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曼耳热闹至极。
孟真却戴了耳塞睡得很熟,第一天被敲门声叫醒的时候是早上七点不到。
等她洗漱完开门,看见孟舒云站在门外低声对她说:“陆朝和肯尼上将来了。”
是该来了。
昨夜那么大的动,陆朝和肯尼一夜未睡,天一亮就赶到了孟真所在的酒店。
孟真下楼发现酒店外还有几名华国的军士。
陆朝见到她就说:“长话短说,我刚从李章年老先生家里过来,还要赶去见首相,昨晚的爆炸声你听见了吗?”
“爆炸声?”孟真一脸吃惊的说:“昨晚我喝太多了,您把我送回来之后我就昏睡了过去,手机也没电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有爆炸声?”孟真把手机给陆朝看。
陆朝并不怀疑她,因为昨晚是他把孟真从首相别墅送回来的,她确实喝的醉醺醺,在车上就睡着了。
“是出事了。”陆朝简单的说明:“昨晚不知道是什么人炸开了李家的后院,闯进李家抢劫,是冲着金佛去的。”
“金佛?”孟真慌忙问:“金佛被抢走了?”
“没有。”陆朝说:“好在金佛存放在李老先生的地下库中,那群人没找到金佛,惊动了曼耳警察,和警察在李家发生了枪战,抓走了一名警察逃走了。”
“什么?”孟真已经脸色发白:“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有人员伤亡吗?”
“目前还没有。”陆朝说:“但那名警察还没有找回来。”他看着孟真,“那伙人炸开了李家的收藏库却什么也没盗走,只冲着金佛去,你昨晚告诉了首相此趟来是为了金佛,我担心他们会找上你,门外那几名是特种部队,留在酒店里随时保护你和你哥哥。”他还要去见曼耳的首相。
孟真却说:“不用保护我们,李家人还好吗?现在应该重点保护他们,那伙人没得手一定会再来的。”她没有犹豫,直接说:“我去一趟李家。”又看向了刻意避开在和孟舒云说话的肯尼上将,对陆朝低声说:“您不用担心我,肯尼上将会陪着我,现在我们应该全力以赴保护好金佛和李老先生一家。”
陆朝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他知道孟真和肯尼上将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肯尼上将赶过来必定也是想尽力保护孟真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李家和金佛。
陆朝匆忙告辞。
孟真也没有耽搁,和肯尼上将和陆朝留下的几名军士赶去李家。
临走之前,孟舒云拉住她低低说:“要小心,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先。”他怕有什么变故,真真每一次都像在豪赌,他希望自己能尽量为她托住底,输了算他。
孟真抬眼看他,知道他昨晚一定没睡好,“哥哥放心,肯尼上将会保护好我的。”
一旁的肯尼上将笑着说:“当然。”
孟舒云松开了她,看着她抬头朝酒店楼上的某间客房看了一眼。
那间客房的落地窗旁站着穿上了僧袍的李丹。
李丹看着孟真上了肯尼上将的车子,他拉上了窗帘,肯尼上将很好,他在孟真身旁能更好的保护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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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开向李老先生家,越接近李家,路上的曼耳警察越多。
车子里只有肯尼上将和孟真,他没有那么多顾及说:“曼耳的警察永远是最后赶到。”
谁说不是呢。
“你猜昨晚那伙人是什么人?”肯尼上将突然问她。
孟真想了想说:“曼耳的黑手家族?”
这是曼耳有名的黑势力,最著名的事件就是选票事件,也是黑手家族的成名战,十几年前这帮由家族组成的帮会在首相选举现场,持|枪逼迫在场的人投票给他们支持的人,非常嚣张。
十几年里曼耳一直在和这个家族斗争,这些年倒是销声匿迹,低调了很多很多。
肯尼上将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他们早就和曼耳首相达成了协议,不会公然对抗曼耳警察,更何况这个家族从来不会使用炸弹,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孟真笑了,“是这样吗?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肯尼上将也笑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墨西科那帮粗鲁的黑市团伙,他们像一群疯子,只要赚钱什么都敢做,因为他们是散户,做一票就解散,很难对付,他们抢过的宝物不计其数,臭名昭著。”
孟真惊叹:“上将懂的好多啊,你跟他们打过交道?”
