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的状态很怪异,此刻的他只留下一部分意识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双目显得有些呆滞,便是动作和反应也似比常人要迟滞几分,带着李兜儿回到竹屋,拉开竹门走进其中,随即从黄皮葫芦中取出一些干粮和水。
机械且有序的将其摆放到屋里的桌子上,归类整齐,李兜儿在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没说话,曹安的这个样子有些渗人,他不太敢搭话。
“大哥哥又要闭关悟道了,这次的时间可能会久一些,食物和水给你留在这里了,一会大哥哥会激活一尊傀儡跟你一起,大哥哥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你诸事都要听她的,如果有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情,她会唤醒我的。”
“在这期间,你也要认真修行,争取将来回到古兰州的时候,不要给老村长他们丢脸。”
李兜儿郑重的点了点头,“兜儿记住了,大哥哥。”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竹门轻响,曹安抬头看去,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盘出现在门扉处,脸上带着恭敬之意。
“常青并非有意偷听的,只是恰好听到了,仙长要闭关的话,不妨让我来照料这孩子吧,此间常青毕竟生活了千年之久,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
他也看出了曹安意识上的情况,紧接着说道:“那日清晨,在我还沉沦踟躇,无法下定决定的时候,正是这孩子给了我莫大的勇气,若非从他身上看到的希望和坚定,常青也不会有今日,这些都是常青该做的。”
几次短暂的交谈,结合他之前从那几人意识里了解到的信息,对曹安的性子有了个大致的判断,所以,常青没有废话,只是点了自己从李兜儿那的获益,便让曹安不好再拒绝。
沉吟了片刻的意识,操控着肉身点点头。
拍了拍李兜儿的后背,“叫常叔。”
“常叔好!”
“常青道友,这几日,兜儿就交给你了,你我之间,还是不用称呼我仙长了,在下一介武夫,尚没资格称仙,不如就以道友相称吧。”渡过天地之劫后的常青,已经完成了化形,现在的他,甚至连妖气都难以察觉。
曹安想着该是纠正这个称谓的时候了。
常青古板的行了一礼,“好的,公子。”
思绪没在其间的曹安,一时间倒是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称谓的变化,只是觉得将李兜儿交给常青,是当下的最优解,一手握着年剑,缓缓走到了院内,随着他的站定,最后一丝意识也被纳入了脑海之中。
在他的意识深处,出现的是三个场景,更像是曹安自己脑补完善的三段影像,其中之一,正是古兰人以凡人之躯,历经岁月之证,终于达成将内景拉入血海,使得血河复苏的史诗成就,在这段影像里,没有什么大场面,只有普通人的悲欢离合、苦痛,以及从其中传出来的那种绝对成功、毕胜之信念。
将内景拉入现实世界这种事情,在任何人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之事,可在时间长河的见证之下,普通人一代代的努力,那种胜利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那股信念仿佛在告诉曹安,有什么好疑惑的呢?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胜利吗?
第二段影像是曹安自己,却也不是他自己,虚空之内,由云雾凝聚出曹安样子的半截身子,宛如巨人一般,脸上挂着一种怪异的笑容,给人一种怪诞的优雅,双手十指平展于身前,自手指上垂下上百条云气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曹安。
十指以每一丝肌肉的细微晃动和手指的波动,操控着地上那个曹安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身形时而如灵燕般飘忽、灵动,时而如巨象般沉重、有力……
至于第三段影像,还在演化当中,其中出现的正是之前刚刚见证的天地之劫,只是这里面没有常青的影子,也没有那株遮天蔽日的巨大长青树,只有曹安自己,一个人站在这天地之变当中,仰头闭目,体会着那种令天地生灵自身体到灵魂皆为之心悸的威势。
铅云如坠,乾坤变幻,在这些天地变化面前,似乎人力的一切都显得徒劳而无功,就像是一只爬在高山上的蝼蚁,不可能将整座高山举起来一般的令人绝望,随着这段影像之中的绝望之意传来,直接影响到了第一段影像中传出的信念。
在第一段影像中,人已经不再是单个的人,而是一个种族,一个群体,可在这第三段影像中,要面对这天地的,不是种族,而是单个的个体,是曹安自己,就像是武道之路,那股信念可以借鉴,但意义不大。
这修行路上,所要面对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无法假他人之手。
武道修行,不急,却也急,不急的是,它给予了曹安足够的时间去将每一步都垒下坚实之基,按部就班,以大毅力和坚韧,行那起王丈高楼之事。急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外人的帮助只能是一个相辅的作用,只争朝夕,只争这一时,这一世。
曹安的心神被困于第三段影像之中,苦苦支撑,却又不得其法,无法突破自身,随着时间的迁移,第一段影像也在绝望之气前,逐渐被消弭,消散在曹安的意识海之中,只有那决胜的信念无法消除,化作一道流光,从即将消散的影像之中逃了出来。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