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这天的上午。
在被大水灌城的第三天。
苏克萨哈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肉袒面缚,牵羊把茅,乘着一条小舟,绕过了朝阳门棱堡,出了城,缓缓地向明军围城的堤坝靠近。
“咦?城内有鞑子出来了!”
“咋还光着身子?”
“牵着羊干什么?”
“这是干什么啊?“
一时间,议论声不绝于耳,正在出租着望远镜的杨白劳望见了这一幕,不由的发出了一声诧异。
而一侧换上了便服,跟杨白劳一块,在这做着小生气的穆仁智,也赶紧的抄起了望远镜,朝远处就那么一瞅,顿时,他就大笑了起来。
“有点意思,这鞑子是把太子爷,当成了周武王!”
“周武王,什么意思?”
杨白劳有些懵,跟上过军校,小时候还读过私塾的穆仁智比,他就是个大文盲!
“呵呵,没那么太多的意思,鞑子这是要降了!”
“啊?”
一旁顿时有人皱眉。
原来,早在大水灌城开始,四周就有人设了赌局。
赌的内容不是别的,就是何时破城?
明显,这发出惊呼的,就是下注的了。
而这边,苏克萨哈肉袒牵羊出降。
远处阅水台上的朱慈烺,也看到了。
他当即就大笑几声。
“城内的鞑子,竟然玩起了这一套?真当孤是周武王,楚庄王?”
“呵呵,春秋时老把戏,不合时宜了!”
“殿下说的是!”
侯方域在一旁恭维一声。
“何况,春秋亡国而社稷,肉袒牵羊出降者,皆是周天子之诸侯,乃是诸夏之邦国,而非夷狄之国,殿下何须以诸夏之礼待之?”
“说得不错!”
朱慈烺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王家彦闻言,则小心翼翼地问。
“那殿下,是受降不受?”
“派人告诉苏克萨哈,他们只有无条件投降一个选择,孤不会给他们任何承诺,愿意降,与不愿意降,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们若不愿意降,孤就继续大水灌城,灌个几个月,乃至几年,到时候,倒要看看,城内还是否会有人生还……”
朱慈烺大手一挥道。
他可不会跟城内谈什么投降条件。
没必要。
如果是在大水灌城之前,大堤成型之前,他们还有点谈条件的资格。
但当下,水都已经灌入城中了。
朱慈烺费了十几民夫,花了一个月筑起来的大堤,已经成型,大水都灌到城内了。
刀都架到敌人脖子上了。
这时候,再谈判?
呵呵,他们也得有这个资格!
要么,无条件投降,要么,就被泡在水里,死于污水,瘟疫,潮湿,缺粮,低热……
……
“无条件投降?”
听到这个结果后,苏克萨哈都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把姿态摆这么底,迎接他的,却是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回答。
不过,转念想想。
如今当下,围城的乃是大清国。
怕是,大清国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优待吧?
“大人,降还是不降?”
一旁有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苏克萨哈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后,他长叹口气。
“降吧!”
“可是……”
“除了降,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难不成,节节抵抗?”
“呵呵,用不了三五日,城内人心尽散,到时候,用不着咱们下令,就得有大批大批的人,淌着水,或是架着木筏出城投降,咱们能拦得住?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投降,说不定,朱明太子还会发发善心呢……”
好吧,既然负隅顽抗行不通。
那么。
对于当下的大清国而言。
貌似,也只能够,指望敌人的善心喽。
……
“苏克萨哈这个奸臣,这个奸臣,误了朕,误了我大清!”
顺治小皇帝福临是当天下午,就接到了要投降的消息。
他现在是怒不可遏,在煤山上面的宫殿里,四处寻找,想找自己的燧发枪,然后把苏克萨哈这个狗奴才给枪毙了!
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前些天他杀索尼的时候,把苏克萨哈给吓坏了,所以,这会他的燧发枪早就被苏克萨哈给收起来了。
而小皇帝福临这边,正气恼于苏克萨哈这个狗奴才,竟然同意无条件投降的时候。
朱慈烺那边,则已经命人,阻断河道,停止往北京城内灌水。
同时,朱慈烺还命人在城北的土城校场里面,拉开铁丝网,设立集中营(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用来安置这些接下来从城内接出来的满洲鞑子!
