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记着李弥。
孟舒云突然意识到,哪怕真真在“李丹死后”从未再提起过他,也从未忘记过他。
李弥确实转学去了沙俄。
孟舒云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巧,冥冥之中真真和他好像总是会遇到,孟舒云想了想问真真:“你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吗?”
孟真望着孟舒云顿了顿,哥哥果然是有李弥联系方式的,她点了一下头。
外面穿进来了护士脚步的声音。
况盛也拎了宵夜回到了病房里,他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放下宵夜,低声对坐着的孟真说:“饿了吧?坐了一天飞机,回来也没吃东西,这是医院食堂做的猪油馄饨。”
盖子打开,孟真闻到很浓郁的油香、肉香还混杂着小香葱的味道,是小摊上才会有的香味,在冰冷的夜里从鼻腔冲进胃里。
竟然是闻饿了。
“小时候陪母亲住院,最爱吃这个。”况盛难得有了温暖的笑意:“后来上学偶尔也会跑来吃。”
他没给孟真用一次性筷子,从沙发旁的包里取出了一套放在盒子里的餐具,筷子、勺子,抬头问孟真和孟舒云:“尝尝吗?”
“好啊。”孟真对吃的从来不浪费,“哥哥吃吗?”她问孟舒云:“你今晚吃药了没?”
“吃了,你别操心我。”孟舒云陪着她坐到了沙发旁,接过的况盛递来的筷子:“谢谢。”已经是半夜一两点了,食堂还会煮馄饨,军区医院的食堂是24小时有人,这里的病人全是况盛这样家境的。
“这餐具是……”孟真看见况盛自己用了一次性的筷子,她和哥哥用的餐具是没见过的,白色的瓷器筷子和勺子。
“是我姐姐来的时候带来的。”况盛指了一下沙发旁的包,“里面是一些住院可能会用到的,是新的”
孟真翻了一下,包里齐全的令她惊叹,餐具、毯子、小枕头、消毒湿巾、甚至还有吸管,是预防需要吃流食时用:“况姐姐好细心啊。”
“是啊,她从小就比我细心。”况盛问她:“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孟真什么都吃,她低头喝了一口汤,热热的汤浓郁的猪油香,真是又罪恶又好喝,她把头发挽到耳后,低头认真的吃馄饨。
况盛忍不住看她,她吃饭认真又斯文,既不挑食也不节食,好像很享受每一口吃的,看起来吃的很香。
他也喝了一口汤,觉得这次的馄饨格外好吃。
只有孟舒云吃了两三个就不吃了,他听况盛在和真真低低讲小时候的事。
况盛说小时候军区医院后面还放着一架废弃的坦克,他和陆景几个经常钻进去玩。
说他的爷爷唯一一次揍他,他奶奶吓坏了。
很多很多小时候让人会心一笑的事,况盛很会讲故事,真真有时候会听的笑一笑。
孟舒云望着真真,她还好年轻,才19岁,理所当然的会被一些没见过的风景吸引,况盛无疑是非常优秀的选项,但他私心没有太希望真真和况盛走的长久,况盛是一个被照顾的太好的男人,他的奶奶、母亲、姐姐都很好的照顾着他,他并不觉得况韫大着肚子准备一包住院会用到的东西有多辛苦。
试想一下,如果是真真在做这些事情,孟舒云会非常非常自责,这些事情从来不是真真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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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盛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直接赶去了公司处理事情。
但很快,况韫就来了,像是接他的班一样,陪着真真,帮忙照顾老爷子。
医生来查过房,又帮孟云开检查了一次,几项指标都正常,他想今天就出院回家去,实在是不放心家里的兰树。
况韫也觉得再住两天更稳妥,又和孟真说:“医院里住着不舒服,不然你和你哥哥就晚上轮流住到我家去,我家里这里十五分钟车程。”她挽着孟真的手臂:“我来的时候奶奶还和我打电话,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真的太麻烦你们了。”孟真满心的不好意思,就算她和况盛真在一起了,她也不好意思让况韫大着肚子这样劳烦,“尤其是况姐姐,每天要过来一趟,我看着都替你累。”
“累什么啊,车接车送,我不过走几步路。”况韫是真不想孟真跟她客气:“孕后期多走走路好。”
孟真摸着她的肚子,想象不到这么大的肚子走路不累吗?
