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千斤粮,不要多。”岳是非摸摸头笑了笑:“嘿嘿,主要是我的粮库也就放四千斤粮,多了也放不下。我是打算存着,考完回来就还,要那么多干嘛?”
主动愿意吃亏,还真让年轻公子和张扬都有点傻眼。犹豫半晌,还是年轻公子道:“四千斤粮,那我再折些现钱给老师,也算行路之资,老师你看可以吗?”
“那就却之不恭啦!”岳是非咧嘴笑了笑,愿意多给钱,他当然不会拒绝,于他的计划也是无伤大雅,何况拒绝好意更容易被误解。
“老师,你想什么时候交易呢?现在签合同契吗?”年轻公子问道:“我父亲已经说了,我全权可做主,几千斤粮的事,还不用请教父亲。”
话说的刺耳,几千斤粮不是大事?对于张家来说,确实如此。
今年确实旱年,但前两年收成还不错。这里说的粮,不是后世那种精米白面,而是未脱壳的谷子,麦子。仓储得当,别受潮发霉的话,放个两三年不是难事。偏偏此地气候不潮湿,又是旱年,放得好存的时间就久。
以张员外家的产量,一亩地能产三四百斤的粮,上千亩地能产多少?几千斤的粮,确实还不算多。
但对于此地百姓来说,就完全不同。一个成年壮汉,一日口粮也不过一斤。千斤米,就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几千斤米,够村里不少人活过这个灾年,至少不至于如现在那样,饿者遍地,皮包骨头。
“今日就签了吧,其实我地契都带来了。”岳是非掏出地契,很坦然的给张公子看了看。反正现在张公子想巴结自己,也不至于当面明抢。
果然,张公子双手接过,看了之后又递还给岳是非。
“不过这地契,交粮日我再给你们可否?三日吧,三日后去我家。也算让我家祖宗看看,我真的履行了他们所交代的事。”又对张扬道:“麻烦兄弟三日后带些人拉车把四千斤粮给我送去,我在家静候,到时候一手交地契,一手交粮。”
“近日就要交粮?”
岳是非点头道:“我想早点了结此事,也好全身心备考,早日功成归来。”
“怎么?交粮有难处?”
张公子摆摆手笑道:“怎么会?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是惊讶于老师要的这么急。不过想想也是,马上科考又要开始,老师是得专心备考。”
“张扬,取纸笔来,我跟老师签合同契。”
没等多久,就在这客房,岳是非与张公子各自签了合同契,互相盖了私印。也是见到合同契时,岳是非才知道眼前的公子哥,叫张峰岳。
岳是非随口赞叹道:“峰岳峰岳,每次读这名字,都能感受到其中魄力。文化底蕴深厚啊。”
张公子眯了眯眼,似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是老师当年赐的名!”
嘴里的后半句话,被岳是非吞了回去,幸好没有说出口。原本他想说:“令尊很有见地。”却没想到这居然是自己取的名。
看来自己的这个身子,与张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的深厚。
不敢再多说,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岳是非拿着签好的一份合同契,再有手上的地契,拜别告辞:“还请两位留步,后面就劳烦张扬兄弟带人驾车把我的粮送到我家。”
离了张家,岳是非的心情还算不错。这两件事做完,他的计划就差不多完成了大半,一切按部就班的运作了起来,只等最后收网。
可惜还没远,岳是非的心情又沉重了下来。
不远处的田埂上,忽然有人叫喊起来。
“来人,快来人看看我娘怎么样,快送她看大夫啊。”叫的撕心裂肺,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岳是非闻声,朝声音的来处走去。让他奇怪的是,除他以外,远处还有其他人,但是没人理会,各自都在自顾自的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
十道九医!修行之人就算没专学医术,对于医道也会有所精通。毕竟玄门之人要炼丹求长生,不通医道怎么行?何况玄门初创时,祖天师的时代,祖天师也是以为人画符治病而吸引的最早一批人。
所以岳是非至少能上前看看,小姑娘的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走的近了,岳是非只需看到面前的画面,似乎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脚步反而放缓,脸色凝重起来。
看到有人过来,小姑娘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上前拽住岳是非的小腿,脏兮兮的脸上透着哀求:“先生,先生你救救我娘罢,我娘不知道怎么就倒了。求求您,我只有娘了。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娘。”
摇摇头,岳是非硬着心说出了答案。
不是他真的心硬如铁石,他只是不想给这个小姑娘无谓的希望。因为她娘已经死了,医术再高明的人也救不了一个已经死的人,特别还是这么死的。
《内经》有言:“胃气已绝,无药可医。”
中医说,人之脾胃,是运化水谷之精的后天之本。久病之后,胃气绝而不能纳水谷,则身体失养,营卫散,人便是到了绝路,医道无计可施。除非神仙降临,否则救不活。
但除了重病,还有种情况会让胃气绝。便是极度饥饿之后,反而无法纳水谷,浑身浮肿,甚至靠吃土来填补饥饿带来的痛苦,最终排不出来也吐不出,活活撑死。
眼前的女人,就是这样躺在地上,她的双瞳放大,失去了光彩。绝望与留恋写在脸上,她不想死,还有自己的女儿留在世上,她如果死了,自己的女儿该怎么办?
“不,我娘一定还有救,只是……要看大夫,大夫能救我娘。”
小姑娘叫喊着,不再抱着岳是非的小腿,转身去抱自己的母亲。扑在她身上大哭起来,摇晃着自己母亲的身体,喊着:“娘,你醒醒,我带你去看大夫……”
站在一旁,岳是非只能看着。任他道法博广,也不知如何救眼前的女人。
不远处,有个老人似乎也有些看不过眼,走得近了些道:“丫头,他说的对。你娘救不活啦,找些衣服裹了,埋那头地里去吧。”
“唉,现在赶得早,坑还有空着的。再晚些,连土也没了,埋的地方都没有。露在外面,死了也不安生。”
说话的老人,也是瘦的厉害,只有脸是浮肿的。身上没有肉,浮肿起来的都是水。已是摇摇欲坠,他说这话时,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已是如此之人,还能插言说话。或许是想着自己要没了,也有个人来埋他?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