肯尼上将侧头看向她,微笑着说:“我和你一样,在那里买过东西,听说而已。”
“是吗?我虽然去拍回来过沙俄之星,却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可怕的事。”孟真无辜的说。
两个人对视几秒之后,心照不宣的笑了。
肯尼当然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绵羊,小绵羊怎么能从泰蓝手里拿回沙俄之星?怎么会成为孟家继承人?孟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做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孟家能交到她手上就足以说明她的手段和能力,她肯定知道他说的这些。
事实上,他正是因为她并非可爱的小绵羊才如此的对她好奇着迷。
但他没有再多去打探孟真来曼耳到底是为什么的事,只要保证生意不出问题,这就与他和沙俄无关,他问她:“听说你也想买金佛,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孟真把头发扎起来说:“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我只是需要你陪着我。”毕竟这趟是和陆朝一起来,她没办法合法持枪,所以她需要肯尼上将这道“保险锁”,她出事了哥哥和爷爷会很难过的。
肯尼上将笑了一下:“非常荣幸能听你这么说。”哪怕知道,自己或许只是她的一枚棋子,但肯尼依旧非常乐意她的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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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李家门口,李家门外除了曼耳的警察还有陆朝和大使馆派来的几名军士。
陆朝提前打过招呼,华国的大使还在李家,接应上了孟真和肯尼上将,他们跟着随行来的几名军士很顺利进了李家。
刚进到正厅里,就听见李老先生的儿媳盖雅女士语气很激烈的在和人争辩。
孟真只听见她说:“我是曼耳的合法公民,出了这种事你们该想的是如何保护曼耳的公民,而不是让公民把他的私有物品交出来!”
她从窗户外隐约看见正厅里几位西装革履的曼耳内阁大臣,那天的晚宴上她见过其中两位。
大使低声和她说:“曼耳的内阁希望李老先生能够把金佛今天就送进曼耳博物馆,这样能更好的保护金佛和李家,李老先生不同意,盖雅女士原本没有不同意,但曼耳内阁以警力不能永远这样守在李家为由,要立刻带走金佛,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这确实很冒犯。
孟真和肯尼上将没进去,就站在花园里,看着李家被炸的残垣断壁的后院,已经可以直接到达街道上了。
正厅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剧烈,盖雅不满的说:“发生了这种可怕的抢劫事件,我没有办法正常工作,正常生活,我的孩子无法正常上课,你们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强行掠夺公民的私有物品?”
曼耳的内阁大臣还像以前一样施压说:“请你冷静,我们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们,如果不尽快转移金佛,我们没有办法保证每天都这样花费大量警力守着你们的花园盖雅女士。”
紧接着孟真听见了背后大厅里,华国大使接通了陆朝的电话。
免提的电话里传出陆朝标准的英文,他对盖雅和在场的人说:“盖雅女士请放心,我们的军士不会撤离。”
他的声音那么清晰,掷地有声:“在没有抓到那伙人、确定你们的安全之前,我们的军士将24小时保证你们的安全,无论金佛最后归属于哪个国家,李章年先生都曾经是华国的同胞,他和家人的安危是首要考虑,而我们也绝不允许金佛落进盗贼手里。”
他和首相在一起,这番言论无疑也是在对曼耳的首相说,华国可以礼貌的买回国宝文物,可以被拒绝,但绝不允许国宝文物在眼皮子底下被盗匪掠夺走。
大厅中他的声音压过了所有争吵声。
孟真听见盖雅对陆朝说了一句:“谢谢,非常感谢你们。”
身旁的肯尼上将微微笑了一下,如果真是他心里想的那样孟真在帮华国拿回金佛,那昨夜的事孟真知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她似乎在做一件鱼死网破的事。
很快,曼耳的几位长官就被请了出来。
盖雅在大厅门口看到外面站着的孟真时惊讶极了,“孟女士你怎么在这儿?”
