现的那一剑一枪……
赵国公陈佑更是心神震动,作为大庆朝堂当代唯二仍然维持国公爵位的武勋,陈家可以说是武道超凡体系中的巨头之一。
赵国公府陈家祖上同样也出过先天之上的强者,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根据族内典籍记载,若是无有同级别的对手牵制,先天之上的强者是足以单人击溃十万大军并且全身而退的存在!
依贾琏所说,皇宫之内还有一尊这样的强者,那也罢了。
可是你贾家竟然有五尊这个级数的强者?这怎么可能!
可是……贾琏就是再蠢,也不至于会在龙首宫大殿这样的地方鬼扯罢。
难怪!
难怪这小子一门心思想要开海,贾家如此鼎盛之势,将来与皇家的冲突铁定是不可避免的。
同为顶级勋贵,赵国功陈佑此时非常能够理解贾琏的选择了。
同时也对这个心怀坦荡的天真小子越看越顺眼,也怪不得太上皇和宝德帝对贾小子如此宽和。
这么看来,摊丁入亩之策还真十分有可能被这小子强行推下去。
如此,既能使得杨氏皇族的江山稳固,也能让那些被打压得狠了的世家大族老老实实的跟随贾小子和一众分封出去的宗亲勋贵去开海!
这样的话,陈家也不能落后啊!
海外封国,他赵国公府也十分有兴趣呐!
温体仁几个虽然不知这等隐秘,但看着赵国公陈佑以及太上皇和宝德帝脸上压不住的喜色。
纷纷明白了些什么,这时候都想起自己家族在老家积有巨量土地田亩,心底明白接下来那些土地即将要大幅跌价,不由都有些忧虑。
这种不受掌控的人和事,当真是令他们心底有些难受。
“好!代善有个令朕都羡慕不已的好孙儿!贾小子,这没几年好活头了,可卿将来怕是带随你远走海外,这几年平时若是有暇,多带可卿进宫来瞧一瞧朕这个作爷爷的罢…”
“是,孙婿明白了。”
这位老爷子想继续打感情牌,贾琏自然也乐得应着。
“贾小子,朕有个疑问,不知你能否满足朕的好奇心。当然,若是有难处,便当朕从来没有问过便是。”
“太上皇老爷子您是想问,贾家的这些个传奇强者是怎么来的?”
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人都目露精光的期待着贾琏的回答,就连伺候在太上皇和宝德帝,身边的夏守忠与戴权都悄悄的竖起耳朵。
贾琏嘿嘿一笑,关于这一点他早已有准备好的说辞。
“臣幼年时,臣外公曾检测出臣在御之一道天赋绝顶。
其实臣是自幼觉醒了一项天赋神通,能够与效忠于臣的人物缔结魂契,缔结魂契之后,在某些特定的时间他们都能与臣共享彼此之间的功法感悟。
不过这样做有一样坏处,那就是凡是与诚缔结魂契之人,生死皆操与臣一念之间!”
系统当然没有抹杀军团成员的功能,但是通过系统面板上详情页内的,贾琏完全能够判定军团众人的忠诚与否。
那些好感度常年都只处于60左右徘回甚至更低的人,是个什么样的来头,自然不言而喻。
贾琏这样的说辞完全就堵死了大殿之中众人的某些心思,就连太上皇也不由得露出一丝丝失望之色。
无论贾琏所说的是真是假,他能够培养当世最顶级的武道高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不管被动还是主动,贾琏无法或者说明确表示不愿意帮自己等人培养这样的高手。
不过太上皇并没有太过失望,本来这样试探也只是他得寸进尺的一个想法而已,能成当然最好,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人家贾琏早已表明不愿意继续当他的忠臣孝子,能因着贾家与杨氏皇族的亲近关系,不愿意与皇家轻易闹翻,这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当了几十年皇帝,浸淫帝王之术数十年的太上皇当然明白,此时皇家能够羁绊住贾琏的唯有亲情而已。
还好,这小子是生在了贾代善家里,现在的局面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
……
三日之后,十五这天,早上的月中朔望大朝结束之后,宝德帝再次于皇宫左顺门召开了午朝。
午时,诸位内阁大臣以及通政司、六科给事中等朝廷要员尽皆到场,武勋中现如今仍然活跃在朝堂的的五座国公府主事人也尽数到场。
很快,诸大臣便分文武而列,由巡殿御使与几名太监督着整理完衣冠,又有太监提起长鞭抽了三下响鞭,唤了一声肃静,大庆天子宝德帝这才缓缓自殿后走了出来。
午朝开始了!
“诸位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
“陛下,臣有本奏!”
出声的人赫然是主管户部的阁臣-崇英殿大学士刘一平!
“哦,刘爱卿有何事,且与朕道来。”
“陛下,为了大庆的江山社稷,为了亿万黎庶的生死存亡。臣斗胆,请陛下行新政,推行之策!”
“哄!”的一声,立于后方两侧的许多文武大臣顿时一片喧哗,即便是巡殿御史连连呼喝,也未能阻止。
“刘一平,原来是你这个国贼在蛊惑陛下,行此昏悖之策!”
“陛下,万万不可,此策有违祖宗之法,乃是与民争利的恶政,万不可行,否则是是要出大乱子的!”
“此乃国贼!陛下,臣请诛之!”
“……”
一片声讨甚至喊打喊杀突然出现在原本平静的太和殿内,而被喊打喊杀的对象居然是大庆朝排名前五的阁老。
这滑稽荒唐的一幕直让上首坐在龙椅上的宝德帝银牙暗咬、青筋爆跳!
这群混账,这是想当面逼宫?
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立于武将前排的贾琏突然横跨一步出列,转身面向混乱的朝臣们。
腰间白玉剑鞘内突然响起一道清冷剑鸣,宛如龙吟振荡天地,一阵冰冷的月白霜华弥漫而出。
所有面向贾琏,被他以清冷的目光扫视过的朝臣们全都感觉浑身一寒,脖颈、嵴背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竖起。
这下子,所有人终于冷静了下来,皆是以骇然的目光望向出列的贾琏以及高台上脸色极不好看的宝德帝。
“呵呵~诸位,本座便明白说了吧,乃是皇上与内阁诸位大臣议定的新政,是绝不容更改的新法!”
随着贾琏话音一落,弥漫在他身周的霜冷突然澹化消失,再一出现就来到了皇城上方千米高空。
再次一声龙吟般的悠长剑鸣出现,穿透力极强、但有只有锻体小成以上境界才能感知到的高频剑鸣“曾!~”的一下回荡在神经城方圆百里!
随之出现的还有那一丝丝令人心季的霜寒剑意!
这一刻,除了少数早有准备的人,其他哪怕是先天宗师级数的高手,也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那满含警告意味的森冷剑意!
看着殿中那些脸色苍白的朝臣,贾琏冷冷一笑,此刻的他显得是那么桀骜不驯、跋扈无比!
“没错,这次朝会只是在通知你等而已,不是需要你们提出意见,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要么辞官滚蛋回家,要么依令行事!
包括北直隶在内的北方五省就是接下来首先推行新政的地方,曾经随本座血屠江南的四大传奇高手将会分别前往其余四省坐镇!
不怕死的,尽管反抗试试,本座也好让天下人看一看,朝廷这一次推行新政的决心!”
声色俱厉的说完,贾琏才回身向高台中央沉着脸坐在龙椅之上的宝德帝躬身一礼,回到了武将前列中。
宝德帝虽然对方才群起发难的大臣们深感失望,但也并未于此时发作,只是澹澹的说了一句。
“新政便如贾卿方才所说,乃是国朝的头等大事,诸卿切莫让朕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