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明光璀然,视野所及处,红绸若伏水流动。
台下宾客目光齐刷刷落于台上。
只径自锁定住葛丛鹭身边相依相偎,与其并肩的那人。
打量的视线不过几秒,惊呼声再次迸起。
这般熟悉的面容,竟是………竟是梁氏的千金——
梁潇潇!
处于漩涡中心的梁潇潇迎着瞬间聚集而来的目光洗礼,转眼将视线往台下落。
一一掠过所有人。
半步不离彼此的沈氏夫妇,双眼发直径自凝滞在原地的梁氏一族。
以及被这样的消息所惊撼,一脸不可置信的林肃,和站在他不远处的卢箐。
再没有任何停顿,她环视过整场便收回目光。
周遭喧扬声不断,梁潇潇更贴于葛丛鹭肩侧。
手被攥着,牢牢地包于他修长的指间,她侧目望去,正好迎上他睇来的视线。
葛丛鹭逆着光,面容隐于喧嚣明敞的宴会厅间。
梁潇潇望着他,似是也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些微翘起唇角。
此时此刻,见台上那对璧人旁若无人地对视。
台下众人仍处于方才的震惊之中,久久都不能回神。
原以为今天的看点,多半落于梁潇潇和其前未婚夫之间。
哪曾想,重逢挽留的戏码没能上演,得来的,竟是她直接和葛氏新任家主葛丛鹭官宣的结婚消息。
这便是宴会开始前,葛氏家主所说的神秘事件?
而在此之前,有关这两人的婚讯无人提及,也未曾朝外泄过。
可不得惊讶吗!
比起晕头晕脑,得了此版重磅消息的宾客。
梁致臣和葛楹是最为震惊的那两位,即刻寻来便要“质问”这两个小辈。
厅内的宴会还没散。
两人便被堵在了晚宴后台。
“这么重要的大事你们不通知我也就算了,这怎么,怎么………”葛楹说到最后,接下去的话语竟是愣生生喀在喉间。
相比较她的担忧,梁致臣在历经过最初的惊诧后,很快便恢复了淡然。
丛鹭他再了解不过。
认真说来,论及脾性,长相,手段亦或是能力,他哪个不比那个心性不定,朝三暮四的林肃好?
梁致臣这阵子原本就心疼极了女儿,此刻见两个小辈自有一番想法,只拍拍眼前年轻人的肩膀,也算是揭过了。
虽说丛鹭是阿楹的儿子,但他早先便自立于葛氏,两人又没任何血缘关系,这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啊,着实算不得什么。
便是往老一辈那里说,兜头迎来的,也只会是亲上加亲的结论。
相比较这厢。
那边,葛楹到底还是不放心,特意拉了梁潇潇去角落,问她是不是一时冲动。
梁潇潇摇摇头,“没有冲动。”
顿了顿,在眼前人的关怀眼神中,她心中蓦地一暖,“伯母,我自己愿意也答应了的。”
话落便察觉有视线灼在身后。
梁潇潇福至心灵,稍稍偏头。
余光里,葛丛鹭似雪的面上笑意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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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夜色如流水交织。
两人回的是葛丛鹭早先购于城北半山的婚房。
早先他带她来过几回,近期才算是彻底住下。
房内装饰全然遵循了城中京巷,梁宅四合院的风格。
不说等比,便是古架床,琉璃角灯,棱形雕栏窗,四季屏风以及那梨木作的家具。
几乎是按照她房间内饰的模样,给一一照搬了过来。
当时惹得梁潇潇暗暗惊叹,当即便问了他。
得来的答复便是作婚房用。
她那时点头,却也曾在私下里疑惑。
这般模样,总归不是两三几月便能装饰好的………
今夜再回,有些事在昏昧间悄然催生。
接连起夏季特有的,所微熨在肌肤之上的烧灼。
她知晓,这晚注定要承接起别样的燥-感。
葛丛鹭洗漱完便顺着心意,像是之前偶有过的几回那般,将她压着覆于床褥之上。
