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招呼大丫把锅里的红苕全部装好端走。
宋三嫂站在耳门边,忍了半天,见没谁理会她,忍不住嘲讽,“大哥可真是威风,把家里闹成这样!”
得到对方一张茫然的脸,“我闹了吗?没有啊,不就是兄弟间出了点小问题,这不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
宋三嫂都气笑了。
忒不要脸了!
那是解决吗?那分明是你单方面解决了老二家连带两个老不死的!
转头狠狠瞪了一眼站得远远的男人,给他使眼色。
宋三打了个哈欠。
显然是不愿意去淌这趟浑水。
跟他又没关系,何必去找打。
自大丫接回来,大哥的状态就很不对,像是什么都不顾了,无所畏惧又战斗力爆表,连老头子的宝贝大孙子都敢动,他还是离远点。
“三弟妹别怕,我不会记仇的。”
他笑呵呵的。
记什么记啊。
为那些垃圾占用自己的脑细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疯了吗!
有仇当场就报了。
把宋三嫂噎得,她自认心思敏捷巧舌如簧,竟说不过一个平日里一天都说不了三句话的人。
可见什么笨嘴拙舌老实本分都是装出来的。
“大哥不给爹娘送过去?”
大丫从旁边走过,碗里煮得熟透冒着热气的红苕散发着诱人的香甜,那红苕还没到成熟的时候,极细嫩,一口咬下去没有半分粗糙,就是那汤水都泛着甘甜。
宋三嫂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冷哼道,“没想到大哥也会吃独食!”
大丫脚下一顿。
咬着唇看向爹,爹没看她,慢悠悠的说,“吃独食又怎么,这不是咱家的优良传统吗,三弟妹很是没有必要计较这点子小事的。”
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要是想吃,自己去地里挖呗。”
至于原渣爹娘,气得还不够饱?确定还有胃口。
他说完就回屋子了。
宋三嫂原地跺脚,恨不得脚下那块地就是大伯哥的脸,踩死他!踩死他!踩死他!!!
好一会儿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心情。
想到什么,眼珠子骨碌转,走到宋三身边低声道,“你说咱要不要去地里一趟...”说话间朝着大房的屋子怒了怒嘴。
宋三看了她一眼,“不怕爹娘生气你就去。”
“可大哥...”
“你能像大哥一样跟爹娘硬来?”宋三反问,“你要去就去,我事先说明,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的哈。”
他耸肩。
他没本事嘛,他承认,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村里哪个当儿子的能刚得过父母,一顶大不孝的帽子就能砸死你。
他大哥...呵,这会儿是心里舒坦了,情绪发泄出来了,以后有的是苦吃,被人喷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宋三嫂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伯哥敢闹,那是他是儿子。
自己一个儿媳妇要是敢闹,绝比马上被休出门,宋三那狗东西绝对不会为自己求情的!
这夫妻感情也是没谁了。
碎得一批。
宋三嫂气愤的回屋了。
宋大房间。
父女六人飞快的干完两大盆煮红苕,最后连水都喝了,尤其是小丫,一个劲的说甜,宋时给她留了两根红苕,让她一会儿饿了再吃。
小丫最小,吃得慢,也吃得少。
她这样的年纪只能少食多餐。
大丫收拾桌子的时候,宋时就说了,以后谁要是再打她们,别站着,赶紧跑,跑远点,边跑边喊,等他回来了再说,别傻傻的吃亏,聪明点。
几个丫头都没说话。
宋时叹气。
算了,慢慢来吧。
被压迫已久,哪能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大丫鼓起勇气:“我会保护好妹妹们不受伤。”
宋时:“...你加油。”
唉。
道阻且长啊。
填饱了肚子,就有些瞌睡了。
原渣这具身体内里受损严重,又长时间休息不够,宋时头才沾上枕头,几个呼吸间就睡了过去。
鼾声如雷。
大丫团着小丫,又对二丫三丫四丫小声道,“爹累了,咱们别吵他,也赶紧的睡吧。”
不然呢。
如今爷奶跟二叔三叔都恨死了他们一家,出去就是招仇恨。
睡觉不好吗。
以往的日子可从来没睡够过,天不亮就起来,一直忙到黑。
妹妹们乖巧的点头。
在地铺上躺好,很快呼吸变得均匀。
跟大房的岁月静好相比,宋二那边就惨兮兮了。
他脱掉衣服才发现整个右肩都青肿了,动一下就痛得呲牙咧嘴,他媳妇掀开衣裳,看到肚子上那一个大脚印子,当即气哭,要拿菜刀去把始作俑者杀了解气,最后被他呵斥住,委屈的不行,低声咒骂大伯哥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
宋二:有意思吗,他本来就没儿子啊,本来就无人为继。
妻子在哭,儿子也在哭。
宋二也想哭。
他还疼。
让二儿子去找爹娘要银子,说是要去请大夫。
宋母直接说没钱。
但宋二能信?当即嚎起来,嚎得震天响,又想到大哥那句‘为了小弟卖儿卖女’的话,他就差直接把‘偏心’两个字甩到爹娘脸上上。
心里无比酸涩。
宋二确实是惨。
宋母都不忍心看,最后从屋子里摸出几十个铜板给他,让他好好养。
这话宋二听听也就是了。
好好养?
拿什么养?
他可没有老四那么好的运气,出生就碰到个来讨水会说好话的老道士。
没想到爹娘真的还有钱!
那为什么还要他们二房三房各出一两银子抵给傻子家,明明那彩礼钱他们没得过一个铜板啊。
分明、分明是抠他们的银子去贴补老四!!!
宋二更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喷不出来。
憋屈!
真特么憋屈!
他以前从没觉得过爹娘供老四读书有什么,可如今要拿他们的银子,那就心如刀割了。
宋二让二儿子去请了大夫。
熬药吃了睡下。
这一天,晚饭也没做。
只有傍晚从厨房里传出的热腾腾的香甜之气知道有人又去了地里挖红苕。
宋母气得心肝疼。
再这么下去,地里的红苕不等长好就要全被吃了。
一家子还怎么过冬!
吃个锤子!
宋时一家吃饱肚子,又带着几个丫头出门溜达了一圈,才回家。
洗脸洗脚。
刚躺下,大丫猛得起身,“我忘了喂鸡了!”
就要爬起来。
宋时喊住她,“喂什么喂,又进不到你嘴里。”说着打了个哈欠,“你看他们谁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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