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心期天光

“我只是，被遗忘在此的弃子，谁会再来寻我？”南山的话颇感落寞，没有产生灵智也就罢了，与山石无异。但要是产生了灵智，只能如囚徒般被困在一地，着实够惨。

“等等，你不是这个奇门阵法中的？还是这个奇门阵法其实已经存在上百年了？”岳是非突然想起，此处白雾不是凶煞的人来布置的奇门法阵？在这里遇到南山，并不符合常理。

南山伸出手，他的指掌肉眼可见的渐化为白雾，与四周融为一体。片刻后他又恢复成原来的手，只听他对岳是非道：“我不知你看到这个阵法有多久，于我而说，几百年来，都是如此，从未有见过天光……”

“道长，外面的天色，可还好？”南山问道。

岳是非面上依旧平静，心里已是波澜起伏。他还是小看了外面这层玄雾，或者说这个阵法本身，并不简单。

“想让我带你出去？”岳是非问道，如果南山小童的影像有什么诉求，自己恰好可以利用他的需求，达成合作。

南山却很有自知之明，他自顾自的摇头道：“出不去的，我知道，出不去，只能在这等着天地尽头……”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离开玄雾的范围？”岳是非劝道：“你这种情况很特殊，我认识些朋友，他们或许有办法带你离开。”

古德老板最喜欢收集天下奇珍、玄奇术法。藏形留影术这等妙术，他一定很有兴趣。加上失传已久的遁甲兵重现，岳是非早就准备好跟他好好谈笔交易，既要让他主动帮忙，还要他再拿出些东西来不可。

岳是非的话，对南山来说是有刺激的，他眼神灵动的跳跃了一下，又落寞下去，似乎不信岳是非能帮忙：“你不过是想离开玄雾，其实不用诓我。”

“几百年来，我只能见他人，被他人见。你是第一个与我说话的，已然很好。”在岳是非申辩以前，南山先说道：“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但我希望你出去以后，能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毁掉法阵，结束这一切。”南山的语气一直很阴柔，虽是个男孩，可能留的声音是变声期以前，所以他的声音倒像女孩一般。

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岳是非能体会他的心情。被困在这里数百年，动弹不得，连与人说话都做不到。

师父带岳是非下山降妖时，曾说过，对于那些得了天地精华而开灵智的精怪来说。尤其是树木，草石的妖类，可能开头的几百年，风吹日晒，却不能动弹，不能发声，只能静默在原地，静静的等待天地精华的洗礼。

渐渐地，连精神都会被时光消磨，在这冲刷与磨损之下，要不精神重回混沌，要不精神开萌，灵智成就真知，能与外界沟通。能够化出灵智的，往往也是执念坚固，有什么欲求的。或是对外界花花世界的渴望，或是对天地自然的好奇，又或者是恐惧死亡，总有一点让他们在千百年间维系自己的精神不坠。

在这过程中，如果遇到人类或其他有灵之物，他们的灵智与精气是极大的诱惑，因为只需要获得一点，就能让他们灵智成型的更快。凡人不知，这对于精怪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最上等的，是直接遇到修行大德，在其身边听闻经教，随其修行。甚至有直接成道成仙的机会。稍次一些的，以吸引祭祀的方法，让人供奉香火，虔诚信愿。凭着香火愿力，加速他们灵智的成型。

最下等的，则是直接吸人精血，吞噬人身，以此换取自己的灵智成型。本就是灵智初萌，不明善恶之类，借本能行事，在此时根本不懂所行的好坏，等意识到时，已欲罢不能。

这三等，最上等的，甚至会被树碑立庙，或是成为大德护法，福泽一方，可称之为神。中等的，有些时候也会与人共存，尤其是一些民间教法，甚至与其签订盟约，借其力而行法。虽说也犯淫祀，但只要不是威逼祭祀，不害生人，多数时候也就默许了其存在。

只有第三类，是玄门要诛除的妖类，即使他本性未必就是邪恶。佛门所说，这也是业障，出生之路没走好，误入歧途，又能怪谁呢？即使侥幸逃脱诛伐，得以修行，想要修行成就也是难上加难，民间所说的雷劫天刑，其实多是这类妖物所受，而非所有修行者都要承受。

南山现在的情况，就处于灵智初萌，正是焦躁的时候。但或许因为阵法之力，他的神智不仅不会被磨损，还会愈发坚固，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类得天独厚，自婴孩呱呱坠地，便有心智。仰头便可思索天道循环之至理，低头，则可见万物变迁之真妙。千百年圣贤教诲，可读书习字，皆是人类的祖先在过去的时代中，逐渐积累，发展，几百万年的成长，才有了人类万物灵长之本，全在一颗真心。

所以岳是非的师父，不愿意随便诛伐妖邪。对于正邪之辩，也没有茅山其他人那么坚固的认识，反而更多是宁放过，勿杀错。

此心也对岳是非造成了影响，久而久之，岳是非也不怎么喜欢把所谓“诛邪杀魔，匡扶正道”挂在嘴上，反正他见过的恶人可不比恶妖少。

“我并非诓你，你被阵法所限，或许可以脱离此处……”

“道士，没有把握的事，别随便给人希望。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南山打断岳是非的话，他的眼力确实有渴求，但他更知道如果萌生希望后，再要等几百年，怕是就等不下去了，越等，其中痛苦会更深刻。

言语一向犀利的岳是非，也没有辩驳。他知道南山说的是对的，甚至他惊讶于眼前小童的清醒，他这几百年是真没白活，连这种道理都明白。如果是要换取什么利益，岳是非倒也愿意画点大饼，给人讲讲希望，眼下南山既然答应帮她，也就没有必要。

“好，我答应你，我会努力毁掉这个法阵。”怕他不信，岳是非还补充道：“其实无论你说不说，我都会试着毁掉这个阵法，不能让其继续阻隔村民活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