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涔着湖水蓝, 随着滴墨般的雾气,尽数抵在窗面。
半立式的放映屏幕显出淡淡明辉,将放置软塌的角落拱出小小一方。
沈鸫言的面容就笼在这样的昏昧间, 随着画面情景的展现,隐于阴翳里。
葛烟耳根被熨起了烫,脊背靠在塌边, 半窝着自己想推开眼前的人,却是前有挡路, 后无退路, 好半晌终于放弃了挣扎,侧目快速觑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沈鸫言话中所指的………
是这荧幕里的电影内容, 还是刚刚电影里主人公的对话本身。
如若是后者,谁喜欢这种了?
那般呈现出来的内容, 无论怎么看都带了点别有的意味。镣锁以及铐,再加之主人什么的, 不说画面,光是台词都能令人想歪。
沈鸫言这样睇来的目光葛烟再熟悉不过,谭池般的沉, 像是凝聚了云雾。
她要是稍认了………
该不会真的被他扦住,就地便实施了。
清了清嗓, 葛烟小巧的下颌轻抬了抬,“它也不是每部都这样。”
沈鸫言眉眼聚敛了淡淡的笑,“可现在看的是这部。”
“你不要偷换概念………”女孩揉了揉脸,反过来用手背贴着探了探, 感知着那样微热起的肤,细声道,“就是刚好演到那里了。”
见她偏头朝着别处看, 因为这句话而稍拢了发在雪腻的肩侧,沈鸫言眉眼拢笑,倾身朝前时在她侧脸上碰了碰,“想不想演?”
“………”
就知道他在这等着呢。
可真要演了,得有多疯。
葛烟很想提醒他刚才那个沙发便用废了,但又觉一旦提醒了,这边的软塌难免要步其后尘,径自默了默。
“要演你自己去演………”她卷翘长睫在小巧的鼻梁上拓了点点阴影。
沈鸫言清绝眉目敛着,垂眼执住她的腕骨,长指嵌入她秀窄的指关,随意把玩,“一个人可能不够。”
够了才是奇怪,然而顾不得再去细想,葛烟晃神的功夫,他修长的指骨略勾着在她掌心挠了挠。
一招毙命,葛烟双目涔了雾似的水,浅红唇上沾了几缕半溜下来的乌发,“别,痒………”
像是被当成了用以观摩的饰品,他一分一寸地用视线撂过。
没听她的低低呼求,沈鸫言仍是紧紧攥着,“确定不出去?”
“嗯………”
“我们今晚就待着哪里也不去好不好。”左右逃脱不了那样的桎梏,葛烟干脆任由他去了,顺势半坐着瘫于他怀里,抬眼便望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就是觉得有点累。”
沈鸫言原本伸臂拥了她柔着靠过来的身,闻言笑意更深,他侧目垂首,贴于她腰侧的长指也往内稍稍拢紧,“这就累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
说来也是。
分明之前大部分时间里用了劲且出了力的人是他。
辗转换位,她却成了体感最为劳累的那位。
虽说被摆着移着,跟展现舞姿时所需的精力差不多。
可同样的时长下,前者明显更迭然伏起。
视线不经意间偏移,越过客厅朝着另一方的转角处看去。
沙发就落于那一侧,被撞地歪斜于墙面,靠背处还挂有糟乱的衣衫和内衬。
被扯了坏的蕾边小裤最为明显,而那样浅灰色的沙发绒面已然被润成了深色,黏了整片。
若不是经了这么一茬,葛烟哪能将注意力再放在那里。
顾不得还在放映的电影,她拿起抱枕便朝着他压,稍稍用了点劲,压嗓低声呐,双颊凭空飞了霞红,“你快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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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鸫言应承得好,在收拾之余,当晚也近乎是大发善心,就这样抱着人阖了眼。
算是让她好好地休息了。
葛烟努了努秀挺的鼻,安心入了眠,踏实之余,一大早还是被突了袭。
径自欺入,他就落于她背后,将她单条腿抬着高高地举着,随后便这样顺势沿着侧面挤进。
虽说她也并不是承接不来,但沈鸫言这样惯常清傲疏冷的人,在这件事上当真是招数繁多,怎么也用不尽似的,让她每每都携有新的体会。
葛烟赧意涔生,却又格外喜欢那种自骨骸里渗来的微颤起。
那是和恋人间相依相偎,彼此最为靠近的时刻,也是最为直接的方式。
