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插科打诨,走在最后的冯江像是忠心的护卫般,静静地提着青缨枪,左手举着万火千光树的枝杈。他一直在听两人的对话,但是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听着。
最前面的山羊胡,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突然停了?找不到路?”
两人你来我往的讥讽了一路,所以看见山羊胡停下,岳是非幸灾乐祸的讽刺起来。倒也不是真的骂山羊胡遁甲术不行,纯粹是恶心他。
闻言,山羊胡把脸拉下来:“走?走什么走?你想走自己走,我倒是想看看你走哪里去?”
说话同时,山羊胡侧过身来,让出前面。
只见最前面,一直引路的墓蛊,摇晃着泛着金色光点的小尾巴,悬停在空中,就像迷路那般,不知该何去何从。
四下寂静无人,哪里有秦一恒的影子?
“人呢?”所有人心头都有这么一个疑问。
岳是非往前几步,四下看看,又盯着那只墓蛊,想从墓蛊的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墓蛊虽然还在飞,但也像无头苍蝇那般乱撞,根本无规律可言。
“我看,秦一恒已经死了,还救?来晚了罢。”山羊胡慢慢的道。
他与秦一恒认识是个巧合,说是朋友,不如说只是某种合作关系,所以在他眼中,能救秦一恒也不错,但要是救不了,也是天命,没什么值得惋惜的。
“不可能,怎么会死呢?”冯江的瞳仁缩了缩,第一个出来反对。倒不是他心里对秦一恒有什么别样的好感,是因为这些人上第三层,都是冯江带上来的,假如现在有谁死了,会让他自责。
丞相让他看到画面,简直是萦绕他心头不散的梦魇。现在他还可以骗自己,那只是假象,毕竟他还没有真正确认那些兄弟的死亡。
事情过去,等他亲眼看见那些人死去时,也许他便会后悔。这事他知道,岳是非也知道,只是两人都很默契的没去说。如果秦一恒现在死在这,他立马就会感受到这种痛苦。
答应丞相,也许才是最好的法子。可是丞相为什么需要他?以岳是非的暗示,只能是他对丞相有某些特殊的意义,对丞相来说,他甚至可以放弃对义人的绞杀,换一个冯江,又能换多少利益呢?
真要是双赢,丞相还不如直接找冯江。以冯江的性格,若真是牺牲自己有利于满城,他绝不会犹豫。如今丞相不这么做,只能是因为这件事对丞相有利,对其他人则未必。
若非如此想,冯江早就答应了丞相。但这毕竟只是现在,还能保持理智的情况,有些场景见了,理智怕是不会那么牢靠。
“她应该还活着”岳是非在山羊胡嘲讽之前抢先说话,否则这两人非得打起来。
“怎么说?”异口同声,山羊胡与冯江同时问出这句话来。
岳是非道:“你们对墓蛊有多少了解?”
这句话问的是你们,可其实就是问山羊胡,毕竟只有他是外面来的,冯江哪里会懂这个?
冯江确实摇了摇头,山羊胡则解释道:“我听说,苗家有两种与死人有关的术法,一种是赶尸,一种是驱鬼。说是驱鬼,和汉地驱邪不同,乃是引魂济度之法,是为了让客死他乡的无依孤魂能回归故土,与尸身一同安眠。”
说着,山羊胡指着这尾部发光的小虫道:“墓蛊就是驱鬼引魂之用,为的就是在冥途中能给先亡引路。”
又提起手中纸灯笼,指着上面幽幽蓝光道:“与此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引魂行路的物件,也只有这样的东西,可以照亮此地的黑暗。也难怪山羊胡产生巨大的疑惑和猜测。
先是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岳是非接着道:“你说的没错,墓蛊确实有此用。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墓蛊还有其他意义。”
“哦?”山羊胡露出疑惑的神色,他确实不知。
对着无头乱飞的墓蛊,岳是非伸出左掌,感受到他的心意,墓蛊摇摇晃晃的,落在岳是非的手上,然后岳是非才开口道:“墓蛊始终是蛊,与引魂幡和纸灯笼这些外物不同,是需要蛊师以自身气血为养料,才能养成的。蛊师以墓蛊招引亡者魂魄,是需要将亡者引去蛊师的身边。”
“所以,只要跟着墓蛊,就能去到蛊师的身边。但反过来说,若是蛊师不在了,墓蛊本身便会消亡。”略略停顿,岳是非又道:“也有说法,墓蛊的最后一程,就是送它的主人,也就是蛊师本人。故此,墓蛊还有个称谓。”
“最后的送葬者!”一字一顿,岳是非说道。
“你的意思是……”山羊胡补充道:“如果秦一恒死了,这只墓蛊就会追随她而去?为其引路?”
岳是非点头道:“我对冥途的了解比你多,若是她死在冥途之中,有两种结果。第一,是直接进入黄泉路,从渡口直接去往真正的阴间,这只墓蛊会跟随她而去,不会滞留在此。第二,若是她执念深沉,无法开启黄泉路,滞留在此,于我们而言,会直接看到她。”
本就是阴阳渡口之中,亡者的身形与活人确实没有太大区别,若是元神离体来此,只能通过身上是否有阳火来判断。但要是肉身到此,直接查看是否有心跳呼吸即可。魂神是没有这些肉身才具备的反应。
“那她去哪了?这墓蛊也寻不见她?”山羊胡也是暗自奇怪。
岳是非抬了下眼,对山羊胡道:“那就要问你了,她应该是困在奇门阵中的某个地方。与我们也算是在同一位置,但又不在一处。”
话说的很奇怪,反正冯江是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着。
不过山羊胡确实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处遁甲区隔?”
再次仔细的看过之后,山羊胡还是摇头道:“不可能,此处非杜门,并无藏身之处。我学奇门遁甲之术这么多年,这里若是有藏处,把鸡蛋都生吃了。”态度坚决肯定。
于遁甲之术上,岳是非并无山羊胡精通,所以山羊胡这么坚持,他也确实不好反驳。不过想了想之后,岳是非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查一查?比如以奇门法查她所在位置?”
如果不在这里,无法解释墓蛊停留在这,总是有原因的。
“哼,你信她的蛊术,却不信我的遁甲之术?”山羊胡有些不满,岳是非这明显是不信任:“你觉得我的遁甲之术有问题,怎么就不能觉得是墓蛊有问题?就算你说的都对,可谁在冥途中用过墓蛊?万一她就死在冥途中,墓蛊出了差错呢?”
岳是非倒也没给山羊胡留什么面子,非常直白坦然的道:“因为你的遁甲之术,不如丹去伤,这个遁甲阵出自他手,若有故意的藏隐,你看不出来倒也是常事。反而秦一恒的蛊术,此地并无他人会蛊术,很难影响这蛊的判断。”
“你……”山羊胡勃然大怒,但他一时居然不知如何反驳,他也去了九樟村,亲眼看过九樟村浑然天成的奇门阵法,简直非凡人所能为之,丹去伤有这份能耐,他不得不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