“很抱歉没有打招呼就过来打扰你了。”孟真满怀歉意的说:“我听说出了事,就赶了过来,你和你的家人还好吗?”
盖雅看起来很疲惫,一夜的提心吊胆和这一上午的争吵,让她憔悴不堪,她理了理碎发回答孟真:“糟糕透了。”
孟真介绍了身旁的肯尼上将:“这位是我的朋友,沙俄的肯尼上将。”然后坦白说:“其实我原本就计划今天来拜会你和李老先生的,只是不凑巧在你这么糟糕的时候。”
“拜会我和我先生的父亲?”盖雅困惑,请孟真和肯尼上将进来说话。
进了正厅,孟真才看见正厅里面的一间卧室开着门,隐约看见轮椅里的李老先生,有个年轻的曼耳男生探头出来看向了孟真,一脸讶异和喜悦:“是你?”
孟真看了他一眼,是那个改名叫西蒙的小孙子。
她只微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
他却从卧室里走出来,惊喜的和孟真打招呼:“嗨,我们在学校里碰过面,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孟真说。
“真遗憾,我对你印象深刻。”西蒙依旧笑着对她伸手:“我叫西蒙,你叫孟真对吗?我在学校里打听到了你。”
“西蒙。”盖雅低低叫了他。
孟真不喜欢这种不分场合的热情,礼貌的和他握了手。
他又说:“没想到你会主动找过来,这是不是你们华国人说的缘分?”
“当然不是。”孟真直接说:“我是特意来找李老先生和盖雅女士的。”
西蒙还要说话,肯尼先笑着拦在他面前说:“你叫西蒙?西蒙,这位女士的话是拒绝了你的意思。”
西蒙的脸色僵了僵。
“西蒙。”盖雅又一次叫了他:“进去照顾爷爷。”
西蒙有些被打击到了,他只是想做个朋友而已,又看一眼孟真转身回了卧室里。
“真抱歉。”盖雅疲惫的说:“请问孟女士找我和我先生的父亲有什么事?”
“现在说这些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孟真说:“我此次来曼耳除了拜会诺尔教授,还有意购买李老爷子收藏的金佛。”
听到金佛两个字盖雅神经质的皱了皱眉,因为金佛发生了太多事,尤其是昨夜,爆炸、枪击,她险些死在昨夜。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糟糕的事,或许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向你们提购买金佛的事。”孟真歉意的说:“你和李老先生昨夜一定饱受惊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她提出自己能做的:“我看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不如你们暂时先搬到我的酒店里?我会尽量为你们提供安全保障。”
她把自己的名片正式递过去。
盖雅仍然惊魂未定,接过她的名片,虽然早就知道她来头不小,是英克的经理,但没想到她是孟氏企业的副董事长,曼耳著名的五星酒店就是她的。
“谢谢你,非常感谢你。”盖雅情绪有些翻涌:“昨夜真的非常糟糕……可我先生的父亲不愿意离开这栋房子。”
她眼眶有些发红,告诉孟真,这个房子是她先生和老先生一起设计的,她先生临死之前还请求医院让他回家,他是在这栋房子里安详的离开的,所以老先生对这栋房子很有感情。
他死也不愿意离开这栋房子,就像他死也不同意把金佛捐给曼耳博物馆,他固执的守护着可怜的信念。
孟真点点头,“我能够明白老先生,我想你也一定能够明白,毕竟你那么努力进入研究所,研究毒理学,又放不是也一样固执的守护着自己的信念吗?”
