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是羡慕的话,但实际上却是太子妃在告诉她,裴曜更期盼嫡子。
而杨氏生的孩子么,不管是男是女都已经不稀奇了,毕竟前头已经有了大公子和二姑娘。
听罢,杨氏也是不自然的敛了敛眸子,旋即淡淡点头。
“是啊,妾身肚里这个生了便是眼下最小的,上头有哥哥姐姐疼爱呢,不过妾身也和殿下一样,盼着娘娘宁早日生下嫡子才好,娘娘可千万要注意保养身子呐。”
“那是自然的。”太子妃勾唇,有些皮笑肉不笑。
转而又对着旁边吩咐,“敏思,你去把我准备的赏赐拿来,这逢年过节的,也该热闹热闹。”
“是。”敏思应声,很快就去了。
不多时,众人的手中就都捧上了盒子。
赏的全都首饰,倒也简单。
只不过太子妃这会子又单单叫添墨拿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小锦盒,笑着递给了杨侧妃,面上一片温和。
“你有孕,这发簪是单独再给你加的,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谢娘娘赏赐。”
杨氏虽心中有疑惑,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仪态,将盒子接过来打开了。
此刻瞧不见里头的究竟是个什么簪,但方玧却敏锐的发现杨侧妃的眸底有暗光一闪而过。
得,肯定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果不其然,紧跟着就听太子妃道。
“原本我给你选了一支孔雀开屏的步摇,不曾想刚拿出来竟不慎摔坏了,想着民间都说喜鹊登枝福运高,你如今有孕,可不就是有福气的好事么,倒也不错呢。”
这话说的好听,可落在杨侧妃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别的意思。
孔雀步摇她都不配戴,只能戴喜鹊,一只小野鸟,就算攀上高枝也成不了凤凰。
但太子妃话说的漂亮,滴水不漏,她纵然有气也只能忍着,咬牙谢恩。
而太子妃却像是来了兴趣,立即招手道。
“我瞧着你今儿头上是单钗,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能不凑双呢,正好,我把这喜鹊登枝的簪子给你戴上。”
杨侧妃闻言,面色略僵了僵,正要开口呢,没想到旁边的赵良娣是个拎不清的,还没觉察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紧跟着笑吟吟插话。
“多好呀,娘娘给侧妃戴簪,也是给侧妃腹中孩子添福呢,咱们宫中上下和睦,多喜多福,殿下知晓,想必更要高兴呢!”
赵良娣本以为自己是一下巴结两个,毕竟平时瞧着杨侧妃对太子妃也是极恭敬的,殊不知她这一句话反倒是把杨侧妃想拒绝太子妃给她戴发簪的话,给堵死了。
戴簪添福,上下和睦,这样的话面前,杨氏拒绝了,那是个什么意思呢?
一时间,方玧心里就没忍住偷偷打量了旁边的赵良娣一眼,就见她笑的无害。
得,这位是真的没脑子,乱巴结。
这回恐怕是要把杨氏给得罪死了。
果然,太子妃听着赵良娣的话,面上笑意就更盛,“说的好,咱们一家人,自然是和和气气的。”
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根本容不得杨侧妃再拒绝,只得老老实实过去,由着太子妃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喜鹊登枝的发簪,牢牢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那一瞬间,杨侧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太子妃面前就成了个笑话,耻辱和不甘在心底翻涌交织,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成拳,任由指甲掐的掌心泛白。
方玧默默看着这一切,不由心中叹一句,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端看着杨氏眼底溢出的那一丝浅浅的寒光,就能猜到她现在心中有多愤恨。
毕竟往日可从不见她有这样露出情绪破绽的时候。
收回目光,方玧只当不晓得太子妃和杨氏之间的较劲,此刻乖巧的笑着,命人拿出了自己预备的年礼。
太子妃、杨侧妃、赵良娣,各一份。
其他人就没准备了,太子妃那是孝敬的,杨侧妃有孕,且位高于她,赵良娣呢,则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
这么送,显得她懂事,又不像到处笼络人心。
最重要的一点呢,太子妃和杨侧妃都没落下,也表示她如今不参与两人之间的争斗,只会老实安分的在她们手底下分点好处,不碍她们的事儿。
方玧对自己的地位可看的太清楚了,她还远远不够格跟这两位三足鼎立呢。
太子妃不向她伸出盟友之手,她又不愿意跟着杨侧妃,倒不如踏踏实实的两边不得罪,只一心抓住裴曜的宠爱就好。
得了她的献礼,太子妃倒是夸了两句,瞧着还挺真心的。
杨侧妃显得有些勉强,毕竟头上的簪子戳的她浑身难受呢。
倒是赵良娣欢欢喜喜的,一看就是真高兴。
等晚宴一结束,杨侧妃就像是脚底下长了风火轮似的,迅速离开了梧桐苑。
方玧则是和宋淑人一道走的,两人边走边聊,倒也和气。
原本何良娣是想上来讽刺几句方玧左右逢源的,但被迎夏硬拉住了,最后只得冲着方玧的背影啐了一口,才愤愤离去。
回了碧落斋后,青容立即就把今儿在梧桐苑里,太子妃赏杨侧妃喜鹊登枝簪的事儿,向雁微跟元和讲了一遍。
两人直低呼精彩,后悔没能跟去看看现场。
方玧笑着在旁边故作严肃的训一句。
“素日纵着你们,都胆大的没边儿了,这样编排主子的话,出了这门儿就烂肚子里,谁要是传出去了,我是不手软的!”
这话是开玩笑,也是提醒,几人都聪明,赶忙应声。
元和倒是又感叹了一句,“太子妃久久不生嫡子,杨侧妃有野心要是这一胎又是儿子,日后这东宫里恐怕要不太平了,两位有的挣呢!”
“左右不关我的事,我只守好我这一亩三分地就成了。”方玧笑了笑。
见状,几个人也不再言语这些事。
而彼时的未央阁里,杨侧妃进了屋,便气的将美人榻上的软枕和毯子掀了一地。
觉得不解气,拿起手边的花瓶想砸,都扬手了,又忍回去,最后又将窗边椅子上的靠枕抓起摔在了地上。
她是想发泄怒火不假,可又不愿闹出噼里啪啦的动静。
否则叫梧桐苑那边知道了,她更觉得丢脸,那边恐怕要更高兴!
一通乱扔后,心绪平复几分,杨氏才坐下来,单手揉按着太阳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陆月华这个贱人,竟敢如此羞辱于我,上回没能弄死她,算她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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