两人领证后,并不是完全没有接触。
谁能想到,主动的那位,全然是如雪赛霜的他。
她对他本来就不排斥,再三沉-沦时,竟也浸润在了其中。
但以往每每都只算是浅尝,并未再进一步。
如今她乌发垂落,雪肤涔红。
初绽的荷颤颤地迎着近乎暴风雨的捶打,却仍是秉起绿翠的嫩枝,悄悄立于池水间,娉婷芬然,微香秀雅。
最后关头前,她稍有回神,下意识便稍稍挡了下,只记得提醒他,“那个,丛鹭哥,你的身体………”
葛丛鹭撑在她的两侧,清幽的眸微眯了瞬,没出声,啜着便印了过来。
气息相渡着他身上好闻的清然,她被噬的通气也不得,鼻息更接近凝滞。
近乎是在双眼涔满了雾色的下一秒,亭亭立着的莲心被戳。
他捱下迤逦的眉眼,清声淡嗓,“小小,我是初次。”
葛丛鹭捧起怀中的她,“我不能保证开始以后会怎样,你要是不想了,可以随时喊我停。”
他这般话语,虽是在照顾着,以及征求着她的意见。
动作却极为分明,已然势在必得。
梁潇潇知晓自己躲不过,也明白,此刻的心,也该好好地由着这件婚事,再逐一灌满全新的情愫。
她望着眼前好看不似真人的他,被这样定然又认真地凝视着。
心窝都浸满了这无尽夏夜才能泛起的湖波褶皱。
他嗓音也似是冷锋割过的,偏偏看人时,那样专注。
再要迎着他的沉入时,梁潇潇不知道想起什么,复又挡了下。
望着他睇来的目光,她抵于他清颀的双肩两侧,“丛鹭哥,我不是不愿意。”
“只是,我也,我也是初………”
到底还是不曾有过的女孩。
此话提点到此,也不过是想着他能缓一点,再轻些许。
而接下去的话语自然而然地便湮没在了他继续而来的俯身靠近中。
再抬头,葛丛鹭似是有什么要问,大抵是想着要照顾她的情绪,最终也没有诉之于口。
梁潇潇却是伸臂抱住他,缓声解释,“原本和他,是打算婚后再有的,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葛丛鹭定定凝视着她,眸底似有雷雨翻涌。
他印在她面若粉荷的脸颊上,“我们两个,才是婚后。”
自此,被翻过不知几回波伏,先前还凝着闷着的味道,终于逸了出来。古式的架子承接了挞然而来的力道,将拥着的两人拢于其内。
那样凿于此,复又嵌在内里,反复往来的窸窣声,在被褥掀开后,曝于这般的夜里。
腾升而起的吱声呀声接连响了许久,互相附和过后,终究落于骤然停止的动作中。
被间乱得不行,小裤随意搭着,纱质的绸面被撕了烂,这座沉稳不动的古式雕花架子床,近乎是散了架。
而梁潇潇所预想到的所有,也都在意料之外。
似是要印证葛丛鹭的那句话,他不保证会是什么样,也真真地灵验了。
原来在这事上,他竟是,竟是。
梁潇潇不能细想,藤蔓似的搭于他肩膀处,嗓子都哑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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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处的日子很是融洽。
年少时期,葛丛鹭就对她格外耐心纵容。
等到了婚后,更是极尽温然,除了偶有床中事不肯放过,几乎是事事顺应。
这般霜感冷然的男人,竟也有人-夫的模样。
做饭,做家务,统统都被他揽了去,尽数承包。
两人这么些年的空隙被彼此慢慢填补。
偶尔细谈不在彼此身边时所发生的事,竟也能谈聊许久,无比契合。
这天她刚到家,就见葛丛鹭坐于客厅沙发上,面容清雅,此刻正摆着身前茶几上的茶具,姿态优越至极。
见她步步朝着自己迈近,他嗓音落在茶水倾壶而出的徐徐声里,听不分明,“小小今天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拿起旁侧那杯已然被点好了的茶盅,梁潇潇轻饮一口朝他看去,“也………没去哪?”