盖雅愣了一下,看着孟真好半天没说话。
“如果你哪天有时间可以和我谈谈你想我为你的毒理学做什么。”孟真对她说:“当然我也希望你和老先生考虑一下把金佛卖给我,什么价格都可以。”
盖雅明白,她这是提出了条件,筹募资金和金佛。
当然。
孟真依旧笑着,她压根没觉得能够让盖雅将心比心理解李老先生的信仰,盖雅本质上只在乎自己的权益,就像她不抗拒曼耳政府给她优惠政策,但如果曼耳政府想要侵犯她的权益,或者不能达到她的要求,她照样会争吵抗议,坚决不同意金佛被带走。
她也没指望盖雅现在能答应,盖雅就算答应了李老先生也不答应。
她看着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中午十点五十九分,还差一分钟就十一点了。
“孟女士会在曼耳留多久?我想之后约你喝个咖啡。”盖雅问她,她非常希望孟真能够出资在毒理学研究上。
秒针快要走完一圈。
“大概几天吧……”孟真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外面的远方传来“轰”的一声爆炸声。
那声音传过来已经不大了,像滚滚闷雷。
盖雅却惊的立刻站了起来,她犹如惊弓之鸟,看见外面的曼耳警察一个个掏出了枪,立刻喊:“西蒙!把爷爷推进地下室!”
肯尼也站了起来,握住腰间藏着的枪,下意识站在孟真跟前。
门外的几名华**士涌进来跟她们说:“躲去地下室。”
什么也来不及说,盖雅、孟真和肯尼就被护送着躲进了李家的地下室。
军士告诉她们没有叫她们别出来。
盖雅大脑一片混乱,牢牢的锁上门,又和西蒙把桌子挪过来挡着,就听见了外面很远的地方传来枪响声和警车的声音。
她双手发颤的几乎快哭了,不停的喃喃自语什么上帝啊,天啊,该死的金佛……
孟真在地下室里见到了那尊遗失很久的金佛。
没有开灯的昏暗地下室里,金佛就在角落里,被一层层的保护纸包裹着,只有脑袋上的一点缝隙可以窥探间金佛低垂着的眼,静谧安宁,仿佛注视着脚底下的一切。
她站在金佛下看着那么一丁点的金光。
身旁是坐在轮椅里的李老先生,他看着孟真在嘈杂的声音告诉她:“我不会把金佛卖给你……”
“我知道。”孟真依旧看着金佛,低低轻轻的说:“金佛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祂只是该回到故土。”
李章年望着她怔了怔。
盖雅还在崩溃的喃喃,没有人能明白昨夜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中,她被一把枪指住脑袋那一瞬间的寒意。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爆炸让她耳朵聋掉了一样,西蒙的卧室离得最近,他跑出来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以为自己失去伴侣之后又要失去她的儿子。
她浑身颤抖冷汗淋漓,不停在心里喊上帝,上帝。
就像她此时此刻,每声上帝都对应着枪响。
“喜欢吗?”西蒙走到了孟真的身边,低声问她:“我可以打开给你……”看看两个字没说出口,一样东西就抵在了他的腰侧,很硬。
他低头看见孟真西服袖口下露出一截黑漆漆的枪口。
她依旧看着金佛,没有看他,很低很轻的说:“离我远点。”
在外面的枪声中突然传来了诵经声,在枪声中的诵经声远远传进这间地下室,遥远的不真切。
西蒙竟被那诵经声念出了一身冷汗,她脸上显露出极度的烦躁,完全没有之前的可爱,他慢慢的挪开了脚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过激?他并没有做什么冒犯到她的事。
孟真已经恢复平静,神态自若的站在金佛下,诵经声让她冒出来的烦躁得到了平复。
地下室里诵经声如同远方的流水。
李章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仔细听着。
肯尼上将也听见了诵经声,下意识的看向了孟真,这又是什么?
而盖雅已经不安到了极点,一尊她根本不明白的金佛快要害死她和她的家人了,一想到如果抓不到那群人,可能之后她每天都要过这样的生活,并且曼耳的警方不可能永远保护她,她难道真的指望华国的军士吗?
再这样下去她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生活,那么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尊金佛呢?
她看向了轮椅里的李章年,有些崩溃的问他:“您难道打算让我们永远这样生活吗?我无法再忍受了!您倾家荡产买这些东西只会让我们全部变得不幸!让人带走它吧!”
李章年手指发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孟真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轮椅上,抱歉的对盖雅说:“对不起,我想我没办法买下金佛了。”
盖雅愣了住。
肯尼也愣了一下,她不想要金佛吗?怎么又不要了?
