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栈雪微微蹙眉,责怪似的乜了秦渊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秦公子还是个贪财之人呐。”
“妾身怎么就嫁了个满身铜臭的人呐……”
明栈雪板着脸,一副颇为嫌弃、遇人不淑的模样。
秦渊瘪瘪嘴,伸手捏了捏自家娘子的脸庞。
肤触柔腻,温温热热的,远比秦渊的指温更加滚烫。
又带着珍珠磨粉似地凉滑,滋味难以名状。
秦渊不禁在心里感慨道:女孩子真是奇怪,怎么还能又暖又凉的?
在家老爹在侧,明栈雪登时俏脸一红,打开了秦渊的手。
她昂起脑袋板起脸,努力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秦公子,说事就说事,你别动手动脚的!”
只可惜颈窝颊畔透出的烘暖温香出卖了她。
明栈雪这般故作正经的别扭模样,不仅一丁点威吓的效果都没有,反倒让人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然而——
岳父还在边上看着。
秦渊敛起轻佻之色,摊摊手道:“娘子啊,这可不是为夫贪财。”
“而是治国之道,核心便是理财!”
“治国和持家本质上是一样的,其实讲究的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有钱了,自然就能往家里添点器具,让这个家更好。”
明楼捋着胡须,朗声笑道:“小渊子说得不错,治国嘛总归还得是钱粮。”
“有了钱粮什么事情都能做成。”
明栈雪撅起嘴唇看着,一老一少两个财迷,低低声吐槽道:“歪理。”
秦渊一心想着拉老丈人炒房,急忙问道:“所以说,老头子,你现在在京州有多少房产,大多分布在哪个坊市?”
明楼摇摇头,棱峭的面上一片清冷,长叹道:“老夫的钱财,早就砸书院里去了。”
“哪儿还有什么钱呐。”
“小渊子,也不怕你笑话,你们成婚的这个院子,还是谢玄老儿送的呢。”
秦渊:“(ノ=Д=)ノ┻━┻”
原以为自家老丈人是个地主老财,结果是个四处化缘的穷光蛋???
明楼唏嘘道:“所以啊,小渊子,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京州可是大周的京城,这里房产的价格,你就是把老夫卖了,都不够零头呢。”
“而且,现在大多数的房产地产,都掌握在世家的手上。”
“即便是当今陛下手里也没多少。”
“小渊子,你若是想要大量收购,怕是难上登天咯。”
“这有什么难的?”秦渊的嘴角勾上了一抹蔑意。
金融战,他能玩死这帮世家土老财。
明楼抬眸,神色一凛,双目迸出慑人精光,“看来,你小子又有主意了啊!”
“想要让世家把到手的好处给吐出来,那可不容易啊。”
“倒也不难。”秦渊耸肩,眼眸微动,艰难地抬起手,露出了两根手指:“不外乎两个思路。”
“其一,挑选一个新的地方,建设新城迁都,当然了这个方案阻力会相当大。”
“所以,还有个折中点的思路,在京州里,挑选一个贫困的地方,把这个地方改造成新区,使得房产的价值提升!”
秦渊的计划,明楼已经了然于心,搓着下巴呵呵笑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只是凭你现在的身份做不成呐,老夫相信,当你坐上相位的时候,不出十年,定能成功。”
“不过现在嘛,怕是有些旷日持久了,应该是吃不到报纸这一波带来的红利了。”
秦渊仍是耸肩嘻笑,神情却较先前沉落:“所以,还有第二个办法,见效很快,立竿见影,只是有伤天和啊……”
“世家把这些房产攥在手里,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有价值,只要让这些房产变得分文不值,自然就能轻易拿到手了。”
“不行,绝对不行!”
明楼抬起头,不知何时,满载笑意的脸庞已经凝固了。
眼眸中闪着闪着逼人的寒光,宛若恶兽出笼,森冷地让人发寒。
“秦渊,此计绝对不行!”
“爹爹,这是……”明栈雪亡魂大冒,紧张地看着自家老爹。
怎么事情说着说着,就这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君,这个主意怎么就惹得自家老爹这么生气!
秦渊虽然没有明说。
但是明楼很清楚。
要想让京城的房子在旦夕间贬得一文不值,只用两个字。
战乱。
当战火烧到了京州,偌大的大周摇摇欲坠,危在旦夕的时候。
房产这种带不走的身外物,才会没了价值。
命都要没了,守着祖产有什么用?
还不如变成金银珠宝,带着跑路呢。
而想要将战火烧到京州,同时让这些世家力不从心,无计可施,只有一个办法。
——匈奴入侵,兵临京州城下!
在匈奴人的眼中,所谓世家大族的面子一文不值,重要的只有金银和钱粮。
京州的房产自然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可是!
从边关一路杀到京州城下,这上千里的距离,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因而,明楼冷冷地看着秦渊,咆哮道:“不行,不可以!”
“小渊子,咱们为官绝对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秦渊叹了口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也没有一丝扬眉的凛然。
“是啊,老头子,这样的事情,跟暴行何异!”
“反正,我是没办法心安理得,毫无负累得拿这种事情谋划的。”
“人活着,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无论以什么为借口都不行!”
明楼歙了歙干裂的唇,混着气声的语音稀薄软弱。
“小渊子,你知道便好,老夫真怕你会做那样的事情……”
秦渊看着明楼,郑重其事道:“老头子,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
“我要想坑世家,有千种万种的法子,绝对不会采取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的!”
秦渊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握着拳头,嘶吼道:“大丈夫生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夫君,说得好!”
明栈雪赶忙出来打圆场,她大概是知道了。
爹爹也真是的,夫君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嘛?
一个大懒鬼啊!
也就是平时没事情干,指点个江山,吹个牛逼,装个逼罢了。
怎么可能主动给自己找事情做,呕心沥血去处理政务呐。
那般狠毒的法子,最多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犯不着这样发怒,吓死人叻。
还有,这个大笨瓜也是,好端端的,非要提这茬!
还得妾身在这儿打圆场。
想着想着,明栈雪又鼓着腮帮子单手叉腰,咬着唇儿,娇娇瞪了秦渊一眼。
摆明了是在说:你等着,等爹爹走了,妾身要你好看!
说得什么混账话!
只是这副神态,娇媚有余狠厉不足。
兴师问罪的效果难免大打折扣。
正当院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时。
院外,陡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语声,“秦……人怎么样了?死了没死?”
这语声清脆娇美,虽然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仍满载着关心与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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