踯躅片刻,她犹豫许久,还是打算和他说了,“丛鹭哥,林肃今天又来找我了。”
顿了顿,梁潇潇抬眼望向他,“这么久了,他有没有来找过你?”
葛丛鹭薄唇落于瓷青的杯壁,只抿了瞬,喉骨微突轻动,茶水便含于其中。
单单喝茶一举,放在他身上,倒像是品茶。
不疾不徐做完这些,他才温然朝她笑笑,“他没找过我。”
后半句,葛丛鹭没出声。
林肃确实是没找过他。
可他,却找过林肃。
那天下了场罕见的雨。
夏季暴雨如注,水洼坑地被凿出无数涟漪。
葛丛鹭开车前往梁氏接梁潇潇下班,在偏门的地下车库旁,等到了那个仍在锲而不舍的人。
他坐于车内。
而林肃立于车外,看过来时的目光隐忍而又可悲。
林肃说自己什么都可以让,可为什么偏偏被抢走的,是他的潇潇。
葛丛鹭没看他,视线落于窗外雨帘之中。
再垂眼,他转了转无名指的婚戒,嗓音寡冷削薄,“世上哪来那么好的运气,顶人作替,还不知道珍惜。”
此话也不知在暗指什么,林肃当即便慌了神,话都说不完整了,“………我,我。”
“错了就是错了,万万没有撤销再来,让时光溯回的道理。”
葛丛鹭终究抬睫,看向他,“这一点,我以为你很清楚。”
“木已成舟,婚事缔结,林二少有这样的闲工夫去堵我老婆,不如想想林家大公子掌权在即,你又该何去何从。”
一句话便让林肃全程紧攥着的拳头松了开。
兜头淋的雨落在他发顶,浇了个狼狈不堪。
车子缓缓别过呆若木鸡的他,一路往里而去,背道而驰。
那天的事葛丛鹭并未打算和梁潇潇说。
此刻,他放下茶盅,“没关系,你哪天想去见他了,我也随你。”
梁潇潇听了,却是罕见沉默。
………真的吗?
可之前有回林肃堵她被他亲自撞见。
那天回来以后,他要了她三回,如若不是抗议,可能还会有整晚。
第二天梁潇潇头回起迟。
连带着去公司都罕见得晚了。
想着往后和林肃到底只能是陌生人的关系,她走近,坐于他身侧,“丛鹭哥,我没有要见他,以后的话,也不会再见了。”
葛丛鹭得了她这句话,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揽过她的纤腰,附了过来,“小小,晚上有酒局,你陪我?”
“今天晚上吗?”得来眼前人肯定的应声后,梁潇潇疑惑眨眼,“你的酒局带我去,这样好吗?”
葛丛鹭温温地笑,啜在她耳根处,“要备孕了,帮我挡酒。”
梁潇潇被这样的美色昏了头,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其实两人平日里所待在一处的时间也算是久。
不提他公务繁多,就是她自己,也忙碌得不行。
可葛丛鹭每每都会早早回来,周末偶有时刻,还会带她出去游玩。
今天他所参的酒局,地点位于陇桂馆。
落座于酒桌之上,葛丛鹭唤来经理,在主桌旁单单开辟了一小桌,亲自点了她喜欢的菜。
梁潇潇就坐于他身旁,想吃了让服侍生送到面前便是。
饭局上有此次谈合同的长辈,也是在汾城身居高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见了这对近来热闻频出很是出名的小夫妻,当即眯着眼笑,拿起酒杯便朝着这两个小辈示意,“你们俩可真当是形影不离,羡煞旁人啊,来,丛鹭,这杯酒敬了!”
话落便被葛丛鹭礼貌地拒绝了。
长辈也是个人精,见旁侧的梁潇潇替葛丛鹭说话,他咂嚒两声,“你们这是………好事将近啦?”
