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百日红，风水轮流转，昭妃娘娘还是做人留一线的好。”
正当两人僵持时，旁边传来了婉良媛的声音。
她说了话，方玧的目光便淡淡扫了过去，旋即轻笑一声。
“婉良媛读书倒是多，还知晓这么些道理呢，不过如今这花还没开到你宜春宫的门口，风水也还没转过去，婉良媛还是收敛些好，否则，怕等不到花开那一日呢。”
虽是说着极轻柔的话，但目光中的锐利锋芒却叫人背后生凉。
婉良媛吃瘪，咬了咬下唇，睫毛扑闪两下，深吸一口气，默默垂下了眸子。
讨不到好就及时收手，倒也不算笨。
刚才开口说那么一句话，一来是想帮腔杨妃，二来，也是她心里嫉妒罢了。
何令仪见婉良媛吃瘪，本想嘲讽两句。
可一抬眼就撞上了方玧的眼神，虽然方玧并未对她做什么，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立刻避开了。
同样也熄了心思。
怕惹火上身嘛，何令仪自己心里清楚，当初她可没少给方玧使绊子。
杨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没再说话，默默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可她心里清楚，如今方玧不仅仅是得宠了，威信也已经在慢慢树立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得，快些承宠，再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才是。
方玧不理会杨妃的心思，毕竟她也清楚杨妃如今都在琢磨什么。
也清楚，杨妃的冤枉能不能达成。
等外头安静下来了，皇后才不急不缓的从内室里出来。
仿佛不知道刚才殿内的纷争一般。
身为嫡妻主母，她其实是不屑于参与妾室之间的争斗的。
皇后心里，从未把自己和其他嫔妃混为一谈。
众人一道起身行礼，皇后便也温和的摆手。
“免礼，都坐吧。”
众女眷坐下了，皇后才沉声开口。
“如今边疆起战事，虽最近有好消息传来，但也不可大意，这一仗不知何时能结束，军中将士的耗费数目更是不小，本宫想着咱们后宫女眷既然不能在前朝为皇上分忧，于后宫中倒是可以节俭用度，省出些银两来，贴补军中将士。”
皇后其实一直也有思考这个问题。
但因为裴曜未曾与她明说国库的事情，她也恪守宫规，从不过问前朝事，所以还是最近才从母家得了消息，知道了国库不宽裕的事情。
连日看了许多账簿，便决定以身作则，从后宫节省开支，支援前朝。
论格局，皇后是不差的，动作晚了些，也是因为消息不及时罢了。
所以这时候方玧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娘娘心系天下，关心将士们，臣妾敬服不已，节省后宫开支，确实可行，不说臣妾，便说二公主吧，小小一个孩子，每天哪能吃得下十叠点心，六碟果子，并一顿十二道菜的膳食呢，这些东西做出来也是浪费，不如折算了现银，如娘娘所说，贴补军用。”
她都表态了，杨妃自然也是不甘落后。
这种时候支持皇后，便是在裴曜面前表现。
杨妃不糊涂，什么时候该附和顺从，她清楚的很。
所以也是即刻点头。
“昭妃说的是，嫔妃们日日按份利来，那些用度是怎么都使不完的，确实浪费了，皇后娘娘有心，臣妾的父兄也是军中人，军营艰苦，臣妾是知晓的，臣妾愿意再另出一份钱，略表心意。”
听杨妃这么一说，方玧美眸微动，旋即轻笑一声道。
“皇后娘娘瞧，杨妃姐姐果真是大方呢，不愧出自侯府，嫁妆丰厚，也不知道杨妃能捐多少心意呢。”
方玧此话出口，皇后笑了笑，温柔道。
“杨妃出自将门，对军营将士们的心意自然更盛。”
末了转头看向杨妃。
“你的这份心，本宫一定会告知皇上的。”
“臣妾谢皇后娘娘，这都是臣妾的一点绵薄之力罢了。”杨妃淡然勾唇。
紧跟着，便转头看向方玧。
“昭妃妹妹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呢，如今，不为皇上分忧一二？”
这一下，又是笑里藏刀。
方玧闻言，柳眉轻挑，一副要较劲的样子。
“皇上待本宫不薄，本宫自然是处处为皇上考量分忧的！”
杨妃皮笑肉不笑，又反问。
“那昭妃妹妹，又预备捐多少心意呢？”
“姐姐能捐多少，我自然也能。”
方玧微微抬起下颚，美眸中显出不甘示弱。
而待她说到此处，杨妃抿唇一笑，旋即目光一转，投向皇后。
“皇后娘娘，既然昭妃妹妹都这么说了，那臣妾也不好捐少了去，岂非让旁人以为昭妃对皇上的心意浅薄了。”
这么说时，余光轻扫了眼方玧。
她与方玧同时入的东宫，可知道方玧当时穷的连打赏下人的银子都拿不出。
这么两三年功夫，再得宠，又能攒多少现银呢？
平时的赏赐可多数都是珠宝首饰，衣裳布料，没有现银啊。
但她不同，当年入东宫，侯府给她备的嫁妆里便就有现银十万两，这些年自己又攒了些。
杨妃心中冷笑，她倒是想看看方玧夸下了海口，届时拿不出银子该怎么办。
变卖首饰摆件么？
想到这些，杨妃便一字一句道。
“皇后娘娘，臣妾捐五万两。”
“五万两？！”
谨嫔是个藏不住心思的，惊出了声儿。
杨妃看她一眼，对她的惊讶有几分不屑。
但旋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方玧，期待着能在方玧面上看到难堪之色。
只是没想到，落入她眼中的，是方玧一脸的无所谓。
正当杨妃微微蹙眉时，便听得方玧平静开口道。
“五万两，我确实拿不出来，我这两袖空空的，囊中也羞涩，还是不与杨妃姐姐挣了，我便尊皇后娘娘懿旨，从份例里省减吧。”
“你不捐？！”杨妃没忍住问了出来。
方玧看她一眼，满脸无奈的摆了摆手。
“我也想捐，可实在没银子呢，杨妃姐姐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捐，姐姐也就不捐了？”
说到此处，捏了帕子抬手捂唇，做惊讶状。
“呀，该不会杨妃姐姐说要捐五万两，只是与我置气吧？姐姐，若你没有五万两，又何必勉强呢，瞧我，没有便是没有呢。”
这时候杨妃哪里还能没反应过来，她是被方玧给算计了。
可再气，她主动报的数，还能再同方玧一样不要面皮，说不捐了？
“好了。”
此刻皇后适时的开了口，温和道。
“捐不捐的，捐多少，都是一份心意罢了，昭妃没有银钱，不捐也罢，杨妃，你那五万两，本宫何时方便着人去钟粹宫取呢？”
杨妃正气恼被方玧戏耍呢，忽然又被皇后当面要钱，一时更觉得如鲠在喉。
使劲扯紧了手里的帕子，才让自己稍显平静，咬牙道。
“不必劳烦皇后娘娘派人了，臣妾回去，自会安排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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