最后孟真给家里的医生打了电话,请了医生住到半山别墅去,安排好了,还是给爷爷办了出院手续。
她也担心兰树姑姑,爷爷现在指标正常,家里有医生24小时陪护,回去也好,只是她下午还要留在上洲和况明远谈运输合作的事情。
她在考虑要不要先送爷爷回去再赶过来。
爷爷听说可以回家,高兴的不得了,“真真同意了就好办了。”
孟真听的好笑,“我同意的前提是回去你得听我的话,几点睡几点起都要听,我看就是哥哥在家太纵容你了。”
“你瞧。”孟舒云边收拾东西边无奈的苦笑和爷爷说:“你连累我也跟着挨骂。”
况韫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忍不住笑了,真好,这样的家庭氛围连她看了也羡慕,她家里爸爸不苟言笑,导致小盛也打小就老成,一榔头打不出个屁。
她看着孟舒云一样样整理东西,动作又快又利落,有条不紊,他也不让真真插手,自己很快就收拾好了,忍不住赞叹道:“收拾的真好,我还从没见过像舒云这么好的男孩子,温柔又体贴,做你妹妹肯定很幸福。”比小盛体贴百倍。
“那是。”孟真赞同说:“我从小到大的书包都是我哥哥整理的,我们全班都羡慕。”
“我都羡慕,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况韫打心眼里喜欢真真和舒云,真真优秀可爱,舒云是她见过最特别的男孩子,愿意这样全心全意照顾妹妹,让她成为继承人的男人她真没见过第二个。
孟舒云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做的其实不过是况韫在做的。
办完了出院手续,况盛匆忙赶了过来,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安排好了送老爷子回去的高铁商务舱,老爷子的状况不适合再乘坐飞机,高铁比车子快许多,商务舱也舒服。
况且军区医院有直达的高铁,不用出医院大门就可以直通休息室。
况盛把老爷子送上车,他包了商务舱里面只有一名随行的医生和护士,“这两位是我父亲的朋友,会陪同老爷子回云京,到了云京我也安排好了车子。”他和孟真说:“你可以放心,如果实在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回去。”
况盛帮孟舒云把老爷子的轮椅推进去,蹲在地上为老爷子调座椅,时不时问:“这样会舒服点吗?”
老爷子笑着点头,“你费心了。”
孟真在爷爷身侧垂眼看着蹲在那里的况盛,他确实尽心尽力。
“我陪爷爷回去就好了。”孟舒云和她说:“你留下谈公司的事吧。”
“是啊。”老爷子拍了拍孟真的手:“别陪我跑一趟了,有舒云和小盛安排的这些,你就安心工作吧。”
况盛站起来说:“没关系,会议可以推迟到明天。”
孟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陪爷爷回云京确实赶不上会议了,她也没有再多犹豫:“不用改时间,我留下开会。”
有哥哥在,她是放心的。
送走爷爷和哥哥,况韫已经回去休息了。
孟真搭上况盛的车直接去华胜公司。
路上她又看了一遍合同,这次和华胜谈的只有沙俄、马哈、泰蓝、曼耳和其他三个国家的军需运输。
况盛一边开车一边在和她谈,关于更换运输的审核已经批准了,只是上面的意思要逐步更换。
孟真知道,她和孟家的资历不够一口吃下军需运输,这何尝不是上面的一种试验?
试验看看,跟孟家这样的民营合作。
况盛侧头看她,她皱着眉看的很认真,“想喝点什么吗?现在时间还早。”离开会还有一个多小时。
孟真眼皮也没抬的说:“不用,我不渴。”
说完之后,又反应过来抬头看况盛,“你是在约我喝咖啡吗?”
况盛有些哭笑不得,点点头笑着说:“是,但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喝东西了。”
孟真靠在椅背里也笑了:“我以为你只是关心我渴不渴。”
“也是关心你渴不渴。”况盛的副驾很少坐人,更少这样开车的时候和人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你想去看看华胜集团的装卸基地吗?”
孟真确实没有见过军需装备的装卸,但她知道需要华胜和军方的证明才可以进去:“这是为了工作?还是你私人在约我?”
况盛唇角的笑意深了深:“是我在约你,如果你不感兴趣我会再换一个来约你,总会找到你感兴趣的。”
孟真笑了,在副驾里看着他,“如果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呢?”
