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古地。
天空中,雄鹰找到了目标,展开双翅,锐利的眼眸宣判了猎物的死期;
大地上,一头凶兽雄狮追赶着前方慌不择路逃跑的修士。
深山中,贪婪的人族掘开了深埋的矿藏,却意外地惊动了守护矿藏的神兽,惨叫声被深埋在山体之下......
一幕幕富有生机的画面,突然被打破。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沉。
无数人在这一刻抬头望去,就发现,高高的九重天阙,肉眼可见地积聚起浓厚的墨云。
好似风雨欲来。
而下一刻,墨云却从中分开。
漫天的霞辉混夹着超然的神性倾洒下人间。
落下的光雨中,数位神使一齐现身。
出现在源初古地的各处。
而后,他们开始宣读神谕。
“奉神谕,外界大陆与本界相通已有两千年有余。而今世道大变,外来修士与本界生灵多生嫌隙,故吾代表此地天地秩序下令,断绝两地交流,所有外来修士须在三日内,尽数离开神域,否则,吾将强力遣之!”
宏大的天音化作滚滚的声浪,无形的波澜传遍整个源初古地。
所有的生灵都听到了。
旋即脸色惊愕。
这是什么意思?
要驱逐所有的外来者?
还不等他们询问,所有的神使已经消失。
天地归于静寂。
但不久,一股从未有过的狂潮自源初古地席卷而起。
这道神谕所蕴含的消息,太富有爆炸性了。
简直难以置信。
一度让所有生灵都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就在这时候,所有的外来修士身上,都涌现出一股黑气。
越是强横的修士,周身涌现的黑气就越浓烈。
仿佛被厄运缠绕,被这个世界所不容。
这般异象,彻底浇灭了众人心中的幻想。
神谕是真的!
已经相通千年有余的两界,因为源初古地天道的单方面的决定,而要断绝联系。
这后果太严重了。
一时间,所有的外来修士都不解与愤怒,心底莫名的出现了一股屈辱感。
而源初古地本土的诸多种族生灵也很不理解天道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毕竟交流日久,很多都有利益上的往来。
各方面的纠葛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斩得断的?
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都要显得局促。
真要是想三天断干净,那对许多本土生灵来说,必定会伤筋动骨。
严重的,更是要大伤元气。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界生灵传统的观念也潜移默化的变化着。
彼此接洽,互通有无。
更有甚者,结为道侣的也不在少数。
很多外来的修士,死后干脆就葬在了源初古地。
他们与本土生灵结合产生的后裔也开枝散叶,日积月累,发展成了家族。
家族后人也不断与外来者结亲,成为道侣。
如今神谕一下,那这些人要怎么办?
是走是留?
走的话,他们能去往东洲吗?
而不走的话,神域还能待得住吗?
两相权衡,两相为难。
可这道神谕的发号者是谁?天道!
法则秩序的化身,神域如今唯一的神!
他的话语,就是世界的意志,岂容违背?
神明法旨,言出法随。
这件事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定局。
而这件事造成的后续影响,轰轰烈烈,已经传出了源初古地。
被各大族的修士传回了东洲。
甚至在东洲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毕竟许久以来,源初古地都是东洲各大族年轻修士最合适的试炼地。
如今突然痛失,不可谓不是个大损失。
据说,还有东洲强者想要干预此事,以伟力沟通神域,同神域天道交流,希望其可以收回成命。
可奈何天道态度坚决,绝不更改。
强者无奈,只得作罢。
与此同时,三天的时间已经进了倒计时。
......
清虚地,稷下学宫的所在地。
后花园。
一片盛开的仙葩海洋中。
宁心儿一袭白色衣裙,精致典雅。
坐在花海中。
满园的风景,在她的身边成了陪衬。
清风吹拂,花海烂漫。
她也就成了花海中最惹眼的那抹亮色。
而极容易被人忽视的,还要看此时正舒服的躺在宁心儿腿上的许长夜。
满园的花草,将他的身躯全数遮掩住。
他惬意地躺着,时不时抽鼻轻嗅,也不知道是在嗅满园的香气,还是在闻身边女子的幽香。
这种惬意地生活,他早就贪恋很久了。
“想不到神域的天道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宁心儿轻叹了口气,感受着身体上清晰传来的厄运黑气。
三天后,若是不乖乖的离开源初古地,怕是就要有血光之灾喽。
她的实力算是当代天骄第一流,尤其被天道“重点照顾”。
不久前,稷下学宫的长辈已经发消息给她,让其全盘督促学宫子弟的退出事宜。
倒也没什么可督促的。
只需发消息将外出历练者召回即可。
他们有随身携带空间坐标,到时候构建空间法阵,瞬息间便能回到东洲天域。
然而,宁心儿却依然显得忧心忡忡。
她正兀自出神,突然察觉到微微的异样。
下意识低头,就看到自己肩头垂下的一缕青丝,正被男人捏在手中把玩着。
“在想什么?”许长夜闭着眼,轻哼道。
“替你担心。”宁心儿撅了撅红唇,确认对方身上没有那种厄运黑气。
这也就意味着,许长夜并不属于神域天道的驱逐对象。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反倒不踏实了。
“那天道对你格外的关照,绝不是空穴来风。他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许长夜睁了眼,刺目的眼光让他有些不适应,翻身,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继续躺着。
“没说什么啊,就看我天赋好,说我未来可期,一番勉励之后,就对我特殊关照了啊,很正常的。”
宁心儿撇嘴,“算了,反正你越是这样,越说明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有危险也好,没危险也好,就算你死了,也和我没半点关系......”