葛丛鹭浅笑应下,没有否认,“在准备了。”
“哦呦呦,瞧瞧我这,是我老糊涂了!”长辈哈哈大笑,歇了要两人回敬的心思,“见谅见谅,我这边啊就不喝了,提前和你们说声恭喜!”
酒局经由此,热闹非凡。
而历经这茬,倒也没有旁人再来敬酒。
临走前,梁潇潇起身稍缓,只眉头微皱了瞬,葛丛鹭便半弯了腰,视线定于她隐在长裙里的腿上。
“今天很难受?”
她在公司时常久坐,偶尔下基层听报告,便又是久站。
两者切换,小腿偶尔会胀。
梁潇潇早已习惯,敛声应了瞬,刚要上前挽过他。
膝弯被一双长臂穿过,随着被托起,视野翻天覆地。
她直接被葛丛鹭打横抱起。
梁潇潇惊诧了瞬,胳膊自然搭过他,面颊却烧如火云。
酒席结束,众人起身,陆陆续续由馆内往馆外走。
这会儿大家零散站于周遭,根本没有走远。
被一双双灼然探来的视线锁住,梁潇潇哪里经历过这些,到底是略垂了头去轻声提醒他,“丛鹭哥,旁边好多人在看………”
葛丛鹭却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我们是夫妻,被看也没关系。”
“喔………”
这一声应得迟缓。
葛丛鹭垂眼看她。
见她到底没有挣出自己的怀抱,唇角微勾了瞬,笑着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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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及这边摸索又探索的小夫妻。
林肃多日宿醉在汾城的金鼎。
纸醉金迷,霓虹灯绡。
郁郁寡欢至今,他不理周遭任何女人的搭讪,只默默地灌酒。
卢箐寻到他时,林肃视线很淡很淡地略过她。
不似是陌生人,也不似是刻意忽略。
他只把她当空气,全然不复存在。
卢箐哪儿能受得了这些,好不容易找到他,声泪俱下,“阿肃,你别不理我好吗,我知道错了。”
“当初我给她发那些照片真的只是鬼迷了心窍,我处处都比不过她,担心又害怕,我怕你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是因为这些我才会这样做啊。”
她没有能够靠近葛丛鹭的机会。
对方在不曾搭理她的同时,又亲自敲碎了那样的幻想。
他竟然,直接娶了梁潇潇。
卢箐在泛酸的同时,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
自己对出尘又秀雅,出生氏族且豢养于世家的梁潇潇,携有的,是怎样近乎疯狂的嫉妒。
而自那件事以后,周围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那是一种极为不耻且鄙夷的目光,让人无形中便落满了极为刺然的嘲。
再然后,三谭月的工作丢了。
林肃也不肯见她。
此时此景,林肃便是她最后的稻草。
溺水之余,无论是迎风还是逆风,都要牢牢地要攥住他。
卢箐见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似是下了狠心,“这样,我再去找她!我要亲自去和梁小姐说,那晚你只是陪我坐着,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这句不知哪里触动到了林肃,他终究抬起脸看过来。
浸满酒意的面容清朗不在。
“你确实处处比不过她。”林肃一字一顿。
而最后那个字眼,近乎从他齿间磨出来,“滚。”
卢箐自从再遇他以来,就没得过这般的对待,此刻被说得愣惊在了原地。
心间的慌乱经由林肃的态度,逐渐扩大。
如果林肃再不管她,她以后该怎么办?
卢箐慌不迭要伸臂去碰他,“阿肃,你别这样,孤儿院里一起度过的时光你难道都忘了吗,我………”
这回还没碰到便被他利落地甩开。
林肃双眼发红,“我叫你滚!”
