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语上前半步,压低声音。
“今年发生了旱灾,根据大凉国律法,在这样的年景里,县尊大人的考绩并不会因为年成不好而降低评分,但若是咱们县里的收成比其他县高处一截,您的考绩评分,岂不是少说也得有个甲等?”
“更何况,饥荒最大的问题不是收成,而是平民百姓吃不饱饭,百姓一旦吃不饱饭,接下来的问题可就多了,若是咱们县今年因饥荒而出现了卖儿鬻女,甚至是落草为寇之类的事情,那您的考绩,不就彻底毁了吗?”
这……
这女子说得,居然句句有理!
胡县令一愣,看向沈惊语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沈惊语微微一笑:“民女本贯京城,这些事情一早便知道,原不须旁人解释,且我敢在县尊面前说出这些,便是一心为了县尊好,县尊大人不必怀疑。”
京城?难怪!
胡县令皱着眉头打量了沈惊语半天,心下微微释然。
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随便扔出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一簸箕官员的地方!若这女子真是京城人氏,那她知道这些也不稀奇。
胡县令问:“你的意思是,你有法子让县里今年的收成变好?”
沈惊语点头:“的确有办法!”
“你要知道,干旱已经持续了许多日!”胡县令一双绿豆眼放着精光,怀疑地觑着沈惊语,“现在正是麦子灌浆的时期,再过个四五天左右麦子就彻底灌完了浆,回天乏力了,你真有法子?”
沈惊语淡定道:“县尊大人也说过,现在距离麦子灌浆完毕还有四五日,这四五日,已经足以让麦子的长势变好。”
“哼,小小女子信口开河……”
胡县令捏着一绺胡子,半信半疑瞪着沈惊语。
孙举人方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却开口:“县尊,我相信沈娘子的话。”
胡县令一怔,皱着眉头看向孙举人:“孙老兄,你为何这般信她?”
孙举人正色道:“沈娘子所知之事甚多,先前若不是她出手相救,老夫怕是活不到今日,光是凭着这救命之恩,老夫也得信她。”
胡县令皱着眉头看向沈惊语:“你懂医?”
沈惊语自信一笑:“不瞒县尊,民女对医术不过一知半解,其实民女真正擅长的,乃是栽种药草。”
“哦?”
胡县令听得来了兴致。
沈惊语撒谎不眨眼地道:“民女在种田的时候,曾经不小心将一亩地晾了几天,一直忘了浇水,那亩田被日头晒了几天,便有了干涸的征兆。”
胡县令和孙举人闻言对视一眼。
沈惊语说的这情况,和现在还真有几分像。
沈惊语缓声道:“原本这亩地的收成定是要毁了,但民女想了个法子,想要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这法子还真管用,虽然这亩地的收成并没有恢复到干涸之前的地步,但也挽回了三四成的损失。”
“这法子,居然如此有效?”
胡县令听着,心动了。
这三四成的损失,足以让许多户人家,从流离失所的命运中挣扎脱身。
到时候他的考绩,也定会水涨船高,说不定过两年就能调回京城去做个清贵的京官,不必再在西北吃沙屙土……
胡县令顿时换了个表情,笑眯眯地看着沈惊语道:“方才我听孙老叫了你一声沈娘子,既然如此,本官也这般叫你吧!”
先前胡县令和沈惊语的对话,除了孙举人之外,旁边众人并未听清。
也正因如此,当众人看见胡县令对沈惊语的态度转变时,都惊了下。
韩里正更是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
沈惊语笑眯眯地点点头:“县尊大人英明,难怪人人都说您是咱们县里的青天大老爷!农山村的韩里正欺人太甚,您老人家明镜高悬,一定会为我们靠山村做主。”
胡县令豪气地一摆手:“做主,怎么不做主?来人,现在就把姓韩的给我带到县衙门口去,枷带三日!”
“是!”
几个衙役答应一声,杀气腾腾往韩里正身边走。
韩里正一时傻了眼,慌得口不择言:“县尊!县尊,这贱人说的都是胡话,您可不能因为她略有几分姿色,就偏听偏信啊!”
“嗯?”胡县令听得一愣。
回过神来,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拍大腿。
“好你个韩老三,你是在指斥本县看中了沈氏的美色才会格外苛待于你?无凭无据诬陷上官,你该当何罪!”
韩里正更慌了。
“县尊,我没有这个意思!何况我在农山村做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帮您将农山村管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沈惊语眼珠一转,笑了。
“韩老三,你的意思是你将农山村管成了这个样子,县尊大人还要谢谢你?县尊大人,我现在就将他前几日做的事情和您一一禀告。”
韩里正听得瞪大了眼睛,想要冲上去撕扯沈惊语:“贱妇,你给我闭嘴!”
韩里正好一番闹腾,胡县令听得烦了。
“大胆刁民,居然敢在本官面前喧哗!来人,将他的嘴给本县塞住。”
胡县令的命令,让几个衙役着实手忙脚乱了一下。
衙役们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布块来堵住韩里正的嘴,无奈之下,只能让一个衙役做点牺牲,脱了袜子来堵住韩里正的嘴。
“呜呜……”
袜子的臭气险些将韩里正熏晕过去,怎么也没法再发出声音来。
而农山村众人看见韩里正的下场,也不敢再妄自开口。
沈惊语清清嗓子,不慌不忙说起了韩里正做的事情。
胡县令听着沈惊语的话语,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这韩老三做的,还真不是人事!
小麦灌浆期的每一日都至关重要,若是真按韩里正的意思截断化平河,那靠山村的人下半年没有收成,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胡县令越听越气,没等沈惊语说完便挪动着肥胖的身子,上前狠狠踹了韩里正一脚:“荒唐!真是小人行径,连截断化平河这么丧良心的手段你都敢用。”
韩里正嗓子里发出呜嗷一声怪叫,痛得打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