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闻声扭过头去,只见王介甫板着一张脸站在身后。
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就差动手打人了。
“叔父这么说就不对了。”
“我的人受了伤,给她上药是分内之事,怎么就是卿卿我我了?”
“如果有女人在河边洗衣服,不慎失足落水,我是该救还是不该救?”
“若是我救,便会产生肌肤之亲,按叔父的意思我就不成体统。”
“可我若是不救,就成了见死不救,会被世人唾骂。”
王介甫气得吹鼻子瞪眼。
“你!”
“你……”
光天化日之下摸女子的脸,要是此事被身后的二十名农夫传出去,这女子的清白不就毁了么。
他指着方永的鼻子想要破口大骂,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你小子歪理多,老夫难得和你计较。”
“快带老夫去看看那些菜苗。”
他听汪成才说了方永培育出菜苗的事,此番是特意过来查看菜苗的。
若是汪成才说的话属实,便又是大功一件。
届时别说是当着他的面摸女人了,就算是当着他的面睡女人,他也可以容忍。
没办法,谁让这色胚子是个人才呢。
方永看了一眼院子里聚集成群的农夫,向王介甫做了个请姿。
“叔父请随我来。”
房门打开。
一股刺鼻的气味涌入鼻尖。
王介甫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蹲下身子,掐下一根韭菜放到鼻尖闻了闻。
“是菜!”
“真的是菜!”
“奇迹!
”
“神乎其技啊。”
看到房间里绿意盎然的景色,王介甫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江南食菜之灾可解,百姓之忧可解。”
啪!
王介甫突然跪在了地上,热泪盈眶的拽住的方永的裤腿。
“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方永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没想到王介甫会比定彦平还要激动。
这才刚进温室就跪下了。
“叔父,您说我是该扶还是不该扶?”
不扶吧。
王介甫哭哭啼啼的跪在面前,反倒显得他不尊重长辈。
扶吧。
就表示自己受了王介甫的这一跪,与礼不合。
听到方永的质问,王介甫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尴尬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还好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然这张老脸就丢大了。
他强行压制住心里的激动,颤抖的手死死拽住了方永的衣角。
“贤侄,你到底如何让这些种子发芽的?”
方永挣脱王介甫的手,往油灯里续了些油,耐心解释到,“这是一种通过改变局部空间气温,从而促进植物生长的办法,小侄把它称之为温室大棚。”
“有了这种办法,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可以种植出新鲜的蔬菜。”
王介甫皱眉审视方永。
排除浓烈的粪臭味,屋子里的温度的确和开春播种的时候相差不大。
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似乎很有信心把蔬菜种植起来。
“你派人请老夫寻找识字的农
夫过来,是为了向他们传授种植的方法?”
方永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
“小侄打算亲自教授他们种植的方法。”
“他们在小侄这里学习如何催芽和种植,您再通过他们向其他人传授种植方法。”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
“不出半个月,学会温室大棚种植方法的家庭都可以吃到新鲜蔬菜……”
方永声音一顿,微微惊讶的望向站在门前的徐凤先。
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爷……”
方永学着王介甫模样,恭敬的朝徐凤先抱拳一礼。
徐凤先双眼通红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他其实早就跪了。
只是方永没有在场。
他比王介甫还要早一步进入方府,只是刚才绕道去后院偏房见了个老熟人,没有和方永碰面。
尽管早方永来前已经偷偷看过一次,却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本王允许你只交出豆芽、蕹菜和麦芽的种植方法。”
“凭借这三样菜,应该足以解决江南百姓吃菜的问题了。”
徐凤先声音颤抖道。
史书上曾出现过冬日培植蔬菜的方法,但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失传。
直到今日,他终于在方家次子身上见证了。
甚至比史书上传的更加离谱。
方永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否决了勇武王的决定。
“还是算了。”
“赚钱的方法下官有的是,不在乎这一星半点。”
他听得出勇武王是在为他考虑。
凛
凛寒冬,蔬菜无处可求。
荷塘里冻烂的藕都能在集市上卖出五两银子一斤的价格,更不用说长在地上的蔬菜了。
若是听从勇武王的安排,他可以在这个冬天赚得盆满钵满。
但他必须考虑到一点。
民愤!
全天下都想要的宝物,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有,产生的后果可想而知。
届时即便赚了钱,也会失去民心。
而他现在最需要的,恰恰是民心。
由于方家败家子的所作所为,他已经成为了金陵城中人人唾弃的败类。
倘若能借此机会改变百姓们对他的看法,届时民心所向,即便犯下大错丢了官职,自己也能挥斥一方。
徐凤先审视方永良久。
“你可知,从南粤运来的蔬菜,可以在金陵城卖到十两银子一片。”
“是一片菜叶,而不是一斤。”
方永大义凛然的摇了摇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我既然当了官,就应该为朝廷考虑,为百姓考虑,为天下苍生考虑。”
“赚国难钱的事,我做不出来。”
徐凤先和王介甫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可是敛财的大好机会。
即便是朝廷知道了也会对百姓有所保留,争取在冬日充盈国库。
这小子居然打算毫不保留的把技术教授给百姓。
怪不得定彦平会看中此子。
“此子心胸之宽广,吾所不能及也。”
徐凤先暗自赞叹一声,发自肺腑的夸奖道,“好一句食君
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你这份大功,本王给你记下了。”
“招呼院子里的百姓学习如何种植吧,我和知府大人有事要商量。”
方永应声去找聚集在前院的农户。
催芽、堆肥、保温、采光、控制土壤湿度……
事无巨细,每一种蔬菜的种植方法,方永都亲力亲为的教授,并且让这些农户一一记下来。
仅仅是蕹菜和豆芽的种植办法,方永就教了整整一个下午。
天色渐晚。
前来学习种植技术的农户都被叫了回去,吩咐明日早上再来。
方永回屋查看了林伯的伤势。
林伯用了白药以后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勉强能在床上翻身了,但想要下地行走还需要一段时间。
从林伯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客堂的餐桌上,徐凤先和王介甫正端坐在餐桌旁,汪成才则一脸木讷的跪在地上,似是在经受严格的审问。
先有食盐之功,后有种菜之劳。
两大功劳压在身上,方永面对徐凤先和王介甫的时候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走到了汪成才身前,有些不满的向二人质问道,“王爷和叔父有什么事问我就行了,为难一个家奴做什么?”
徐凤先脸色不自然的把头扭向一边,不作回答。
王介甫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
“贤侄呀。”
“老夫听说你做的面很好吃。”
“这天都黑了,王爷和我这个当叔父的都还没有吃晚饭。”
“你看能不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