不等孟真说原因,门外的军士就敲了门用英文告诉他们,可以出来了。
一行人从地下室里出来,外面的阳光刺的盖雅快要落泪,只见被炸毁的院墙外只剩下两名曼耳警察了,保护她们的曼耳政府呢?
她筋疲力尽的站着,远处的诵经声还在风中传过来,她看见院墙外驶来了几辆车。
车门打开是华国的陆朝和大使,他们带着华国在曼耳仅有的几名的武装军士走了过来。
军士依次守在李家门口、墙外。
陆朝和大使快步走过来,向她伸手说:“你好,盖雅女士,请放心你们不会有事。”
盖雅握住陆朝手的瞬间情绪达到顶点,她颤抖着说:“很抱歉,我为之前的无礼道歉……”
她怎么也没想到,到这种时候保护她和家人的居然是华国的陆朝他们。
陆朝把她送进正厅里,她才从陆朝那里知道刚才是爆炸不是发生在她附近,而是在曼耳的博物馆外。
就在刚才,那伙盗匪把抓走的曼耳警察丢在了曼耳博物馆外,而警察身上绑满了炸弹,曼耳政府把所有警力调去了那边围堵那伙人。
炸弹拆下被丢进了环城河里,但那伙人除了一个被打死外,其他全逃了。
被打死的那个确实是墨西科人。
这是盖雅最怕听到的消息,墨西科那群亡命之徒就是疯狂的撒旦,被他们盯上比被曼耳的黑手家族盯上还可怕。
她在客厅里崩溃的掩面哭了,听见孟真说:“这伙人太可怕了,我自问没有能力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金佛,很抱歉。”
盖雅摇摇头,又听见孟真说:“但我依然愿意和你谈谈投资毒理学研究室的事情。”
盖雅愣了一下抬起头,满脸泪水的望着她,她无比真诚的表示歉意。
她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自己信念的教授,这么多年坚持在做自己的研究,就像李老先生一样。”她又看向了李章年:“他这些年对金佛的坚持和保护,恐怕没有人能做到,我非常敬佩你和老先生这样的人,希望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
盖雅忍不住泪流满面的伸手拥抱了她:“谢谢,谢谢……”
“不客气。”孟真也抱住了她。
窗外诵经声被风吹的格外清晰,这诵经声是来自阿弥的抗议声,在爆炸之后李丹就带着几十名沙弥在曼耳政府大门口诵经抗议,要求曼耳政府保护金佛,把金佛归还故乡。
如果现在打开电视、广播、媒体,就可以看见听见报答的新闻,全曼耳的媒体都在报道,因为曼耳政府要把金佛收入博物馆而引起的这场爆炸、抗议。
曼耳人从不吝啬吐槽自己的首相,他们围观着沙弥的诵经抗疫,录下来发在网上,争相吐槽首相为了一尊来自华国的金佛为曼耳带来的麻烦,吐槽首相为什么要扣留其他国家的“信仰”之物。
现在只差李老先生和盖雅女士的抗疫,公然表态他们愿意把金佛归还华国,借着这一波舆论的风波、墨西科黑手盗匪的暴|||乱,首相会权衡利弊的。
而现在孟真显然为他“摆平”了盖雅女士。
陆朝望着孟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带阿弥和那么多沙弥来到曼耳,这是再好不过的“宗教”舆论。
可是……他不明白,孟真有预料到墨西科黑手盗匪的这次行动吗?太巧了,墨西科黑手的行动无疑是推波助澜,如果没有他们的行动,恐怕舆论不会如此压倒性的爆发,而盖雅女士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这巧合,太让他不可思议了。
可是孟真似乎又确实不知情。
她甚至从李家出来后,激动又庆幸的和他说:“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害怕好,我原本想靠阿弥制造舆论,自己来说服盖雅女士买回来,没想到她经过这场劫难后会愿意把金佛归还!”她又很担心:“你说的墨西科黑手,会不会半路伏击?或者追到华国?”