他的劲近乎蛮力,卢箐摔倒在地,头发沾了地面的酒渍。
哪能见过他这般可怖的模样,她面色惨白一片,半爬了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林肃不管不顾,脑海里回忆的都是梁潇潇的模样。
或是笑着的,或是娇嗔着的,亦或是满目关怀的。
可最终,都停留在了他初见她的那一天。
山间清幽,孤儿院却破败。
女孩面若清荷,肤色皙腻,被风轻漾起的长裙落有精巧的荷边。
空中拂来清香,极淡,极轻。
她见他望来,似是有些诧异,随即弯弯眉眼,朝他笑笑。
他从未见过这样皎洁的纯白。
这是被娇养出来的女孩,一举一动都极尽美好。
她只单单站在泥泞的地砖上,都让他觉得不忍。
林肃在被深深吸引住的同时,先前隐忍埋藏着的自卑,被悉数勾起。
旋即,他很快便低下了头。
后来很久很久,梁潇潇都不曾问起有一天,他们一起去爬山的事。
虽然她从未提起过,林肃却偶有梦见。
大概是她默默之中便错认了他,而他,到底没有出声否认。
林肃一直觉得,自己这么些年都是抢来的。
如果葛丛鹭不曾出国,一直守候于她身边。
他又拿什么争?
或许,他是真的困在了旧时的孤儿院里。
幸福的起点于此处开启,也最终,于此处凋零。
林肃还要灌酒,旁处却是接连传来热议不断的讨论声。
几个女人聊起汾城的八卦,不曾停歇——
“欸,你们听说了葛丛鹭梁潇潇那对吗?”
“知道啊,梁氏千金手甩渣男,投入更高,更富,更帅的怀抱!对不对!”
“欸对对对,还别说,这发展真意想不到,反正我是被爽到了!”
“所以现在是怎么啦,又有新的八卦?”
“算是吧,你不知道哦,这两人秀恩爱秀到饭桌上了!听说这位葛总赴酒局也要带自己老婆呢,两人现在好像在备孕,都准备要宝宝了~!”
林肃听着,闷头灌完最后一杯烈酒。
头痛欲裂,转身倒在沙发卡座间。
他仰靠在座位里,笑着笑着,竟是单抬起手臂遮住双眼。
“潇潇………”
这个他往后再也唤不了的称呼缓缓湮没在酒池中。
恍惚间,也好像看见,年少时的她正朝着他奔来。
一步,两步,在逐渐靠近时却又绕过他,径自往身后去了。
而在那边的尽头。
立着另一位清颀俊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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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梁潇潇在和葛丛鹭相处间。
总觉得自己挖掘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像是提前为冬眠准备食物的小松鼠,这里藏一颗,那边掰一下。
隐隐之中,她似是参透,又似是半明白。
比如他的身体压根不似他自己之前所说的那般,每每到了情中事时,真是相当持久又厉害,还能摸到衬衣之下,那匀称又漂亮的肌理。
又比如,他早先在国外虽然和她断了联系,却又知晓她许多的事情。
还有的,则是因为备孕成功。
她回梁宅吃葛楹专门下厨做的孕妇餐时,听大人们谈起年少时所发生的事。
梁潇潇没了主意,特地去问了自家妹妹。
却反而被烟烟撺掇,说还是得亲自去问她哥。
梁潇潇揣着小心思去问,得到回应时,还是懵着的。
“原来当初真的是你。”到了此刻,她仍处于震惊之中。
先前,是葛楹在聊天时,偶然提起的这事。
葛丛鹭当初为了救她,全程走的山路,最后来到山脚时因为体力不支陷入昏迷了好一阵时间。
原本便好了的身体经由那回,便又弱了些。
而视线再转到眼前,葛丛鹭扶了扶她微微隆起的肚皮,再次应下,“是我。”
“那怎么………”梁潇潇提音到了一半,愣是喀住。
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也没听他讲过呢?
而因为他缺席的那些年,年少所发生的事在此之前,也从未被周围人放置在明面上谈论过。
如若不是近来几遭,难不成便变成了一辈子的秘密?
