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宫。
裴曜来的时候不见方玧前来迎接,正奇怪呢,刚踏进院子,就见方玧从殿内出来了,脚步轻快。
“皇上。”
柔柔唤了一声,人就到了跟前。
裴曜颔首,“做什么呢?”
“刚哄着四皇子睡了,曾太医今儿来瞧了瞧,又开了旁的方子调养。”
提起孩子,方玧面上虽依旧是温柔的,但细看便可见温柔下藏着疲惫与心疼。
四皇子的事情,裴曜自然也是心疼又愧疚。
而越是愧疚心疼就越能想起,这桩事背后的杨氏。
看着裴曜眼底情绪的变化,方玧见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立即点到为止,转而灿然一笑。
“皇上来的巧,莫不是闻着臣妾做的桂花酥的味儿了?刚出炉还没多久呢。”
“这倒是朕有口福。”裴曜也勾起唇角。
随后便由着方玧拉了他的手,牵着他往屋里去坐着了。
这份熟稔,也就是在方玧这儿了,旁的嫔妃,可不敢这般。
进屋,方玧亲手给倒了茶递过去。
“清茶解腻,桂花酥偏甜,配着吃,正好呢,皇上要是吃着喜欢,臣妾再琢磨些旁的点心,从前不得庖厨之乐,现如今倒是喜欢亲手做些吃食了呢。”
“这都是你亲手去小厨房做的?”
裴曜看着眼前模样精致的一碟点心,有些惊讶。
“皇上这么问,是觉着臣妾这般粗手笨脚的,定然做不出这么精致的点心了吧。”方玧故意撇了撇嘴,做不悦模样。
看她这般,裴曜便捏起一块儿点心尝了尝,旋即边擦手边浅笑道。
“怎么会呢,朕的昭妃,自然是最心灵手巧的。”
“这话臣妾虽听着高兴了,可不知皇上有没有拿这话去哄旁人呢。”
边说,边略靠近些,在裴曜身上嗅了嗅。
裴曜蹙眉失笑,“这是做什么呢,与二公主一样,学那小狐狸呢?”
“臣妾倒是希望自己是那狐狸精变得呢,好勾住了皇上,叫皇上不往别处去,漪澜堂的熏香,可比臣妾这儿的好闻?”方玧挑眉问他。
这一说,裴曜便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昨儿晚上去宜春宫漪澜堂,婉令仪那里,用了晚膳的事儿。
“促狭!”裴曜抬手在方玧鼻尖上刮一下,“吃味了?”
“可不是吃味么,臣妾昨儿晚上吃饺子,都没叫上醋呢。”
方玧痒的缩了缩脖子,嘴上还说着调侃的话,一双美眸弯如月牙。
这笑容又甜又俏,倒像是闺中少女似的,一时竟瞧不出已经是生育过子嗣的姑娘。
裴曜看的恍神,脑海里乍然浮现出了头回见到方玧的样子。
纯白娇柔,俏媚乖顺,宁静从容。
那时候他只觉得方玧乖巧聪慧,后来才发现她的隐忍和不易的过去,他走向高位,她也得以为母报仇,两人的生活就这么慢慢的交织在了一起。
到如今,竟也是相伴已久了呢。
“皇上瞧什么呢?”方玧面露疑惑。
裴曜回神,旋即笑了笑,“朕想起你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
“苦尽甘来。”
“皇上怎么提这个了,再尝一块儿桂花酥。”
方玧知道裴曜是什么意思,但她却避而不谈,将点心碟子往前推了推。
这时候,裴曜算是自己忍不住了,将前朝的事情说了一遍。
待得他说完,方玧的面色才静了下来,缓缓抬眸,眼底微有盈光,认真的看着他。
“皇上不会听信的,是吗?”
“朕不是糊涂人,岂会任由他们唆摆。”
看着那双故作坚强的美眸,裴曜轻叹了口气,一把拉过人拥入了怀中。
这一刻的方玧,在他的眼里就是强撑着的,脆弱的娇花。
“你记住,你虽姓方,但这仅仅是个姓氏而已,不代表你要和谁绑在一起,你就是你,你是朕的人,朕自会护着你,给你撑腰。”
话毕,只觉得腰身一紧,原是方玧的手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因为气虚体弱,产后的方玧本就瘦了不少,此刻伏在裴曜的怀中,更是显得纤弱娇小。
人总是同情弱小的,尤其是男子面对自己本就有情谊的女人。
这时候裴曜的心里是只剩心疼二字了。
大约就是,我家爱妃如此柔弱善良,你们怎么可以欺负她!
抱了一会儿,方玧才从他怀里直起身来,不好意思的敛了敛眸。
旋即道,“臣妾瞧皇上似乎疲惫的很,不如臣妾给皇上揉一揉吧。”
“也好,你按一按,朕这头疼总是能减轻不少。”裴曜颔首。
见状,青容便招呼着其他人退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裴曜这天也是在玉璋宫待到了晚膳后才走。
其实也就是顾及孝期了,否则他都不会离开的。
旁人心里自然也都清楚了,一时间,后宫才真是处处吃饺子不用上醋。
而留住裴曜是一回事,旁的事情,方玧也没歇着,边安排边找机会呢。
这不,半个月后,一场小雨,椒房殿传来了皇后染风寒抱病的消息,玉璋宫内,抱着四皇子逗弄的方玧,面上的笑意就更盛了几分。
本来她还打算自己上呢,这回,又要谢皇后了。
次日,朝堂上。
司天台的司监,章彧,当朝上奏,说观天象不吉,后宫东南方小星有入营室之兆,此乃危冲皇后之星象,若不及时应对,恐中宫不稳。
要是寻常的星象之说也就罢了,偏是说危冲中宫,恰好如今皇后还病了。
陆丞相作为皇后的父亲,自然是立即提议裴曜好好查查。
事关中宫,不可小视,裴曜自然也是答应的。
等下了朝后,就召了章彧去御书房。
于是半个多时辰后,钟粹宫内,杨氏就等来了洪正的传话。
“杨妃娘娘,司天台观天象不吉,娘娘恐与皇后娘娘相冲,为求中宫安泰,皇上命娘娘迁居慈安殿小住一月,待皇后娘娘病愈,再回钟粹宫。”
“迁居慈安宫?!”
那里就后宫里的佛堂啊,饶是杨氏再坐得住,这会子也懵了,大惊反问。
“这当真是皇上的旨意吗?可皇后娘娘的病与本宫何干?”
“娘娘别急,此事说来,皇上也是疼惜娘娘的,但司天台司监章大人说,若是娘娘不避一避,恐怕将祸及皇嗣,也恐伤娘娘自身,所以为求安稳,娘娘这就收拾收拾,与奴才去吧,慈安殿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
洪正态度恭敬,语气也从容平和。
一番话愈发堵的杨氏心里一口气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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