“我可以让肯尼上将住在我的酒店里吗?”她开始后怕:“我哥哥还在酒店,他为了帮我接沙弥们牵扯了进来,我怕连累他。”
“当然可以。”陆朝望着她,她看起来又兴奋又害怕,墨西科黑手对她来说或许太遥远了,陆朝当然知道她去过墨西科黑市,但要联系墨西科黑手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据他所知一定是号码前几的顶级“老顾客”推荐才有机会联系上那帮人。
孟家没有查出问题,她也没有问题。
他心里很清楚用人不疑,没有人员伤亡,死的那个是罪行累累的罪犯,而金佛很快就能迎回了。
这才是重要的,有时候需要一些威胁和施压,对付流氓要用流氓手段,只是他不方便去做。
他愿意相信,孟真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
陆朝笑着说:“你不用怕,我会派四名军士护送你回去。”
孟真这次没有拒绝,她或许是真怕了,回头亲自邀请肯尼上将和她同一辆车子坐着。
她表情诚恳,仿佛真的会害怕。
肯尼上将望着她,微笑说:“当然,出了这么可怕的事,我会带我的人24小时守护你和你的哥哥。”
他不介意为她裹上白白的小羊皮。
“您真是太好了。”她挽住了他的手臂,像是给他的奖励。
肯尼可是很清楚,不自量力追求她的人会遭受到什么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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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出奇的顺利,在当天下午盖雅女士和西蒙就推着李老先生前往曼耳政府门口,当着所有媒体和诵经沙弥的面,公然表示金佛是老先生的私有物,老先生此生心愿就是将金佛归还华国,她们做为家人非常支持老先生的决定,希望可以尽快将金佛归还华国,让他们的生活回归平静。
当事人已经公然表态,舆论的压力逼得首相不得不表态,他们不会向任何公民施压,扣留他们的私有物。
陆朝一下午都在和首相周旋,孟真已经把路铺到了这样,他当然要拿出鱼死网破的决心,之前是当事人不同意,他们不能对当事人施压,但现在当事人已经表态了,金佛一定要归还华国。
金佛现在变成了烫手的山芋,首相当天夜里就同意了将金佛送还给华国。
陆朝当机立断,连夜护送金佛回华国云京。
他怕此次护送会遇上墨西科黑手危险,就通知了孟真没有让她们一起回去,让她们在曼耳多留一两天,他会派人来护送她们回国。
孟真自然同意,她还有些事要善后。
送金佛走的那天夜里,李老先生坐在轮椅里看着华国的部队带走金佛,望着望着就落泪了。
陆朝和他握手,附身拥抱他,再次感谢他,“老先生,欢迎您随时回国,华国永远是您的故乡。”
李章年热泪盈眶,他这一生都漂泊在海外,幼年丧父丧母,年轻时丧妻,中年丧子……终其一生都在寻求归属感。
盖雅说的没错,他倾家荡产买下这尊金佛,不过是他的一种病态寄托。
他的故乡早就没有活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在曼耳,所以他走不了,回不去,但金佛能够回到祂的故乡,他死而无憾了。
而当天夜里,陆朝他们居然真在机场附近遇上了那伙墨西科盗匪的伏击,但好在他提前兵分两路,一面自己假装护送金佛,另一面让曼耳政府帮忙偷偷运送金佛去了机场。
墨西科盗匪伏击的是他,发现是空车之后他们就撤退了,甚至没有发生激烈的交火。
这彻底打消了陆朝的疑虑,他认为吸引来墨西科盗匪是因为最近华国想要拿回金佛的消息泄露的太多了,墨西科盗匪以为可以抢走金佛,在黑市高价卖给华国。
陆朝一行人赶到机场,看到金佛送上了华国的飞机才安下心来,给大使馆打了电话,让他们务必照顾好孟真和孟舒云她们,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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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孟真就再次拜会了李老先生和盖雅,这一次西蒙远远就躲开了。
她说话算话,和盖雅谈了研究室的具体需求和资金,当天就把这件事定了,还额外多给了些钱,她本意是希望可以用来修李家的宅子。
虽然李老先生可能根本不需要。
临走之前,李老先生又见了她,打听那位来给他送经文的阿弥是不是住在她的那家酒店里?
