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游眸光带着一丝诧异。
“这是牙雕啊?这工艺也太牛了!怎么做到的?”
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鬼工球,骨分内外五层,皆被打磨成球状。
每球周身百孔,最里一只球为实心,颜色丹碧粲然,其外四球则洁白无缝。
以金簪自孔中依次拨之,则内中四球圆转活动,日夜不歇,可谓精巧绝伦。
“最早出现的鬼工球应该是在明代,在《格古要论·珍奇·鬼工毬》中写道:尝有象牙圆毬儿一箇,中直通一窍,内车数重,皆可转动,故谓之鬼工毬,或高宗内院中作者。
这手艺确实已经失传了,因为需要用到象牙,而现在已经不允许再捕杀大象。
制作手艺应该是球内套球,逐层镂空,每层厚薄均匀,球面刻上精细图案花孔,层层都能转动。
配上形式多样,内容丰富的牙雕球柱和底座,就成为一件完美而别具风格的艺术。”
曾世霖对自己的宝贝也比较了解。
之所以用“比较”二字,是因为他说的不全对。
“宋代其实就已经有了鬼工球,但当时的手艺只能做三层,《格古要论》中有过记载。”
姜游惊讶的表情凝固在了那里。
“那五层是不是非常厉害了?”
“华夏工匠素来爱打破前人之极限,五层算什么?
乾隆时期,广州牙雕艺人借鉴石狮口中含珠的镂雕形式,经过细心的设计与钻研,并加以大胆的想像和巧妙的手艺,用象牙材料创作了球内套球的新花色。
象牙球从开始的1层,至清乾隆时期发展到14层,广州牙雕艺人在牙球制作上多有创获,套球可达数十层。
乾隆时套球已达十多层,玲珑剔透,巧夺天工。
再到清末已达到25或28层,最多能刻至60层!”
这时候民族自豪感一下子就涌上心头。
姜游激动得看着这颗球,可以想象当时的匠人,是要多么用心才能做出这样的极品艺术。
“这件东西是真是假啊?”崔金牙对牙雕不是很了解。
准确说,他的鉴宝功夫并没那么深,不如吴天罡。
“泡水里不就知道了。”周正笑道。
曾世霖一脸贼笑,“哈哈,周先生,你是听过巴拿马万国博览会的那件事吧?
当时应该还是民国时期,广州牙雕大师翁昭制作的24层牙球,越洋参展,而岛国参展作品也是一个30层的牙球。
二者大小相仿,表层雕刻与内部戳花,各尽其妙,但日本的比广州的多了六层。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是岛国参展的作品能拿到最后的金奖时,翁昭大师向主办方申请,把两个鬼工球放在沸水中。
结果岛国做的鬼工球四分五裂,原来他们的牙雕制品是用胶水粘连的。”
周正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听你的意思,似乎是不怕沸水烫胶,说明这是一个整体。”
“没错,我还真不怕。”曾世霖脸色傲然。
神瞳下显示这是现代制品,既然不是拼接的,那还有一种可能……
“这是现代工艺品,绝不是明清时期的。若上百年的牙雕,表面没这么光洁。
就算表面通过精心打磨,内部也没法打磨抛光,很容易损坏。
你从哪儿弄来的象牙?又是找谁做的?这手艺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姜游和崔金牙难得看到还有周正不知道的事,也很期待的望着曾世霖。
“哈哈,周先生看来是混白道的,你所看到的世界只是浮冰上的小部分。
浮冰之下才是真实的世界,只要用钱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的世界。
象牙盗猎的新闻在网上应该能够看到,主要地点在非洲。我花钱买了一根完整的象牙,又找南方玉雕厂的吴师傅做了这颗鬼工球。
他们是做难度更高的玉雕球,做五层的牙雕球非常轻松。
怎么样,这件东西作为斗宝的物件没问题吧?”
周正点点头,“不错,确实是好东西。”
“我建议你两假一真,就算他们全部蒙真,也只能对一个东西。
据我所知,岛国境内,应该没有手艺特别高的仿华夏古董的师傅,因为没什么市场。
所以他们大概率会拿出三件真品,或者是两真一假,假的那件工艺也很拙劣。以你的鉴定水平,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曾世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小鬼子也有种民族感,看不起他们。
“这个鬼工球虽然能以假乱真,泡进热水也不会分散,但对方毕竟是六本木新城俱乐部,人脉不少,并不都是岛国人,也有其他地方的,说不定能有高手。
第二件赝品,一定更要以假乱真,否则对方很有可能三件东西全认出来。打平也算是我输,至少要赢一件。”
曾世霖思索道,“那就只有画了,画是最难看出破绽的。我这儿有幅画,当初我收来的时候也上了当,花了200万,买了个寂寞。”
“快拿出来看看,我们周爷看画有一套,之前好几次骚操作鉴定古画真假,把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曾世霖从另一个柜子取出卷起来的古画。
一般真品古画不会这么随意保存。
等他将画摊开放在桌上,周正快速扫了一眼,嘴里脱口说出:“这是王原祁的《秋林远黛立轴》。”
“没错,你能发现什么破绽吗?”曾世霖好奇道。
若周正能把这幅画也看出来,那他就信传闻正乾斋老板开了天眼,鉴宝功夫天下无双。
这幅画描绘北方山川的自然景致,上部远景绘峰峦连绵、云霭轻飘。
中景绘平湖水岸、苇草繁茂,湖岸边建有数间水榭,平坡和山顶筑有茅屋草舍,一派人与自然和谐的画面。
近景绘坡角横陈,其上杂树竞秀、错落有致。
清宫书画,一直是博物馆界、收藏界的热点。长期以来,许多人都围绕乾隆、嘉庆朝所形成的宫廷著录。
如果这是真品,又会是天价。
轴的左侧下部,有王氏的题款和钤印,工笔正楷两行书写:“臣王原祁奉敕恭画”,款下钤盖朱、白文方印“臣原祁”。
从其题款来看,本幅画作应是“命题作画”,即由清圣祖玄烨亲命王原祁所画,足见君臣关系确实非常紧密与契合。
只可惜,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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