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六层楼坍塌的老房子,那个喊着老娘的中年男子,看着一队队的陌生人,还以为是消防队或是警察,最后发现也不像。
不过这些人手脚麻溜,几乎上千人一拥而上,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在他看来,只是孩子罢了。
这些人很快就把坍塌的房子一遍遍的清理开,他们多数人盖过房子,更懂得如何清理,大梁和钢筋很快规整好,手脚麻利的从破损倒塌的房子里,搜出来一个个被拍倒的人。
有幸存者,也有不幸者。
很快一个老太太从里面被抬出来了。
“娘,娘,我的娘……。”中年男子急忙连滚带爬的赶紧跑了过去,双腿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发疯了一般的喊道。
“你娘刚好躲在了角落里,受伤不重,赶紧带她去医院吧。”一个村民说道,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满是泥泞的少年。
“谢谢,谢谢恩人,救了我老娘,恩人你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喜极而泣,跪在地上,望着面前憨厚的男子和一个少年,两人身上脏兮兮的,手上都磨破出血,特别那个少年,他亲眼看到,是对方钻进坍塌的房子里才救出的自己的老娘。
“不用了,我也有老娘,可惜她在乡下的。”那村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大青山的方向,然后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两人转身就开始新一轮的搜救。
中年男子满脸泪水,望着眼前这些穿着普通,被大雨淋的满身是水的男人们,一个个双手因为搬运都满是血泡,在雨水里,却不知道疼痛。
青山市五大区一个个街道皆有人负责救援,一盏盏探照灯照亮了每个街道,也照亮了心里的希望。
大青山人,依最快的速度集结,越过消防和警察,冲到了最前方。
随即而至清理出了道路之后,大青山的卡车一车车的驶向各个救助站,把提前购买的矿泉水和方便面以及一些瓜果蔬菜一车车的送了出去。
整个青山市设置了数百个救助点,随处都能看到大青山送来的物品,堆的犹如小山堆一样,让人看到了生命的希望温暖。
新区棚户区附近的一个救助点,赵婉茹和成婉儿以及胡岚和楚若若也都来了,在一处堆积如小山堆的食品面前,分发矿泉水和方便面以及水果,附近有十几个大青山的人维护着秩序,更是保护她们。
“你们去忙吧,别在这里守着了。”赵婉茹轻声道。
“可是……。”一个中年男子有些为难。
“别可是了,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赵婉茹说道。
“那行吧。”中年男子带着人急忙去附近棚户区开始搜救伤员。
这场大雨棚户区以及城中村,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这些房子被水一冲,就像是泡沫一样,不堪一击,直接被冲倒了。
那边王军和几个村长来到了棚户区这边的救助站,看了一眼那边的赵婉茹三女,忽然脸色一沉。
“王大龙。”王军喊了一声。
“到!”不远处的王大龙急忙带着人跑了过来,正是刚刚被赵婉茹支走的人。
“我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了吗?”王军一把揪住王大龙的领子,脸色铁青的大吼道,随后抬腿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泥水里。
王大龙急忙站起来,又是跑到了跟前,垂着头没有反驳。
“王村长你……这是做什么?”赵婉茹急忙走了过来,胡岚和成婉儿以及楚若若也连忙过来了。
“堂哥,是我错了。”王大龙自责道。
“错在哪里了?大声说。”王军脸色阴沉道。
“你让我带人保护李医生的家眷,我擅离职守了。”王大龙大声道。
“李医生带着区区几万人在大青山堵大青河的,大青山的灾情最严重,暴虐的大青河随时会冲垮整个青山镇,他们是在拿人命在堵。”王军上前指着王大龙的脑门,大吼道,“他的女人留在青山市,给你十几个人,让你什么事都不用做,专门保护个人你都能给老子擅离职守,老子要你有什么用,放到过去,老子一刀活劈了你。”
王军气的脸沉着,抬腿一脚又是踹倒了王大龙。
那王大龙摔倒在地,急忙爬起来,又是快速走到了王军的跟前,垂着头,满脸的自责和懊悔。
旁边的几个村长也是脸色难看,如果李医生的家眷出了事,那他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王军铁青着脸,还想再踹的。
“王村长,是我让他去的,你要打就打我吧。”赵婉茹急忙走到前面。
王军赶忙收了腿。
“婉茹妹子,这边是棚户区,乱的很,你如果出了事,我该怎么和李医生交代,今天我不管他,以后人人都犯错,那谁还能放心在外面为我们大青山拼命。”王军沉着脸道。
赵婉茹脸露自责,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堂哥……我知道错了。”王大龙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被这几句话说的差点泪崩了。
“这里没有你堂哥。”王军沉声道。
“王村长,我知道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寸步不离,谁敢动李医生的家眷,我一定拿命护着。”王大龙大声道。
“你的命,没有那么值钱。”王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外面忽然驶过来了一辆辆的车,打头的车里,坐着的正是刚刚进入青山市的冯震,再往后是马四海等五大区的领导。
这些领导一过来,随行的警察直接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这些人很快就到了王军等人的身边。
“如果青山市没有大青山的人援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的,我代替青山市两百万市民,感谢大青山的援手。”冯震上前郑重道。
王军看了一眼冯震,脸色依然难看,没有吭声。
“王村长,这是冯书记。”马四海干咳了一声,上前低声说了一句。
“我眼睛又不瞎。”王军瞪了一眼马四海,随后又望向冯震等人沉着脸道:“青山市,我们大青山人尽力了,包括妇孺男人一共二十五万人帮你们赈灾,数万吨的瓜果蔬菜无偿援助到了数百个救助点,你们的烂摊子我们帮你们收拾了,可……我们大青山的根基之地,现在正面临大青河的肆虐,三百里大青山,西川省第一大河的大青河,汛期有多暴躁,你们当领导的有几个知道的?有几个见过的?”
