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李太医来请脉。
他知道周淮晏上午起得晚,因此特地选了下午来。
“进。”
周淮晏懒懒倚在软榻上,旁边的阿翡帮他轻轻拉起了袖口。
李太医搭脉,沉思许久,眼底竟是生出些喜色,
“恭喜殿下。”
周淮晏眼皮一跳
“可别跟我说是喜脉。”
李太医生生被他堵得差点呛到,
“殿下可莫说笑,微臣是说,殿下的脉象日渐强盛,或许假以时日,便与常人无异,甚至更加强壮,真是天佑殿下啊。”
周淮晏皱起眉,
【这可不妙了。】
昨晚出门一趟,按照往常,周淮晏必然是要受个风寒,大病一场。可今早醒来,精神竟是比日往日更好。
——有古怪。
少年皱起眉,他倒是不会天真到以为,刺客是来给他送强身健体丸的。
听到这样的答案,一旁的阿翡脸色黯然。
【是合情蛊。】
阿翡偷偷摸过主人的脉,他对那些蛊虫再熟悉不过了。
子蛊只会寄宿在男子体内,拼命让其摄取能量,强健其体魄,等到时机成熟,要么神智全失任由母蛊操作,要么就直接成为母蛊的食物。
主人这样的身份,对方的目的必然是前者,牵制的人,自然便是让异族忌惮数十年的卫国公。
一般而言,除去合情蛊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用母虫把子蛊引出来。
但对方既然已经放出了合情蛊,便必然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母虫。
然而,不说能不能找到母虫,只要一开口,阿翡的过去和秘密便藏不住了,说不定立刻就会被卫国公打死。
小猫绞紧手指。
如果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呆在主人身边了
周淮晏拉下袖子,没注意小猫的纠结。
“劳烦太医,再帮阿翡看看嗓子。”
“是。”
小猫紧张地上前,张口。李太医细细诊断片刻,眉头皱起,
“这似乎像是被毒哑了。”
阿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毒?】
周淮晏眼神微冷,他以为是什么先天哑疾,或者后天生病所致,没想到竟是被毒哑的。
“能治好吗?”
“这”
李太医有些为难,
“下毒之人手段狠辣,此毒似是出自异族之手,微臣只能尽力。”
——那便是不太能治好了。
周淮晏看向阿翡,后者低着头,肩膀轻颤,似乎是害怕极了。他曾经听闻过异族待奴隶苛刻,或者说凌虐。却不曾想到竟然如此残忍。
思及至此,少年忍不住摸了摸小猫柔软的发,轻声安慰。
“没事了。”
然而周淮晏不知道,那毒是阿翡自己下的。
因为没有谁会把一个哑巴当做侍奴买回家去使用,这样的话阿翡就能保住自己的秘密。
只是没料到,最后他竟是成了九皇子的侍奴。
小猫下意识蹭了蹭主人的掌心,心里还是闷闷的。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嗓子,而是合情蛊。实际上,除了用母虫引出子蛊这种万无一失的方法,还有一个办法。
阿翡泡过毒池,吃过蛊王,对蛊虫有天生的吸引力,或许能让其克服母虫的命令。从主人的身上引到他的体内。
办法是可行的,只是阿翡从来没尝试过。
因为这个办法需要以交/合的方式才行。他不想暴露过去,又找不到母虫,如今唯一的方式,便只能绞尽脑汁让主人使,使用他。
“”
明明以侍奴的身份,做到这一点再容易不过了。可现在,这件事却很困难。
因为主人根本不碰他!
即便是同床共眠,可少年却似是对他的身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就摸摸脸,摸摸头,摸摸肚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举动了。
可是如果没有兴趣,为什么主人又要让他侍寝呢?或许主人喜欢主动的侍奴,喜欢被伺候,不喜欢自己动手?
想着想着,阿翡脑海里有了奇怪的画面。
忽然,他似是感觉到什么靠近,条件反射地就要去擒,但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玉白,
——是主人的手。
小猫立刻刹住,凑上去,贴贴!
“怎么了?”
周淮晏感受着掌心下堪称滚烫的温度,眼底满满疑惑。
“屋子里很热吗?”
“没”
阿翡倏地低头,嗓子里发出细哑的颤音。
【好软】
【主人的手心好软。】
“唔,看来北方人还真是耐寒。”
周淮晏有些羡慕地感叹。屋里放了许多炭盆才让他勉强觉得不那么冷,而阿翡竟然都热得发烫。
他收回了手,转过去继续与太医说着什么。
柔软的触感在额头消失,小猫翡色的眼瞳暗淡下去。
外面都说九皇子周淮晏荒淫不堪,荤素不忌,还还好男色。可主人对他连荒唐之事都不曾做,更别提银,银他
看来传闻果真不可尽信,阿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其实,屋里并也不热,
——是他的心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