正当朱慈烺做着准备,准备等城内的大水干涸之后,派人进城接手北京城的时候。
四月十五这天。
一伙不速之客,出现在了钓鱼台!
这伙不速之客不是旁人,就是大清国的派过来的乞和使团。
使团领头的就是范文程!
当范文程到达钓鱼台的时候。
他已经知道了这些日子,北京城所发生的一切,见到了那个被吊在旗杆上,已经成了人干的杨士聪。
看到了已经被大水灌成了一片泽国的北京城。
也知道了,北京城无条件投降的事情!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此时,是跪在朱慈烺面前,朝朱慈烺道。
“奴才范文程,见过殿下,奴才此番前来,是代我国睿亲王请贵国请降!”
“呵呵,多尔衮现在想投降,他掘圣人陵寝,发我大明皇陵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今日?他犯下了如此罪孽,还敢奢求孤原谅他?”
朱慈烺横眉瞪眼,盯着面前的范文程道。
而范文程明显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只听见他摇头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并非睿亲王所为,睿亲王乃是顺治小皇帝之臣子,奉的是顺治的旨意,所行所效,都是顺治之过,非睿亲王之过也……”
“他多尔衮倒是甩得一口好锅,顺治小儿才多大,能出得了这样歹毒的主意?”..
朱慈烺冷哼一声,闻言,范文程脸色微变。
他求饶道。
“殿下,睿亲王愿意去大清国号,帝号,求殿下册封金国,甘为大明藩臣,为大明镇守漠南,永世为大明臣子,绝无贰心……”
“孤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努尔哈赤也是我大明建州卫指挥,可最后还是叛了我朝,这才有了尔等之患!”
朱慈烺冷哼。
范文程听罢,心中一阵绝望——是啊,当初自己只是想得美好罢了,大清国都犯下了这样的滔天罪孽,而且,还有努尔哈赤这个先例,谁还会留他?
不过,正当范文程绝望之际,朱慈烺却突然间,话锋一转。
“不过,多尔衮乞降,孤不信,但若是旁人乞降,孤倒是愿意接受!”
范文程这个狗奴才脸色顿时一变,他昂起头来,朝朱慈烺说。
“殿下莫不是想离间我国?”
“呵呵,用得着吗?”
朱慈烺冷哼一声。
“多尔衮罪孽滔天,孤就是想饶他,也不能饶,不过,如果换个别人来投降我朝,孤倒是可以收下当狗,当鹰犬驱使!”
“杀多尔衮狗头,本宫便接受尔等称臣纳贡!”
“福临为金国国王,由你范文程辅政。”
“殿下,殿下这是离间我国,恕我范文程不能接受!”
范文程昂首挺胸,一副忠心好奴才的模样,嚷嚷道。
“谁说是离间你们?孤的信誉,难道还够吗?只要多尔衮人头一到,孤马上册封福临为金国国王,另外,爱新觉罗这个姓太绕口了,孤给他们赐一个姓吧,赐其姓为金好了!”
“孤的信誉,在这放着呢,你范文程还不信?”
朱慈烺说。
他的信誉是真的没得说,当初说杀洪休战,就休战,在国内这么多年,也是信誉杠杠的,说一不二。
只要他亲口答应的东西,就没有假!
这在一大票信誉极差的帝王当中,那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所以,听他这么一说,范文程还真信了。
不过,对于朱慈烺这个提议,范文程也理解——多尔衮确实是有些罪大恶极了,发了孔圣人的丘不说,还把大明的皇陵给扒了,朱慈烺对多尔衮喊打喊杀,肯定是再正常不过。
而福临就不一样了,一个小皇帝,也没来得及犯下什么恶,所以,朱慈烺才存了册立他为金国国王的念头。
至于能不能接受,范文程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范文程觉得多尔衮也没什么能耐,这些年让多尔衮领着大清国,大清国是一日不如一日啊,眼瞅着都快亡国了。
这明摆着,多尔衮得负首要责任。
而且,他还想把福临丢在北京城等死。
这都算得上罪大恶极,凌迟鞭尸都不为过!
如今大清国都到这份上了,如果能杀一个,貌似也没多大能耐的多尔衮,保全大清国上下,那还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啊!
最重要的是,朱慈烺可说了,是福临为王,他范文程辅政。
福临才多大?
这让他范文程辅政,岂不是说,大清国日后就是他范文程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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