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不是什么没法儿治的病,关键的是这病来的快,中药治病却慢,而且这病人传人呀。
现下将近年底,本来京城中往来人流就密集,采购的,做生意的,回京过年的等等。
被发现的乞讨者都死在街头了,谁知道他病了多久,带着病在城里晃悠了多久,传染了多少人呢。
且这城外的废弃道观里头,还住着不少流民呢,这些人又该如何处置,还是个问题。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鼠疫的事情一被发现,上至深宫嫔妃,下至平民百姓,全都知晓。
东宫里头,太子妃当即就请了太医,给负责外出采买的奴才们挨个检查了。
确定没有染病还不够,宫里各处都发了艾草之类的中药,或是烧了熏屋防瘟,又或是煮水洒在屋里,还有配好的药材,叫各院儿的丫鬟们做成香袋,系在屋里,佩戴在身上。
马上就要过年了,北方的旱灾还没解决完呢,京城内又闹瘟疫,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这个年都过不好。
碧落斋里头。
青容和雁微还有元和,三个人一同进了屋里。
等他们各自汇报完今日做的防疫安排后,方玧才沉声开口。
“咱们院儿里有孩子,一定要比别处更仔细些,千万不能叫二姑娘被过了病气,所以除开平素熏艾、洒艾水、戴香包之外,所有人进出碧落斋,都必须用艾草水洗手,尤其是进二姑娘的房间之间,不论是谁,哪怕我也不例外,必须得洗过手才许进去。”
这照顾二姑娘的活儿是元和在负责,所以这会子点头回话。
“良娣放心,奴才记住了,另外奴才还听了余嬷嬷的建议,说是每日把姑娘用的碗碟之类的东西,用之前都先开水煮烫一遍呢。”
现在二姑娘已经六个多月了,已经按着太医的嘱咐开了荤腥,平素会少量的喂一点蛋羹之类的食物,所以用的到这些。
方玧颔首,“就按余嬷嬷说的做,如今是越谨慎越好。”
语罢,又交代了几句别的事情后,便打发了雁微跟元和两个出去,留了青容一个伺候。
“这段时间你就暂且不要出府了,打探消息什么的,缓缓吧,万一染上鼠疫,得不偿失。”方玧道。
青容点头,面色一紧,“也不知道这大皇子北上是怎么赈灾的,竟然把鼠疫都传到京城里来了!”
她这种想法如今可不止她一个人有,京城中不少人也开始对大皇子北上赈灾的成效存疑了。
裴曜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从朝堂官员上奏,到坊间的各路流言,现下都盛的很。
如今大皇子算得上是备受质疑了。
李丞相和皇后父女两个都是又气又愁,食不下咽。
正想着对策呢,各处又开始说起,当初裴曜十七岁时,一手处理好了京都雪灾,赈济灾民之事。
如今北上的大皇子都已经二十五岁了,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跟当年的裴曜一比,可不就更落人口舌了么。
一时间,京城中百姓们对大皇子的风评都不是很好,如此一来,自然就显得裴曜很能干了。
李丞相一边派人想法子帮大皇子挽回声望,一边准备给大皇子写信。
不过在此之前,大皇子的信倒是先秘密的传回京都了。
内容便是二皇子口中所说的,裴曜涉嫌利用职务之便,贪污户部拨发的赈灾钱粮。
看到这个消息,李丞相眼睛都值了。
查,赶紧查。
倘若真有此事,那还不是掐住裴曜的脖子啊!
至于大皇子提到的,借机捞油水,再一笔扣到裴曜的头上,这事儿也得等查证裴曜是否贪污后,再做定论。
不过在此之前,李丞相还是回信告知了大皇子,京都的现状,提醒他,该展示展示自己的赈灾成果了。
北方这边,大皇子虽然没怎么亲自动手,但二皇子干活是很卖力的,所以赈灾已经显出了成效。
写折子嘛,有内容写,不过大皇子还是决定出来装装样子。
不过这一出来,就发现外头的百姓们似乎是很清楚,日日慰问赈济他们的人是二皇子,故而面对他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皇子,都不怎么搭理。
大皇子在放粮施粥的地方晃悠了三天,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这活儿还是交个二皇子做去了,他则是开始跟当地联络起了感情。
是了,百姓们心里怎么想,感激谁,看见干活的是谁,这都传达不到承景帝面前去,甚至传不到京城,唯有这地方官员的折子,才能往上递不是?
这么些年跟裴曜斗,大皇子还是有些基本觉悟的。
他自己邀功,那不够,得让别人歌颂赞扬他,这样才更能体现出他的劳苦功高啊。
大皇子和李丞相这两边各自折腾的热闹,不过相比之下,裴曜就明显歇下来不少。
这赈灾拨粮也有段时日了,大皇子已经将各处灾情大致全部报上,该分发下去的钱粮都发了。
再有细致的,要补的,还得等消息。
所以裴曜属于是已经基本干完了活儿了,可以歇歇了。
上回去看了方玧,有公务缠身,没有多留,今儿下午打衙门回来后,换了身常服就往碧落斋去了。
梧桐苑里。
太子妃听闻裴曜回来后,往碧落斋去了,倒也没说什么。
只道了句,碧落斋有年幼的二姑娘,也是正常。
在太子妃心里头,比起碧落斋,她更不愿看裴曜去未央阁。
毕竟杨侧妃可比方玧对她的威胁性高多了。
见太子妃真的不介意,一旁伺候的丫鬟们也就都没说什么了。
而碧落斋这边,方玧见裴曜来,拉着人进屋后,边给解开外头的披风,就边碎碎念道。
“殿下怎么先往妾身这儿来了,这段时日殿下忙,闲下来,该先去看看太子妃呢。”
“怎么,不喜欢孤来?”裴曜似笑非笑。
方玧将披风挂好,又拉着他往屋里走,用热的艾草水,伺候他洗手。
“妾身怎么不喜欢,妾身巴不得日日都能见着殿下呢,只是这规矩不能坏嘛,太子妃娘娘贤惠,这段时日闹鼠疫,娘娘操持庶务也极辛苦呢。”
“孤知道了,今日来看了你,明儿就去太子妃处。”
裴曜笑着擦了手,便顺势牵起了她,又问了一句。
“孩子近日可还好?”
“一切无恙。”
方玧笑了笑,由着他牵了手,往窗边小榻上坐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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