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的事,当然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定下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是谢修文有意为家中遮掩一二,可是涉及到了过继这等大事,也不得不惊动族里的几位长辈。
可以说这个脸,谢修然是丢定了!
等到再商议此事的时候,谢荣晖和谢荣烨也都被叫回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的亲生母亲屡次害人,如今被揭破,就要被休弃了,他们身为人子,总不能不露面。
谢容兰倒是反应很快,她也想着把自己过继出去,最好是能过继到二房,这样她就有一个举人爹爹了,指不定日后还是位进士爹爹,若是如此,那她的亲事可就不需要自己再费尽心思了。
可惜,她一个小丫头的想法,压根儿就无人在意。
谢修文不缺女儿,况且又一直跟长房不对付,怎么可能会愿意过继长房的女儿?
便是谢荣晖,谢修文也是不打自过继的。
谢修文想出来的法子很简单,要么让高氏直接病逝,要么就是把高氏送到庙里头去给儿女们祈福,对外只说是她自己身体不好,只有得佛祖保佑才能活得长久。
谢修文这个提议,倒是得到了族里大多数人的支持。
如果直接要高氏的命,大多数人是狠不下心来的。
但是高氏做了这么狠毒的事,只让她去庙里修行,难免过于宽容了些。
族里几位长辈商量着,在送去庙里之前,要让高氏先去祠堂跪上三天,还要再去碾一个月的谷子。
这个惩罚,算不得多重,但是至少让谢家庄的人都知道,高氏犯了错,而且之后要去庙里,就必然是犯了大错。
就在大家终于有一个结果时,不曾想谢容蓉跳了出来。
她年纪还小,旁的不懂,但是知道自己的娘要被送走了,以后谁还会再向着她?
“你们凭什么要把我娘送走?刘氏生不出孩子跟我阿娘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是欺负人,眼见着二叔中了举人,你们就想着巴结他,想把我们长房踩到脚底下去!”
谢容蓉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在众人眼里,这都是受其父母的耳濡目染,才会有了如此极端的想法。
谢容蓉这么一闹,倒显得他们对高氏的处置太轻了。
毕竟,一个敢对妯娌动手,又对小叔子下药的毒妇,实在是不该再继续留在族谱上。
谢容蓉还在大吵大闹,她的目的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吵闹将阿娘留下来,虽然有些蠢,但好歹也能看出来她是一个知道心疼自己阿娘的孩子,从本性上,倒也能理解。
可是谢容兰却一直十分冷漠,她从未想过要替高氏求情,一心只想着把自己过继到二房去。
谢容蓉年少无知,此时一心维护高氏,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如果不是你,我阿娘怎么会被送到庙里去?你要是乖乖去方家,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这话可以说是瞬间就戳中了谢修文的心脏。
他最在意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女。
如今乖宝被挡灾的事情再度被重提,他如何能不动怒?
谢容兰终于站不住了,连忙过来拉谢容蓉:“快别说了,咱们回头可以一起去看阿娘。”
谁料谢容蓉不仅没有消停下来,反而还直接就冲着谢容兰破口大骂。
“你滚呀!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和阿爹想出这般损人的主意,阿娘又怎么会被牵连?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分明就是你出的主意让谢容昭去方家挡灾,现在阿娘要被人治罪,你非但不知道主动认错,反而还盼着阿娘被送走,你良心被狗吃了!”
谢容蓉这话里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她们姐妹,就连谢荣晖都震惊得两只眼珠子要掉出来一般。
啪!
谢容兰一巴掌挥出去,痛心疾首道:“你别再说了!你是嫌阿娘身上的罪名还不够多吗?你说我出的主意,我才多大,我能想到这么多事?现在阿娘已经够惨了,你是不是非得要闹得阿娘自尽你才满意了!”
其实到了这一步,谢容兰更愿意让高氏自尽了事。
只有人死了,时间长了,人们才不会再一直盯着她做过的错事,才不会议论纷纷。
可问题是,高氏是她的生母,有些话,别人可以说,但是她不能说。
眼下只是送到庙里头去,也算是一个解决办法,但是谁能想到谢容蓉竟然在这里大吵大闹。
这下好了,高氏做过的错事,那是一件接一件的,根本就是不可饶恕了!
向来软弱好性儿的刘若兰突然站了出来:“几位阿爷叔伯们,高氏做恶多端,不仅害得我无法再有子翤,更是险些害了我家昭昭的性命。若只是送去家庙禁足,未免太便宜了她!”
在场也有一些女性长辈,原本就被她们姐妹的一番话给挑起了怒气,如今见苦主自己站出来了,她们自然也要支持。
“就是,族长不能饶了她。这样的人,就得赶出咱们族谱去!”
“昭姐儿这么小的孩子她都能下得去手,可见这心是黑透了,这人咱们不能再留,将她赶出去!”
“对,赶出去!咱们谢氏不能留这样的恶妇!”
族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当真是将高氏当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而谢修文原本算计好的局面,也彻底成空。
他恨恨地瞪了谢容蓉一眼,如果不是她出来闹腾这么一场,至少不必再过问两个侄子过继一事。
如今弄成这样,反倒是让他失了主动。
谢荣晖和谢荣烨兄弟二人脸色惨白,身形微晃,任谁站在这里听人指责着他们的生身之母,也无法淡定从容。
谢容昭心疼这两位哥哥。
不管怎么说,两位兄长都未曾欺负过她,大哥哥还时常给她带些小玩意儿,她不能因为高氏犯错,就迁怒到大哥身上。
“大哥莫慌,大伯娘犯错是她自己的事,你和二哥哥都是无辜的,没有人会责怪你们。”
谢荣晖苦笑一声,是呀,无人责怪,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羞愧。
若非是自己的爹娘,二叔又怎会一直无子?
他无法真地置身事外,毕竟长房占了不少好处,而这一部分好处,他和二弟也都曾享受过。
所以,何来无辜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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