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参将,冯参将您怎么来了?是包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人还没到,声音已经远远的传了过来。待稍微走近几分,仔细看,才看清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满面春风,头上染出的黑发难掩脸上斑驳,皱纹不可阻挡的蔓延开来,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
被他如此盛情相迎,冯江才想起来,似乎自己的衣服有些破烂。与裴昕的缠斗之后,弄的冯江与马凌风都有几分狼狈。特别是冯江,他的袖子上撕开一处口子,特别受伤那边,岳是非灌白酒时,可没脱开他的衣袖,所以那些白酒中有不少留在了他的袖子与护腕之上。
所以,远观还是位身材匀称,丰神俊秀的少年将军。但要是稍微走近点看,就是一位纯纯的——浪荡公子。
满身酒味不说,还弄的衣衫褴褛,简直成何体统。
但是当冯江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早就晚了,他还能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凭空修复不成?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主人家。
来人也注意到冯江的情况,但他是商人出身,迎来送往各色人等,再奇怪的事也是见怪不怪,特别衣衫上的一些事,哪怕心里厌恶,面上也不能有丝毫表现。所以心里虽然好奇,脸上没有丝毫怪异:“冯参将怎么今日有闲心来我这?”
出来前,他看到门房的拜帖,就仔细打听过。只有冯参将和两个年轻人一起前来,包大人并未来此。第二层住的人里,像包大人这样位高的大人,他自然是会留意,比如说这位年少英武的冯参将,忠心保卫着包大人,几乎寸步不离,所以他的出现,必然是代表着包大人的意思。
可是,自己与包大人也不算熟悉,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位客人?他不明白,也不敢多说,所以上来就开口问。
“荀季先生,倒不是包大人有什么吩咐,是我今日前来,有所请求。冒然闯了您的府邸,还请见谅。”冯江先是回了一礼,行礼极端正恭敬。
荀季有些吃惊,他是商人出身,要不是祖上余荫,他甚至连住在二层的资格也没有。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人为最末,虽然有钱,其实诸多限制。寻常百姓还好,羡慕商贾的巨资,但像士人官宦,对他们这种商贾几乎是嗤之以鼻。
即爱他们的钱财,又嫌弃他们满身铜臭。
荀季能做到这么大,自然明白此中道理。首先就要对这些鄙夷视若不见,平日里对于这些掌握权力的人,要谦恭,无论身、心都要让他们满意。这样他们即使对你不满,也会让你有生意做。
所以荀季真没想到,冯参将居然会对自己这么客气。他记忆中,包大人似乎眼高于顶,平日里极清高,也很不喜欢和商人有太多往来,更不在乎从商人这里获取什么好处,所以一直以来他最多也就是跟包大人打个招呼,还真不了解这位大人,更不了解他身边的冯江,顶多是认得而已。
颇有点受宠若惊,一时间居然忘了说话。而冯江又着实讲礼,他没有回应,还真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咳、咳咳”尴尬的咳嗽两声,荀季赶忙回道:“冯参将言重了,您来我这是我这蓬荜生辉。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小可的勾当,不敢当个“求”字。”赶紧回礼,心里暗骂自己蠢,怎么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了?
说罢,他的眼神落在冯江的手臂上。心里想着,莫不是在外面惹了祸?或是趁着包大人不注意,跑去喝了酒?囊中羞涩?来他这借钱?
但转念一想,似乎第二层没听说过什么酒家。再说冯江这名帖一亮,哪个不长眼的酒家敢跟他打架?还催债?活腻味了?要是自己处理,一定恭恭敬敬的把冯江送出来,还得送上两瓶好酒,这人情关系就结下了,多好的事?
再一想,突然又尴尬起来,难不成这倒霉酒家是自己名下产业?搞的人家查了背景,直接来第二层兴师问罪?
满脑子胡思乱想,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等着冯江回答。
结果冯江没有找他借钱,也没有跟他告状,而是问道:“荀季先生,我听闻昨日贵府用大马车拉了几位外人上来?不知可还在府上?”
荀季心头一颤,更麻烦的来了。他昨日确实带了几位路遇的术士,相谈甚欢,便直接将他们接来了府上。
以他的消息网,当然知晓昨日时,第一层有术士与丞相手下术士打了一架,影响极大,甚至全城戒严,特别第二层,今日查的很严。
他也无奈,不过他接那几位术士上第二层时,第一层还没打起来。所以应该与自己府上术士无关,怕就怕被上面查起来,却又不知怎么解释。所以只能让府上的人管住自己的嘴,千万别把消息传了出去。
谁能想到,还是没躲过,官家这么快就问了过来?
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冯参将的消息灵通,昨日确实有几位小友相谈甚欢,我便请他们来第二层参观下我的寒舍,参观完他们说自己家在城外,便送他们走了。冯参将别看我这屋子虽不如包大人府上,也是请巧匠所造,祖上传的,有几分特色。”
说着说着,他便开始介绍起自己偌大的宅子来。
岳是非又不傻,一眼就看出穿他是在说谎。不仅如此,为了掩饰心虚,还特意转移话题,把话题转到他的房子上。
其实冯江也不是没听出来,但他本就心里有几分愧疚,不似平日理直气壮,所以也没打断。实在岳是非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道:“荀季先生的宅子日后再介绍不迟,还是说说荀季先生的那几位小友罢。”
岳是非盯着他的双眼,郑重的问道:“荀季先生,真的把他们送走了?”
“这说的哪里话?难道我还敢欺瞒几位大人不成?”不得不说,荀季的心理素质极佳,骗人的鬼话硬是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若不是岳是非有超乎常人的知觉,都快被他骗过去了。
比如说他的心脏,现在怦怦直跳。明明初见时,他几乎是跑过来的,岳是非都没听到他的心跳,现在却听见了。
他的心,现在比那时要更加慌张恐惧。
“荀季公”岳是非笑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代表上面来抓他们的。是我有几位朋友失散了,他们都是术士,听说到了你府上,所以来问问,您别多想。”
与其弯弯绕绕,不如直言相告,比如说现在,岳是非从昨日到现在,等的也是心焦,所以也不想再延宕,想快些见到宣哲润他们。
荀季疑惑的看着岳是非,并不答话。如果不是看在冯江的面子上,他已经把岳是非轰出去了。哪来的人?
他不敢确定岳是非说的话是真是假是,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他又不是第一次与上面打交道,空口无凭,说了也不当真。
说是找朋友,结果人一出来,现成的证据,要处理他,他能怎么样?
身为一个商人,没有筹码的事,绝不会把一切交托上去。
于是他没有理岳是非,转头对冯江道:“冯参将,您要是有其他什么需要。我这里一定欢迎,但是您说的这事,我确实爱莫能助,真是已经把人送出去,上哪里去寻呢?都是路遇的小友。”
他眼睛一亮,似是有了主意:“冯参将,要不这样你看可好?我送他们回去了,可毕竟是我送出去的,他们的位置,我还是有个大概?您有什么事的话,我派人去帮着寻一寻?”
话不说死,留点余地,也是与人打交道的要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