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候,杜祖琯突然发现这大木盆里的碗却是如何也洗不完!
因为那些喝完粥的流民会不停地把碗放在木盆里,而她刚洗完的碗却又会被杂役拿到桌子上由灾民领走再去盛粥。杜祖琯洗了近半个小时,累得是气喘嘘嘘。她原本只是脚有些软,现在却是加手臂都有些酸麻了。粥厂掌柜徐小义看了看杜祖琯,走到在刘永铭身边轻声说道:“六爷,他快撑不住了。您也休息一下吧。让我来。”刘永铭看了一眼边上正在洗碗的杜祖琯,将手中的长勺交了出去,而后从破墙边上移来几块青砖,也坐在了那木盆的边上。杜祖琯心中有些欣喜,她觉得自己的劳累并不是没有收获,终于可以与刘永铭交上话了。没等杜祖琯说话,刘永铭便道:“别停,继续洗!没看到碗不够了么?再不洗快点,他们可吃不上粥。别让他们眼睁睁得看着粥食而饿死在这里。”刘永铭说着伸手进水盆,也开始洗起了碗来。杜祖琯只得继续洗碗。刘永铭却还在说着风凉话:“你该庆幸是在这粥厂里洗碗。流民、灾民们会把里面的食物吃个干净。这要是在酒楼里呀,碗盘里满是残羹剩饭,木盆里的水没一会儿就得换一盆,还得不停地去打水呢。也好在流民们并不在意这碗是不是用清水洗的,能有口吃的他们也就知足了。这更别说世家大族的厨房了,你进过你家厨房么?”杜祖琯被刘永铭冷不丁的一问,问住了神。刘永铭接着笑道:“要是在你们杜家呀,那些剩饭可就更多了!杜家是世家大族,可不兴吃隔餐饭,更不会吃隔夜饭。那些剩菜呀杂役们觉得好还会装走自己留着吃。你要是把那些东西倒进泔水桶里,他们还得找你打一架呢。当然了,你是杜家长公子,他们自己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与你说。”杜祖琯犹豫了一下,却是问道:“不知六爷……六爷这般安排所谓何意?”“什么?什么何意?”“你一个长安城最大的纨绔,却与我一起在这里为灾民洗碗,难不成一点深意也没有?”刘永铭轻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本王有什么深意?”杜祖琯摇头说:“不知。”刘永铭一边洗碗一边笑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不知你听没听过这句话?”“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杜子美的诗。”杜甫生前并不名显。杜甫的大名是在宋朝时期才被人所追捧,其中就包括大儒朱熹。所以这世界线里的人也没有几个人读过杜甫的诗。杜祖琯能说出下一句来,可见其的文彩亦是不低的。刘永铭问道:“却不知你读到这句诗时做何而想呢?”“不做想。天生万物,自有卑贱。路边撒泡尿还能淹死几只蚂蚁呢,蚂蚁何辜?”刘永铭轻笑道:“你的话略微粗鄙,要不是本王认得你,还以为你是假冒的呢。这话可不是你杜家人能说得出来的呀。”“六爷只是不想承认我的话,这才在这用词上面挑捡起来而已。”“你话头倒是多得很。弄得本王都不知如何应答你了。”杜祖琯道:“六爷无非是想说我杜家为富不仁而已。杜家的情况您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若是我们杜家有办法,亦是愿意多拿些东西给灾民。但现在杜家……您知道的,亏空太大了。”“你能用这话应付本王,却不知又要拿什么来应付朝廷呢?朝廷可不会理会这样的话的。朝廷的圣旨应该下到你们家了吧?”杜祖琯苦笑一声说道:“嘉奖什么的都下来了,就等着我们杜家出银子赈灾了。朝廷那里要的可是真金白银,可不是那一张张的银票呀!着实为难死我爷爷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杜家还不至于会因为这等银子而垮掉。对了,上一次我在八方金典打杨光禄的时候,好似看到你了?”“我在场,只是有些不解。这粥厂是你办的吧?”“那是自然。”“你即是有如此度量之人,为何会为了一支古钗而与杨掌柜为难?” 刘永铭笑道:“你别看我这么有钱,其实呀我这人最恨的就是有钱人了。不给李家、丁家、杜家找点麻烦我身上就难受。他杨光禄到现在都没拿一文钱出来赈灾,我能让他好过?那天你去找杨光禄做甚?”“六爷别装傻,要不是你拿着他的十万两银票去我经纬票号兑银子,我如何会去八方经典问杨掌柜!”“那也应该是杜老爷子去呀?难不成杜老爷子真的病了?”“杜家多有不肖子孙,爷爷被他们气得卧床好几天了。六爷是如何知道他老人家病了的?”“杨光禄说的,让我关起来打一天了。别说是杜家事情了,就连他八岁那年偷看他婶洗澡的事情都抖出来了。”杜祖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刘永铭摇了摇头接着说:“此时杜春琦装病也无济无事咯。这是皇上想让你们出银子而出的阳谋,这一关你们怕是躲不过去!”杜祖琯好奇地问:“如若六爷您是经纬票号掌门人,您当如何举措?”刘永铭笑道:“当然是砸锅卖铁地把这银子拿给朝廷缴上,还能有什么办法?”“若是有烂锅破铁,我们不是早就卖了么?”“你们可有一整座的珍宝楼呢!谁能信你们会穷。”杜祖琯看了看左右,轻语道:“珍宝楼其实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