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炖了一大锅黄豆猪脚,再切上两盘昨天卤的老麻花椒鸡,一大桌子人吃得嘴角流油。
饭后大妹二妹收拾桌子碗筷。
李秀儿也没光看着,去厨房把热水烧起来洗碗。
宋大石沉默的抽着叶子烟,他心情苦涩又复杂,在月来镇生活了一辈子,从没有哪家老人被儿子媳妇这么赶出去的,真的丢人!
养出这种儿子,他有什么脸见人!
打小他跟老婆子就偏疼老大,早早的把老二老三分出去,只分了很少的东西。这些年,他们两个老的忙地里忙家里忙着带孙子,老二媳妇老三媳妇生孩子他们嫌弃生的是丫头也没帮过几回,也怕老大家的有意见,反正他们老了也不靠这两个儿子,得罪了就得罪了。
谁会想到...
寒心呐!
北风呼呼的吹,吹得他的心一缩一缩的,还泛着酸涩。
也茫然。
老大家把他们赶走,他们该去哪儿?桥洞底下住着?
呵。
却是老三那孩子把他们接回家。
这屋子很破旧,昏暗,全然没有老大家的宽敞明亮,但他的心却像是被一团温水泡着,又暖又软。
明天并不逢场。
宋时在院子里开始磨刀。
宋大石看了他一眼,去厨房舀了热水洗脸洗脚便去睡了。
李秀儿是个闲不下来的。
在大儿子家时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如今被小儿子拣回去,寄人篱下,可不得更加勤快。
她洗了碗。
收拾了厨房。
又烧了一大锅开水灌进水瓶里。
还抱了会儿刚刚半岁的小孙女。
才捶着腰回到房间躺下,看着床上已经打着呼噜睡得不知天上人间的老伴儿,气不打一处来。
“个死老头子心大得很,要是再惹得老三不满,看还有哪个会收留咱俩!”
她低骂了几句。
这一天经历良多,精神疲惫,头一沾上枕头就陷入了黑甜的梦里。
半夜。
院子里响起一阵猪哼叫的声音。
宋大石拉亮电灯,看了眼手表,凌晨五点。
他快速把毛衣外套穿好。
走出堂屋,正好看到小儿子正揪住猪的耳朵把它往角落里赶,天还黑着,灯光也暗,猪剧烈的挣扎,他儿子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线衣。
眼里一酸。
忙过去帮忙。
宋大石虽然快七十了,但当了一辈子农民,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至少要把大妹二妹强多了。
宋时什么也没说。
父子俩把猪收拾好。
黄四妹也在厨房把今天要卖的卤菜下锅了。
宋冬梅宋春雨洗漱完,很自然的拿起桌上的钱去街头包子铺买早餐。
李秀儿一脸欲言又止的憋闷。
早上八点,宋时跟黄四妹开着车去了邻镇。
“中午你们自己做饭吃,冰柜里有肉,吃什么菜去地里摘,幺妹的奶粉放在柜子里...”
交代完,两人便走了。
李秀儿抱着小孙女看车子远去,清晨的阳光洒在树上,她眯了眯眼,转身朝屋里走去。
“老头子!老头子!”
赶紧来带孩子。
家里一大堆衣服要洗呢。
不得不说,自从两老搬来,家里真的不一样了。
首先,孩子有人帮忙带了。
饭有人做了。
衣服有人洗了。
屋子有人收拾了。
猪肉有人帮着搬了。
猪大肠清洗起来不止快了一倍。
...
黄四妹感叹不已。
原本她对男人商都不商量一下就把公婆接过来是很不高兴的,如今看来,感觉还不错。
自从大妹二妹开学,每次杀猪都是男人一个人做,换季那段时间幺妹又感冒了,白天黑夜的哭闹,反反复复的发烧,熬得她这当妈的睁着眼都能睡着,偏偏又不能睡,才恼火。
男人把公婆接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日子要完。
想起鸡飞狗跳一地鸡毛无法调节的婆媳矛盾,她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然而,日子没完。
甚至比起以前还要轻松。
对此,宋时也有自己的想法。
就像他经常挂在嘴边上的那样,宋家老两口帮衬了宋荣家二十年,怎么也得在他家帮二十年才公平。
没道理在原渣大哥家忙里忙外到自家就翘着二郎腿啥都不管吧。
该干还得干。
想享福啊...
可以,等在二哥家公平的干完二十年,咱兄弟三人谁也不许说小话了,一起孝顺你们。
耐心等着呗!
反正他时不时的拿话来刺耳根子软的李秀儿。
李秀儿心里有大儿子,但也不敢得罪小儿子,再说,老头子要是知道她作妖,先就要收拾她。
她老了。
还能活几年。
自己的身体养老才是最重要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当宋荣周兰再次偷偷过来问两老的要东西时,只能得到亲妈老汉更加冷漠的态度,即便他们威胁说让两个儿子不认爷奶,两人态度也不变。
心却更寒了。
年前,宋时跟黄四妹去了趟市里,几天后两人才回来,等过完年就收拾东西着手准备搬家了。
这大半年来不停歇的卖猪肉卖卤菜,两人存了不少钱,加之这年代市里的房子也不贵,想着市里机会更多,便去选了一套一楼的。
那地方离菜市场近。
宋时又租了一个固定的摊位,一边卖猪肉一边卖卤肉。
大妹二妹也转学到了这边。
平日里一家子都守着摊子,只到快中午了才留下一个人守,其他的回去休息以及准备明天的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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