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天之道 两条大路

“岳道长，再次相见，若是同样的问题，你还是同样的回答吗？”

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逍遥游小世界里，遇到的那位老村长，他再次现身，仍然是老村长的那张脸，也许他只是为了让岳是非有几分熟悉感，至于脸，其实不重要。

稍微想了想，自己当日到底回答了什么。很快岳是非就明白过来，在逍遥游小世界中，老村长就跟岳是非说过，有些事，努力也是无用，凭一人之力，根本不能改变那些巨大的，无可动摇的命运。

那时，岳是非还以为他是在说逍遥游世界里那些辛苦的农民。虽然隐约知道老村长不简单，如今才知道，他所说的，连仙人都不能改变的顽固天命，到底是什么。

他指的，其实是无心城中，千百年亘古不易的循环往复，他身为这座城的统治者，看着城里一遍遍的循环，无从解脱，那种无力感确实比自己想的更加可怕。

类似的经历岳是非也有过，被丹心长老困在幻境中的时候，一遍遍看着丁山道人被炸死，一遍遍试着改变，但从未改变，直至最后不得不放弃。

而那时，岳是非对丹心长老的回答是：“如果丁山道人想活，他跟岳是非求救，哪怕再来千百次，岳是非也会坚持。”

不是岳是非嘴硬，身为阿罗汉的丹心长老身具佛门六通，其中便有他心通。自然知晓岳是非的回答，是心口如一的回答，而非嘴上讨巧。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相信岳是非？并且告诉了岳是非这座千年古城的存在？

如今想来，他不光告诉了岳是非下一个凶煞的所在，他也告诉了岳是非对付凶煞的破解之法何在。假如让岳是非自己寻来，真不知又要寻多少个十年。

既然当时岳是非能给出这个回答，现如今面对老村长，岳是非自然也不会更改回答。

所以他摇了摇头道：“我仍然是当时的回答，命运，不是坚不可摧的。”

老村长笑了笑，他身上粗布衣服开始剥落，老朽衰老的脸也重新焕发出青春，片刻功夫，他已经变作一个丰神俊朗，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的也是明黄色，肩带日月，身随十二纹章的衮服，除了没有冠冕，几乎与古时的帝王一般穿着。

看见这人，尤其是这身衣服，冯江愣了愣。他们义人多年来的坚守，便是希望寻回城中真正的王者，让其制约丞相。所以，真正这位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老村长站在丞相的身边，他的眼神中有几分怜悯，但更多是冰冷的看着地上半蹲着的丞相，冯江刺出的一枪让他血流不止，虽不会死，但这疼痛，已经是他很多年没有体会过的。

看着他，但话却是对岳是非说的：“他就如你说的，努力了这许多年，可结果呢？你却要亲手打垮他。”

岳是非淡淡的回应道：“他想改变的命运，会成为我们这些旁人的痛苦，我自然要阻止他。但是于他而言，他的做法确实是有意义的，正因如此，我更会阻止他。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这并没什么。”

对这番说辞，老村长点了点头，也算表达认可，然后他道：“所以，如果让你来，你会怎么做？要怎么才能即兼顾此地百姓的诉求，又不伤害外面世界？”

岳是非想了想道：“白先生其实已经给你们指出一条路来。”

“哦？”老村长确实愣了愣，连地上的丞相也是一怔，抬起头看着岳是非，期待他说出这个跨越千年的承诺答案。

“起初，我以为逍遥游世界就是白先生开辟，让这城里的人去居住的。但我想，老村长你去寻到逍遥游小世界时，也有过同样想法罢？为何你又放弃了？只是自己留在那？”

老村长回道：“不错，如你所说，我还以为那里是白先生留下的回答。结果我真的去了以后才发觉，到了哪里，也许可以摆脱这无尽的循环。但我们会失去自己的形体，只能依附于那个世界中衍生出的人物。”

“就像一个无名的演员，离开了一台剧目，换去另一个舞台，上演其他剧目。但演员本身并无更改，我们仍是幻身，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甚至不会死去，只会永恒的经历无边痛苦。”

“是，所以直到刚才，我才想到，白先生留下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老村长与丞相异口同声的问道。

伸出两根手指，岳是非说道：“一，是与他一样，潜心修行，得道成仙。”

“大道广博，无所不包，你们虽是幻起，仍是大道之中，既有灵智，便可修行，便可与道合真。有朝一日飞升成道，便可跳脱三界五行。”岳是非目光远眺，缓缓的说道：“虽然时日绵长，但你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甚至凶煞出世，万物复归寂灭，也不影响你们的修行，不是吗？”

无心城就是在阴阳渡口夹缝的一处世界，在这里有无尽的时间，对于修行来说，反而算是件好事。

老村长苦笑着摇头道：“我修行千年，至道缈遥，绝难求之。还有一条路呢？”

岳是非收下一根手指，竖着另一根手指道：“还有一个办法，同样是借凶煞的力量。”

“凶煞？”

“丞相跟凶煞求生，但凶煞本质非生，其本质是毁灭消弭一切的力量。老村长你应该很清楚，这种力量比你的死咒更加彻底。”

岳是非略作停顿，接着道：“我曾见过一个藏形留影术的幻形，他依托于白先生留下的一个奇门阵中，当那个奇门阵被摧毁时，他的存在也同样消弭。我猜你们这座城的一切，都是依托于这颗万火千光树祖树，借凶煞的力量，将这座城的一切生机泯灭，我猜，你们的幻身也会消亡。”

“只是，如此做，便是真的消亡，永无后事。”岳是非郑重的说道。

“两条路，一条通往永恒的大道，与道合真。需要漫长的时光来积蓄，修行，乃至成就。另一条路，自虚寂中来，复归于虚寂，千年时光，不过一场梦幻，梦醒，终是虚空。”

都不容易，大概这也是为何白先生并未亲自告知的缘故。只是白先生当年承诺，成就仙道之后，承诺就化作愿力，从九樟村，再到马盘古镇，白先生的几次出现，都在指引着岳是非弄懂这其中的关联。

也许对白先生来说，他和丹心长老的想法差不太多，他们并不在乎凶煞的出世。于他们而言，即使岳是非这次能成功，让凶煞重新沉睡，也不过是延后时间而已。

这点延后，对于岳是非，对于此世此时的人来说，何等重要？但是对于他们那些已跳脱三界，真正永恒无拘的存在来说，时间的尺度已经失去了意义。

所以，白先生苦心布局，大概就是要借岳是非到这城中，说出本该他亲自来说的话。

作为交易，白先生则帮助岳是非对付凶煞。

虽超越世间，但若是要重新入世，要改变世间事，便要遵循世间的因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