所以哪怕主导着的人是沈鸫言,她在跟随之余,却是每每任由着他去的那位。
历经清晨的这么出,等到洗漱好再出门,时间已近中午。
原本她自觉补好了眠,但论及那一回,到底还是有些乏了。
这样的乏并不是精神亦或者是面容上所显现出的疲态,而是一种由内蔓延到外,历经舒张后,格外信赖人后所尽数摊开的懒乏。
旁人看了只觉那是被浇了灌后彻底施展开来的曼陀沙华,被滚然的阳光刺入,只稍稍晒得蔫趴趴了些,仍显无边殊色。
仅待夜间的降临,再去迎接新流的灌入。
从楼下走向帕尔卡诺周遭,毗邻海湾的小镇映着半砖橘红的颜色,和藏于碧青之下,近乎透蓝的海水相衬,凉风习习,鸥鸟频鸣。
国际赛在后面几日,这几天还算空闲,两人并未前往赫尔辛基,只打算驻留在帕尔卡诺,等到赛前那天再辗转离开。
仔细算下来,游玩之余,也是两人难得相携出游的独处时光,难得又珍贵。
这里较为著名的是海边的滩涂场地,以及盛名有余的教堂。
当地人常去的几处葛烟先前在这里住下时,早已参观过,但两人一并却是少有。
等到慢悠地闲逛完半座小镇,迎着潮咸的海风,葛烟拉着沈鸫言去海岸边漫步。
帕尔卡诺的海岸线不算太长,因为算是波的尼亚湾的一小部分,只蜿蜒开半条弧形。
期间有白鸽扑棱着翅膀从近地处掠过,细微的窸窣声掺着自海面扑来的熟悉盐冽。
葛烟享受极了,静静地望了会儿,轻扯着沈鸫言的袖口,“想去喂鸽子和海鸥了,这里附近有卖投喂的小零食,我去拿点,你在原地等我哦。”
沈鸫言嗯一声,旋即道,“我跟着你去。”
“不用你~”葛烟唇角微弯示意他立于海边自由敞着的太阳伞下,“帮我看包包。”
将所有的东西差不多都交付给了他本人。
再稍稍迈出几步后,鬼使神差的,葛烟略转头。
直接撞上沈鸫言探过来的目光。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转过身来,身姿清挺立于海岸线,视线远远地撂来。
葛烟皙白的细胳膊轻抬起,笑着朝他轻摇了摇,再转身望着前方走去时,漾起的裙摆随着走路间的摆摇,和旁侧的舒缓滔花相衬,如瓷如釉的脚踝隐在其内,嫩生得晃眼。
她很快便买到了用以投喂的小食,前后统共没花多久时间,返程途中反倒是因为被家手作的小店吸引,驻足停留时,稍稍耽搁了会儿。
等到葛烟再沿着海岸线返回时,抬眼遥遥地望去,在觑见沈鸫言的同时,视野里意外地闯进另一道身影。
在原地愣怔片刻,葛烟再抬腿迈过去,步伐稍快了些。
越往那里靠近,刚才所看到的画面也越为清晰。
一位身着复古,面容姣好的欧洲女郎正热情地和沈鸫言交谈,未曾停歇之余,眼中携着几乎是要迸出光的亮,意图很是明显,行为也颇是大胆。
再转眼望去,因为沈鸫言侧对着这面………葛烟看不太清他的神态。
原先加快的步伐自然而然地便慢了下来,还没等她彻底停住,像是有所察觉,沈鸫言别过脸,侧目看来时,下颌轻抬了抬,撂过来的视线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回来了?”
话落见她仍是立于远处不动,沈鸫言薄唇微扬起些许弧度,“过来。”
葛烟顶着这样的目光再往前迈去,迎来的是他未曾偏移的目光,以及因为她的出现而骤然噤了声的女人。
“怎么去了这么久?”见她走近,沈鸫言视线往下移至她皙白的腕骨上。
葛烟捧了点塑料装的小食,拿着朝他轻轻地摆了摆,“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一家店,就顺便买了点东西。”
两人这样旁若无人地交流着,好似特地设立了结界。
原先那位近乎高谈阔论的欧洲女郎在目光触及到葛烟身上时,便稍稍惊了瞬。
再朝着那位看上去寡语疏散的清冷男人看去。
倏而便惊觉——
原来这位年轻的男人并不是话少………
刚才她过来问路,言语间见他谈吐不俗,气质清贵。
偏偏又携了副难能一觑的好相貌。
当即便有了兴致,与此同时再试探地询问几句。
对方却是没再开口。
而这样的情形止于现在。
见两人并肩携立在一起,这位俏丽的欧洲女郎不再说什么,褪了热情褪后,取而代之的是礼貌的问候。
她望向葛烟掌中托着的小袋子,很快便好奇起来,“你这是准备喂海鸥,还是白鸽?”
葛烟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两个都可以喂。”
女人也跟着笑,俏皮地眨眨眼,“方便问一下在哪里买吗?”