他很希望能够再次见到那位阿弥,他有一卷私藏的一卷古佛经想要赠送给那位阿弥,作为回礼。
孟真如实的说:“之前我的酒店确实招待了云京来的阿弥和沙弥,但今天一早他们就乘飞机离开了曼耳。”
“离开了?”李老先生很遗憾,“那位阿弥和我讲了一个关于故乡的故事,我非常想要再见见他……不知道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或是他所在的寺庙?”
孟真歉意的说:“很抱歉,酒店不能透露客人的**。”
“理解,我理解。”李老先生点点头,他苦笑说:“我的父亲曾经在甸海做生意,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在甸海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位阿弥开口和我说话时,带着甸海口音的普通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段时间。”他或许真的太孤单了,那位阿弥的到来让他回到了过去一样。
那时他的父母都在,父亲做矿产生意,他成天跟着父亲和他的堂兄弟在矿山疯跑野玩,那是他最快乐的年纪。
后来父亲赚到了钱,却意外砸断了腿,不得不带着他们一家回到了故乡宁州,治病花了很多钱,他父亲开始吃斋念佛,修庙积德,希望自己快好起来,但没有用,很快父亲就死了。
他的苦日子也开始了。
孟真耐心的听着老先生回忆儿时,她望着花园里的花,没想到甸海也能孕育出这么快乐的童年,矿山上的野花、河流里的小鱼……她在甸海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
老先生越说越多,回过神来抱歉的说:“人老了就爱跟人说话,我太久没有和人说故乡的话了,你一定听烦了。”
“没有。”孟真笑着看向老先生,“我喜欢听快乐的事情,让我也觉得很快乐,您的父母一定很恩爱,很爱您。”
老先生脸上洋溢出笑容:“是,我母亲身体不好只生了我一个孩子。”他望着孟真说:“你这么优秀,你的父母一定也很爱你。”
孟真笑了笑,“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的父亲应该很恨我。”
老先生愣了一下,怎么会有父亲很自己的孩子呢?
“我的爷爷和哥哥很爱我。”孟真笑着说:“老先生,等全奥会开幕,我邀请盖雅女士和您来云京,回来看一看您的金佛,看一看越来越好的故乡,到时候介绍我的爷爷和哥哥给您认识,说不定您还能再见到那位阿弥。”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很灿烂,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对他说:“保重身体,要健健康康的去云京玩,去甸海看看。”
李老先生眼眶红了红,哑声说:“好,好。”
孟真临走之前又问道:“那位阿弥和您讲了什么故乡的故事?”
李老先生笑笑说:“是一个女孩儿想回故乡的故事,但我答应了那位阿弥不告诉其他人。”
孟真没有多问,她想或许是李丹讲了她母亲的故事。
她回了酒店,和孟舒云一起赶去机场,连夜飞回云京。
李丹和他的弟子们已经被包机送回甸海了。
肯尼上将还要再曼耳多留几天,遗憾的和她告别,他在机场拥抱了她,竟生出一些依依不舍来。
他希望孟真也是,但显然她没有,她嘴上说:“我会想你的上将。”但走的快极了,连头也没有回。
她太擅长骗人了。
肯尼上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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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上了飞机,才发现自己包里多了一个盒子,盒子是酒店里的礼品盒。
“这是什么?”她问孟舒云,酒店还给她塞礼品盒了?
孟舒云看了一眼说:“好像是李丹放的。”
李丹?
孟真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立马合了上,扭头看孟舒云,心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哥哥……看见了吗?
“怎么了?”孟舒云没注意看,瞧见她心虚的表情才问:“是什么?”
“没什么。”孟真把盒子往里塞了塞,脸红心跳的说:“就是一个酒店礼物盒,他可能节俭舍不得丢,就给我了。”
很显然,她在撒谎。
孟舒云可太清楚她撒谎时的小表情了,却也没揭穿她,笑着闭上眼靠在椅背里休息。
孟真抱着包,哭笑不得,李丹干嘛把她的丝袜还还给她了?她落在那里,丢掉就是了。
孟舒云冷不丁说:“你喜欢李丹吗?真真。”
孟真心跳如擂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