“哇,你要不要这么狠心,一点都不念旧情。”许长夜一脸委屈地大声嚷嚷。
“哪有什么旧情?”宁心儿狭促道:“我是宁心儿,又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宁馨儿,咱们俩没什么关系,你别瞎说。”
许长夜直接翻了个白眼,“是,没关系。你现在出去,就找你稷下学宫那些师兄弟们问问,你看他们信吗?”
“他们怎么想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宁心儿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也不在乎这一点虚名。除非...”
宁心儿话锋一转,垂眸认真道:“除非,你能和我回稷下学宫,我勉强还可以装作认识你...”
回稷下学宫么......
许长夜怔怔出神一阵,旋即笑着摇头。
“我也想去啊,但去不了,至少现在不能...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搞得我好像心虚一样。没办法,屁股后面欠着好多债呢,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做完,我要是拍拍手直接走了,那可就过分了。”
“不过,我答应你,天域我一定会去的,毕竟,我要重新沿着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不是么。”
宁心儿眼神一黯,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突然咬破食指,趁许长夜不注意,一滴殷红的鲜血就滴到了后者的额头上。
血滴接触到皮肤,瞬间溶解,融进皮肤当中。
消失的那一刹,隐隐有一些玄奥的纹路浮现。
许长夜一愣,倏地坐了起来。
“刚才那是...”
“同心诀,怎么,怕了?”
许长夜眉头微皱,继而又平复,最后才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怎么,不行么?我怕某人在外面拈花惹草,所以才种下同心诀。一旦你变心,我就能瞬间感知到,然后你就再也别想见到我了。还有,你别在心里骂我妒妇,我可是会感应到的。”
许长夜摇头道:“那你这代价可太大了。同心诀,一旦施展,不得更改。双方会永远牢牢的被绑在一起。如果说我遇到什么大的危险,有了性命之危,你也会遭到反噬,严重的话,会替我陪葬的。”
“我愿意,不行么。”宁心儿美眸瞪得溜圆,煞是可爱道:“所以,你要是真替我考虑,你就别孤身涉险,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我,可以吗?”
许长夜情不自禁捏了捏对方可爱的琼鼻,颇受感动道:“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
“嗯,这还差不多。”宁心儿满意地点头。
“还有,你要快点解决完手头的事,去天域找我,我会在稷下学宫等你。”
“好,一定。”
许长夜笑着应允。
往往分别的时刻最是留不住。
当许长夜提出告辞的那一刻,宁心儿突然抱住了他。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抱在一起,很久很久。
一直到许长夜离去,宁心儿呆呆望着他的背影。
“同心诀,永结同心。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记得你。我好怕把你忘了啊,所以,你一定要快点来找我......”
宁心儿眼角缓缓滑落两行清泪。
与此同时,她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脑海中,两股意识开始展开较量,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一股属于原身宁心儿;另一股,则是拥有着宁心儿和宁馨儿两者共同记忆的她。
而这一切,许长夜都浑然不知。
他并没有施展神通,而是心事重重地走早路上,想了很多事。
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逐鹿书院的建筑地。
此时,逐鹿书院的众人也在忙着离开的事宜。
到处都透露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刚一进院门,就碰见一位师兄,对方见到他的第一句,不是打招呼,而是说:“长夜师弟,你可回来了,大厅里,早就有人等着你了。”
许长夜好奇追问下,才知道,这个等着自己的人,正是剑阁有名的天骄,张扶摇!
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许长夜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但既然对方都来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该去见上一面的。
一路来到大厅。
迎面正碰上李元溪。
他刚为大厅里的张扶摇奉了茶,这时退了出来。
一眼,就看见了许长夜。
“长夜师弟,你终于回来了,里面那位爷可是等的时候不短了,光茶我都续了三次了。”
许长夜略带歉意道:“抱歉,有事耽误了。”
李元溪看破不说破,而是小声道:“我看那张扶摇故作震惊,实则是掩饰不住的急切,怕是有什么要事要找你,师弟你要做好准备哦。”
“懂。”许长夜笑吟吟点头。
然后直接走进了大厅。
此时,张扶摇刚端起茶碗,想要喝口茶。
不知怎的,也许是那则消息太过于震撼,他从知道后到现在,总是感觉口干舌燥。
来了这一会儿,这已经是他饮下的第三壶茶。
但还是觉得口渴。
这不,这杯茶刚要下肚,眼角余光就瞥到一个玄衣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急,这口茶正好呛在了喉咙里。
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许长夜看得好笑,不由打趣道:“扶摇兄别急,慢点喝,我们逐鹿书院虽说不算多富裕,但这一两口茶还是供得起的。”
“不不不...”
张扶摇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说不出话。
一直平复了好久,,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到嘴的话语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原本想要弯下去的腰也变得挺拔起来。
“咳咳。”他以手握拳,放在嘴边,故意干咳两声。
“长夜兄有礼了。”
“嗯,有礼有礼,不知扶摇兄来此找我有何贵干?”
“我...”
张扶摇舌头一紧,眼珠一转,转了话锋,“剑阁马上就要撤出源初古地,我也马上就要回天域了,只是,临走之前,想到与长夜兄有缘,特意邀请兄去天域剑阁一观,不知长夜兄意下如何?”
去剑阁一观?
想也没想,许长夜干脆拒绝,“还是算了,我手头杂事纷繁。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登门求见。”
“如此也好。”张扶摇惋惜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直接递给了许长夜。
“既然长夜兄不愿与我同往,那一定要收下此物,就当是你我的约定,万不可托辞哦。”
看着手中之物,许长夜直接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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