葛烟点头,侧身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指了指。
“哦~好的!”她顺势瞧了瞧,再转回眼神时,视线在这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多有打扰了,但我还是想问———”
欧洲女郎倒也是直接,仍是用略显蹩脚的芬兰语询问,“旁边的这位,是你的老公吗?”
葛烟下意识要摇头,可辗转想起刚才见到的画面,转眼又去觑自她和那个女人交谈起就离了远些,只站于旁侧的沈鸫言………他敛着目,闻言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似是没有在听。
心跳倏地嘭出,像是绳索要荡于山间两侧。
再转过身,葛烟朝着那个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嗓音近乎是飘着应下,“………嗯。”
女人闻言笑得厉害,她拨了拨自己的长发,神秘地朝着她挑了挑眉,“看来我猜得没错,祝你们旅途愉快!”
葛烟目送着这人远去,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应了什么,两颊生生地就开始烧了起来。
她回头,沈鸫言不知什么时候复又迈近。
沉深目光似雨雾降临在林间,幽幽然之余,漆色点亮。
“怎么这样看着我。”葛烟原本就有点心砰砰的感觉,被他看得几乎是化了。
“没什么。”沈鸫言似是心情极好,好看的眉眼舒展开,略勾唇揽紧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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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稍晚时分才用了晚餐。
晚间又散步逛了会儿,这才彻底打道回府。
公寓由两人住了这么一两天,已然沾了点人气,看上去不再瑟清。
只是原本暗想那沙发是不能再用了,软塌又过于狭窄不方便施展,葛烟想着沈鸫言这会儿总该算是没辙了。
哪曾想她心间稍有松懈,刚出浴间便转瞬被人拦住。
卧房内的地毯铺了满面,毛绒之余,给任何形式的冲然都给予了不同程度的缓和。凹着的膝弯伏于地面,就那样直直地抵着,仍是跪出了红。
可令其于此的人丝毫察觉不到,抛出格外刁钻的弧度,上着下着落着之余,就还要更往里推。
原先早上便来了那么回,葛烟以为他不会再近乎狠似的占着,结果却总归是意外的,令人猜不到的。
而最深的时候,好像也就是这样了,横来直往的,圈圈接连着往内里抵着的打转,直烧得她几乎招架不了那样的哒哒。
只是原本她伏在地毯之上,雪腻瓷白的胳膊朝前搭在被沿上以此撑着自己,而在接连被撞地,不得已往前倾靠时,她半伏于被面,朝前崴着的同时,侧脸贴着合在了被褥之上。
“今天这么开心?”沈鸫言一直伏着附在她身后,此刻嗓音自上泄下,被半开的风吹散,颇具质感。
怎么就提到开心了?
葛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勉强发出了啜音,“嗯?”
沈鸫言这会儿辗转变得慢条斯理,只细细地碾,“刚才抱你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
还能准备什么?是指她刚被他拦住以后,只润了片刻便那样地准备着迎接了。
葛烟闭了闭眼,轻声小忿道,“就非要说这个。”
“那不说我,说你。”沈鸫言薄唇弧度些微,嗓音含笑落于她耳边,“今天下午在海边,都说了些什么?”
下午海边那里………
白鸽海鸥,欧洲女郎,以及………对方的问话和她自己的问答。
葛烟几乎是瞬时便睁开了眼,长睫凝着露颤起,“你都听到了?”
此时此刻,她才开始后知后觉。
而既然听到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沈鸫言听到了却又不说,暗暗等到现在这种时刻才要来问她?
葛烟原本就被磨得几乎下一秒便要晕过去,此刻却是想着,听到了就听到了吧。
但到底还是抱了希望觉得他没听到,以至于不让自己在此刻显得更好欺,她音调颤着稍起,细声呐呐道,“………其实也没说什么。”
沈鸫言却是定定望着她,“你确定?”
在他面前是不能抱有丝丝的幻想的,随着这样的话落,那样哒哒而来的凿堪称是加了速,让人招架不来的同时,近乎又散了架。葛烟欲哭无泪之余,想的是,果然,果然。
他肯定是听到了的。
见她崴了头便瘫在一侧,指骨揪着他的衣角,轻呵气间连带着鼻息都凝得厉害,沈鸫言笑了掰过她的下颌,让人侧过脸来直面自己探去的视线。
葛烟和他对视半晌,到底还是半阖了眼。只要想起下午应答了的那些话语,她就有些赧,此刻见他追问,好一会儿都没吭声,用沉默以代替回答。
沈鸫言却是没想放过她,漆然目光尽显沉色,“在我面前就不继续说了?”
“烟烟。”他低喃着的话语烧得灼人,几乎是覆在她的耳畔,“之前说的再喊一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