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留在这里面的人何其之多?你就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老村长不屑的笑了笑,否认了岳是非的猜测。
岳是非倒也不急,道:“我也没说您就是我要找的人,但您进来这么久,对这里面的了解一定比我强很多。我说的人不管是不是您,总归能帮我找我要找的人,您说是不是?”
“不用法术?”老村长再次念了一遍岳是非提出的赌约,细细咀嚼,沉思后。他看见岳是非肯定的点头,仍是怀疑的问:“改变此地人心?改变人心又如何?就能改变他们受苦的现状吗?”
“改变人心,我就会给他们办法。”岳是非道:“只要张员外和易老板不会用邪术,我也不会轻易用道术,我们以世俗的力量对世俗的力量。”岳是非的言语很坚定。
“命运,是不可改的,人力有时穷,该认的时候要认。”
老村长犹犹豫豫,几次有所冲动,却最终又缩了回去。摇摇头没有答应:“我不跟你赌,赌了也证明不了什么。”
说完话,神情落寞,就要往外走。恰在这时,宁月端着烧开的热水走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个陶罐子,脸上笑如春风的说:“我就记得,好像家里还有点剩的茶叶,终于被我找出来了,村长大伯,您来尝尝。”
她的话,阻住了村长离开的脚步。土碗两只。每只碗里丢了点茶叶,然后用热水一冲,粗到不能再粗的茶叶,就这么混在一起,泡了两碗。
老村长沉默不语,只是端着茶喝。傻子也能看出氛围不对,宁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看出来但没说,只是招呼两人饮茶,拉着家常。
等了半晌,还是老村长先开口:“你想怎么做?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百姓没了土地,都被张员外和易老板收走。今个灾年要过是没问题,但是往后呢?村里有自己地的人越少,就不得不给张员外种地,到时候他还会给四六的租子吗?他要是收到二八,为了活命,村里人能不从?”
宁月在这,岳是非没有说其他问题,仍然是谈村里地的事。老村长安静的听着:“再说易老板,将来找他借债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若是还不起债,会怎样?”
老村长不说话,岳是非也没说,他对身边人道:“宁月,你说说,如果还不起你爹的债,会怎么样?”
“……卖、卖身为奴。”宁月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自小就在家锦衣玉食,家里做生意赚的钱很多,雇的人也多。其中有些最特殊的,就是借了钱还不起的,被迫卖身给易家。其他人会给工钱,这些卖身的是没有工钱的,只是管吃住,易老板心情好,逢年过节会赏点赏钱,靠着这点赏钱回家赡养爹娘。
彼时她还小,家里有个老妈子,对她很好,时常照顾她。她当时不懂这些尊卑分别,有次被易老板训斥后,心理不顺,找老妈子诉苦,说错话,说想让这个和善的老妈子当自己的娘,比凶狠的爹好多了。
就这么件事,被家里其他下人听见,告给了管家。差点把那个老妈子活活打死,从此只能丢去做最下贱的活,因为她僭越了规矩。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小奴,有什么资格当小姐的娘?
也是那件事之后,宁月知道了这种分别。她不忍心折腾人,所以干脆不要这些被卖身的人照顾,就算有丫鬟也是正常雇工的丫鬟,雇工的丫鬟有工钱,不满意就可以走,家里也不能太过分,否则人家可以上告。
“如此下场,我既读圣贤书。圣贤教人以仁义,该坐视吗?”岳是非有意学着儒生的语气讲话。
他虽是玄门弟子,也学过孔孟经典,倒也不比寻常读书人差。
“始终是以后的事,眼下的难关都过不去,又谈何以后?难道你要村里人饿死不成?”老村长抬眼问道。
最可怕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哪怕都知道张员外和易老板是用坏心,但你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是大旱,很多人家里都困难,如果不去易老板家借。不抵押自己的土地,就连眼下都过不去。张员外就要在这个时候,提高租子,你又能如何呢?
岳是非再厉害,难道他能变出粮食来?老村长原本想的就是这个。他岳是非茅山弟子,谁知道会什么神妙法术?萨祖咒枣,玄门舍辟谷丹,都是荒年教人度饥之法,岳是非还真未必做不到。只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岳是非是要离开的,他救了村民这一次,并不能改变此地既定的格局。
而且最无奈的是,在不少村民眼中。张员外是十足的善人,易老板虽不是善人,也能救急借钱,总还算大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能怎么样?反而岳是非一个穷书生,烂赌好耍,自己都快活不下去,靠着败祖业才活到现在,有什么说服力?
“如果我让村民不会饿死,还能谋划将来呢?”岳是非胸有成竹的道:“老村长,我刚才问你的事,你能不能答应我呢?”
说的是土地,但岳是非想做的又不止土地。老村长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确实还没想好。
终于,老村长听着岳是非的话。其实他早就有心动,只是更怕失望,现如今话说到这个份上,尤其他看着宁月。有这个妻子在,或许真的有法子翻盘也说不定呢?
对老村长来说,这一村之事并非他心头所想。只是连这一村的事也做不了,如何去做其他的事?如果岳是非真的证明,村子的事可以改变,是不是也说明,他的事也有改变的机会?
“命运,真的有改变的机会吗?”老村长低声喃喃自语,没有让任何人听见他的声音。
“你试试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手段。”又指指自己的头,意味深长的说:“其实我也会手段,只是用了也是无用。所以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不用手段的智慧。”
说完,一口饮尽碗里的茶。按住想继续添茶的宁月,和蔼的笑道:“不用加啦,喝太多茶,我今晚怕是睡不好咯。谢谢你们招待,好久没喝这么好的茶啦,就是不知道回甘如何,我还得好好品品。”
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去。
岳是非在身后也是起身,半弓身子,对前面道:“恭送老村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