“现在老子的家乡,被大青河快要冲垮,我带着大青山几十万人却是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平常搂草打兔子没少干,人人都说我们大青山人霸道,今时今日,是谁救了你们的市民,是谁救了你们的乌纱帽。”
“好了,现在你们来了,事给你们干好了大半,我现在问你们,接下来的烂摊子你们能收拾好吗?”
王军脸色阴沉,一肚子火,说话很直接,憋了一夜的暴躁。
马四海被骂的满脸尴尬,搂草打兔子的事,他确实没少干。
“你们能干好吗?”冯震没有半点生气,沉着脸看向马四海等五个大区的一把手。
“能!”马四海等人纷纷点头。
“好,即然你们能,那我们就带人回大青山了。”王军面无表情,说完对四周挥了挥手,喊了一声道:“喊上所有人,除了娘们留下守着家,爷们都给我上车,火速驰援大青山!”
“我们回家了!”
王军大吼一声,四周大青山的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不远处一辆辆的重卡也驶了过来,一众人纷纷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矫捷如猎豹,飞速一跃登上三米高的卡车上,朝着大青山驶去。
这些人得到命令后,再也克制不住的源源不断的从各个地方汇聚而来,不大一会,一辆辆的重卡站满了人。
每个人都知道,此刻的大青山是多么的凶险,归心似箭,再也挡不住他们回家的心!
一辆辆重卡,嗡嗡嗡的朝着大青山的方向,加速驶去。
“我们也走吧。”赵婉茹对胡岚和成婉儿以及楚若若说了一句,即然有市里接手,她们也没必要留下了。
随后留下的王大龙,护送着赵婉茹等人离开。
那边冯震背负双手,脸色阴沉,转身眼神透着阴冷,死死的盯着身后的一众领导干部。
“我刚走没几天,你们的心思多了,我不怪你们,谁都想谋个锦绣前程,但是天灾面前,你们对得起身上穿的这层皮吗?对得起曾今向国徽宣的誓吗?”冯震眼神微眯,冷光乍射。
五大大区的一把手包括马四海在内,以及其后的一干领导,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我哪怕走,也能把你们打的这辈子都爬不起来。”冯震冷冷的看向他们。
五大区的区长垂下头,其他领导也都噤若寒蝉,足足几十人,像是小学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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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有些人吓得脸都白了,他们这一代在冯震当权的时间里,压的抬不起头,此刻见到冯震回来,哪里还敢有半点忤逆。
“大青山帮你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一个小时内,全市必须恢复供电,供水和网络,医院方面开辟绿色通道,对于雨患面前,囤积居奇,违法犯罪的抓一批,管一批,罚一批,判一批,法院那边从急从速的审理,腾空拘留所和监狱,地方我给你们腾出来了,有不怕死,那就给我塞满了。”
“我要在明天,看到青山市恢复正常秩序。”
“是!”五大区等一干领导急忙点头,一个个擦了擦额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匆匆的坐上车,返回自己的辖区。
马四海留了下来,很久没有看到老领导这么发火,也吓得够呛。
“老领导,大青山这次损失不少,刚刚铺开的市场被这场大雨阻碍,八成的大青山人留在青山市救灾在一线,大青山腹地此刻只有李扬带着最多两三万人,估计其中还有不少女人,那边的情况更复杂,汛期的大青河稍有差错,就能淹了整个青山镇,那可是和新区差不多大的面积。”马四海脸露担心道。
“现在只能希望大青山能撑过去。”冯震眼眸内微眯,闪烁出一抹清冷的精光。
马四海没再多说,心底明白,眼前的老领导是真的怒了!
虽说哪怕冯震在青山市,也挡不住天灾,可总归因为上层的变动,他被迫离开青山市属地,这件事于情于理,上面就欠青山市一个交代。
马四海心底暗暗道,李兄弟挺过去,只要能挺过去,咱们就发达了!
青山市五个大区,能调动的重卡,一车车的拉着人朝着大青山的方向驶去,人数过多,终究只能拉走五分之一的人。
剩下的人则是一队队的跑步前往大青山,跑回去一百多公里,彻夜不停,最快也要五六个小时,到了那里,估计也无济于事。
但那里是他的家,有埋葬他们祖宗的公墓,有承载大青山荣光的希望。
哪怕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也尽可能的往家里赶!
这些人默不吭声,除了女人被强行留下之外,男人皆是肩扛着铁锹等工具,在结束了连续数个小时的救援之后,整齐划一的队伍从青山市的各个区,各个街道,朝着大青山的方向跑步前往。
整个青山市,大青山的人犹如退潮的洪流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齐齐奔赴大青山。
“乡亲们,现在是凌晨四点钟,雨已经整整下了十六个小时。”
“我们的家,我们的大青山就在前方,雨还在下,不知道要下多久,我们多跑一公里,就能早一点到达大青山!”
“乡亲们,加把劲,王军村长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大青山,再有两个小时返回接我们,来回四个小时,太久了,我们一口气奔跑五十公里,就能提前一个小时到家。”
“早一个小时,就能堵住汛期的大青河,早一个小时,大青山三十万亩的土地就能安然无恙。”
“青山市的救灾,我们做到了,现在我们要救的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的根。”
“乡亲们,累不累?苦不苦?”
一个五十多岁的村长在前面奔跑,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大声吼道。
“不累,不苦!”
“不累,不苦!!”
“不累,不苦!!!”
数万人齐声大喊,声若雷鸣,震彻夜空,连上空的雨幕都好似被震散了不少,那一道道压抑心底的吼声,急切想赶回家乡的心思,哪怕整个青山市都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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