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要和她提起的模样。
葛丛鹭确实没打算和她提。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筹码,也不是他用来夺她心的手段。
他只是就那样做了,无怨无悔。
再者,葛丛鹭也有自己所想,所念。
“没有这件事,我也会让你来到我的身边。”
他头一次说得如此直白。
却也令人恸容。
因为他所追求的,是极致单一的情感。
难得又珍贵。
而正如梁潇潇所想,他当初确实知道国内有人在寻自己的踪迹。
但到头来,他只先接了沈氏的橄榄枝。
只想着不打扰到人,缓些时刻,再来寻她。
而旁人所理解不了的是,有很多事情,只葛丛鹭自己一人明白。
他性子中的某些层面,该是随了他那位舅舅。
而独独能看出来并参透的,有且也只有这位舅舅。
“那就等吧,终究有一天会是你的。”他对着葛丛鹭这样说。
当初计划出国只是短时期,在得知梁潇潇与林肃确立了关系以后,葛丛鹭便开始了漫长的蛰伏。
只默默地等待有一天,再回去。
“我很早便打算回国了。”
葛丛鹭说完,没受任何影响,亲自下厨做了孕妇餐,递于她身前。
梁潇潇默默听完,却是觉得新奇。
………原来如此。
他,竟是惦记了她那么多年。
不知为何,理应继续细究下去的,心间却是泛了蜜。
被包着裹住那样浓然的甜津,反反复复之余,只让人辗转反侧。
晚间入睡前,梁潇潇似是那拼命蠕动的虫,到底没忍住,“丛鹭哥,你之前和我说,你并没有心仪的女孩………”
“我说的是,没有其他心仪的女孩。”
他清雪般的面容隐在古式的架帘间,“只有以前,现在,唯一的你,是我所心仪。”
梁潇潇看着眼前这般的他,也默默地对视。
似是被灌入无尽的深深树色里,她胸臆浸满了顺风而行的新绿。
须臾,她轻抬手戳了戳他,“今天外面好像没什么风。”
葛丛鹭了然,“天气热,是不是想抱着我睡?”
骤然被猜中心思,梁潇潇揪了揪指尖。
她孕期体格外热,偏葛丛鹭似是西岭高山的松下雪,稍有融时便淌过清溪,每每靠近相贴,身上便浸了股那似是在泉池里泡过的凉意。
自此再缓缓地渡来,很是舒适。
她刚想说不用了,只见葛丛鹭垂睫,淡着张迤逦的美人脸,长指不缓不慢地将睡袍衣扣褪了敞开,而后缓缓朝她靠近。
………最终紧紧抱着还不够,梁潇潇半趴着落于上方,感受这如玉的质感。
她耷拉着眼睫,喃喃与他轻语,“烟烟前两天送了我们一副她珍藏的画,说是等以后我们俩的宝宝降生了,就挂在主卧里。”
葛丛鹭垂眼看她,“我怎么不知道?”
梁潇潇拖曳音调,“因为,这是我们妯娌之间的秘密。”
话落她便有新的疑惑,“等等,我和烟烟,算是妯娌吗?”
见他不帮着捋顺,梁潇潇一副算不清了的模样,蹙起眉,认认真真地盘算。
葛丛鹭看她小小的一团窝在自己怀里,是自发的依赖和亲昵。
他笑,转而又说起画的事,“你想要什么图,改天,我亲自给你画。”
梁潇潇可是知晓他画功多厉害的,偶有几副都是别人家里的藏品,当即问道,“真的吗?”
“当然。”葛丛鹭眉眼浸如霜,此刻却尽显温然,“小小,我对你所说的话,不会有假。”
“那我想要有你,也有我的画,可以吗?”梁潇潇说着,半趴在他身上,很快便睡熟了。
这时,是又一年的夏日晚间,万里无云,碧波拂清。
这副亟待完成的画,可能过不了太久,便能成图了。
葛丛鹭静静地望着怀里的她,刚要给她盖上被子,便听她自沉眠间,不经意轻唤出声,“丛鹭……”
丛鹭丛鹭,又作丛中之鹭。
是从前至今,栖于丛间的鹭鸟,也是这么多年来,静静默首的等候。
所幸,它于天地万物间茕然独行。
如今,也终于迎来,潇潇风吹的驻足停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