“那只能证明,你暂时对我不感兴趣。”况盛如实说。
“是吗?”孟真说。
况盛点点头说:“就像我和你只是坐在车里,我也会觉得很有趣,因为我喜欢你,我对你充满了好奇。”
他很会打直球。
可他又很礼貌克制,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牵过她的手,没有暧昧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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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向华胜的基地驶去,二十分钟就驶到了有士兵站岗的军区基地,士兵向况盛敬礼,巨大的门缓缓打开。
开进去,又开了五六分钟,路上都是士兵,一一朝况盛敬礼,直到专门的停车位况盛才停下了车子。
推门下车,孟真才发现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少,几乎全是士兵,她跟着况盛走向了装卸的区域,看见了许多辆挂着军用车牌的大车和军绿色的集装箱。
现在军需物品的装卸几乎已经全部自动化了,只有少部分需要人工小心的拆装,拆装也是专门的军士来做。
“这些只是配件。”况盛和她说。
孟真看过去,集装箱里似乎是一些武器上的配件。
“进去看看。”况盛带她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工厂里,人脸识别才能同行。
大门缓缓打开,孟真跨进去就看见了巨大的机械工厂中一架架庞然巨物,是各种型号的战机和直升机配件。
机器的轰隆声之中,这些庞然巨物的配件就像是远古生物的骨架,泛着金属冰冷的光,安静的注视着
像是一个新奇的世界打开了大门。
孟真仰头看着,听况盛介绍着:“这是你那天乘坐过的直升机。”
“来。”况盛对她伸出了手。
孟真无意识的握住他的手,被他拉上钢架楼梯上,一路踏上去孟真看见一架快完成的战机全貌,灰色的机身没有光,看起来冰冷严肃。
离得太近,孟真竟有种被庞然巨物凝视的错觉。
“歼-20。”况盛拉着她的手说:“高隐身性战机,是华国王牌空军部队的战机。”他看着她:“你在沙俄或许见过,那就是来自华国华胜。”
孟真哪怕听说话,亲眼所见仍然觉得震撼。
“想试试手感吗?”况盛问她。
“可以吗?”她不确定。
况盛笑了笑,握起她的手慢慢放在了近在咫尺的战机头上,感觉到她摊开了手掌,看见了她眼睛里惊奇的光,舍不得松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小时候总觉得这些战机是有灵魂的,我会幻想自己是一架战机,翱翔千万里。”
好奇特的手感。
孟真贴在冰冷的战机上,细微的颗粒触感真的就像战机的“肌肤纹理”,像抚摸一只巨兽。
“你呢?”况盛问她:“你小时候有没有幻想过自己是什么?我姐姐会幻想自己是长发公主。”他笑了笑。
“枪。”孟真回答他:“我幻想自己是一把枪,射穿了很多人的脑袋。”
况盛愣了一下,她侧过头来看着他,彷佛为让他惊讶而满意的笑了一下。
“你很喜欢枪?”况盛问她。
“在沙俄的时候肯尼上将教过我几次。”孟真简单回答,她其实曾经是一把枪。
况盛带着她去了另一间质检间。
这里似乎是枪支的质检间,很多枪需要拆开了一样样检查。
孟真甚至看到了她熟悉的几把枪。
“想试试吗?肯尼有教过你这个吗?”况盛走到质检台旁,取了两把枪,利落的一样样拆开摆在台子上,他的手指很长很有力,拆的有条不紊,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酸。
他看着她目光注视着他拆卸,问道:“要不要和我比比看?”
他知道她会感兴趣。
果然她说:“好啊,输了话怎么算?”
还要下赌注啊。
况盛想了想说:“任意条件。”
“好。”孟真脱下了手上的钻戒放在台子上,双手也放在台子两侧,抬眼看着他。
那双眼里充满了好胜。
况盛原本想说让她先开始,又觉得这样说或许会激怒她,他要尊重对手。
所以他也把双手放在了台子两侧,看着她说:“我倒数,三、二、一。”
孟真猛地低下眼,手指飞快的翻飞,只听见“咔哒、咔哒”声。
这么熟练?
况盛手指动的也很快,却忍不住看孟真,她怎么会这么熟练?甚至和他不相上下,他从小就拆装着玩,可不能输给她。
他立刻收回眼更认真的迎战,眼看就只差一步,突然听见孟真叫他:“况盛。”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抬眼去看她,手里的节奏就慢了一下。
“咔哒”一声,她装好最后一步,陡然抬手|枪|口指住了他的脑袋。
她在枪后歪着脑袋看他,笑着说:“你看你,怎么还分心呢?”
她狡猾的像只小狐狸,得意洋洋。
况盛慢慢上好最后一步,低下眼慢慢笑了,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输的心悦诚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