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看着奏折上的文字陷入了沉思。
奏折是户部尚书张虚洞所写,大概意思是近三个月来不计成本的筹备军需,已经掏空了国库,现如今户部的钱已经不够给朝廷官员发放下个月的饷银了。
如果七天之内筹集不到足够的银两,凛冬出征的计划就必须立即停止,否则朝廷将会大乱。
人们习惯把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时间称之为凛冬,一般在冬至前后。
也就是说,朝廷决定发动战争的时间是在三个月后。
三个月前开始筹备军需,三个月后出征,朝廷为了这次征战准备了足足半年,还是不计成本,国库的钱不被掏空才怪。
方永双眸死死盯着桌上的奏章,一张脸逐渐沉了下来。
“我知道朝廷缺钱,但为什么要找我要钱?”
“因为你有钱啊。”鱼无服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你也知道,去年年末就连常年温热的南方都被大雪覆盖,西部和北部更是千里冰封。”
“今年西部和北部邻国虽然没有受到洪涝的干扰,但冰雪融化太慢,四月初地面才开始长草,临近七月的时候又面临旱灾,既缺粮又缺水。”
“根据兵部深入龟兹国的斥候来报,西域深处游牧民族囤积的干草和粮食最多可以坚持到冬至前后。”
“所以朝廷决定在冬至之前主动出击,借助极端恶劣的天气,打那些匈奴国一个措手不及。”
鱼无服高涨的情绪突然收敛,一脸奸笑向方永做了个手势。
“但这缺钱的事儿,哪怕是一国之君也没有办法……”
方永看了一眼身旁的方问君,见方问君点头,这才开口道,“需要多少?”
西北游牧民族侵略
边境是常有的事,经历了去年的雪灾和今年的旱灾,西北的游牧民族早就支撑不住了。
西部和北部边塞必然会有一战,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换做是自己当政,他也会和当今天子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参不透萧衍的心思,但利用方家多余的钱粮和未来的大舅哥打好关系,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阿奴已经是名义上的公主,自己和阿奴的婚事,还得当今天子点头才行。
见鱼无服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眼前晃悠,方永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一千万两?”
“是黄金吧?”
“诗会之后我回方府,让方家各处产业把钱凑出来。”
“错!”鱼无服闷声一句,脸上的奸笑更加阴险了。
“是一万万两。”
“黄金!”
啪!
方永猛拍一下桌面,气急败坏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他怎么不去抢?”
无数参与诗会的人向方永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想到坐在背后的孙涂禁和萧衍,方永涌上心头的脾气不禁收敛了起来。
这特么何止是抢,简直就是明抢。
问题是抢钱的人是皇帝呀。
方家现在这点儿权势,哪儿有和皇权叫板的资格。
方永忽然有些理解方问君现在的处境了。
“我没有那么多钱。”
“方家在遣散奴仆和扩大产业的事情上花销太大,就算把现在的方家翻得底朝天,最多也就能凑出三千万两黄金……”
方永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了鱼无服的声音。
“不!”
“你有!”
鱼无服把嘴凑到了方永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提醒道。
“你卖琉璃的事儿朝廷里已
经有人知道了,陛下一直都在帮你兜着呢。”
“定潮生藏钱的地方,陛下也已经查出来了。”
“崔家这次主动给了陛下三千万两黄金,陛下心里高兴,给崔家一个闲散武官安排了个威武将军的官衔,已经派去玉门统兵了。”
“给还是不给,希望方伯爷考虑清楚。”
“说不定陛下心里一高兴,直接给您老封侯了呢?”
方永一双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如果他没有那么多钱也就罢了,但偏偏他现在真的有。
定潮生借着崔家的权势,已经把八宝琉璃铺开遍天下各地,更是利用崔家的关系和沈家合作,把琉璃远销海外。
现如今八宝琉璃铺赚取的钱财,已经超过江南地区流动的金银总和了。
他本打算入主京城后,再利用这笔钱权倾天下,偏偏这笔钱被有心之人盯上了。
偏偏盯上这笔钱的人,是当今皇帝萧衍。
方永越想越气,却也不敢和未来的大舅子面对面的较真。
“让他把阿奴许配给我,我把琉璃产业送给他。”方永气得咬牙切齿,连陛下两个字都不愿意称呼了。
然而,方永话刚出口,鱼无服又从怀里摸出了一道奏章。
奏章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封王!
“陛下已经猜到了伯爷的诉求,这两个字是陛下亲自写的,说明陛下愿意给伯爷机会。”
“只要伯爷封了王,皇室就会忽略过往的一切,让您做当今天下的唯一驸马爷。”
方永看着奏章上简短的“封王”二字,一张脸气得比猪血还红。
能不能封王,最后还不是皇帝说了算。
但仔细一想,他现在的功劳封侯估计是足够了,
想要成王,还有一道巨大的鸿沟。
徐凤先为皇室保住了江山才得以封王,自己武力不高又缺乏兵权,论功劳论权势,确实没有逼迫皇室给自己封王的资格。
以一个伯爵身份迎娶公主进门,也确实委屈了阿奴如今的公主之身。
阿奴前半生已经够委屈了,他不希望再见到阿奴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寄居人下的小人物。
思忖许久,方永才从牙缝里吐出了三个字。
“打!借!条!”
话音刚落,鱼无服像是变戏法一样,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加盖了玉玺的折子。
“朕,萧衍,今借金陵方家方永贤弟黄金一万万两,择日归还。”
方永瞪得浑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奏折上简短的那行字,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那家伙明明可以抢,却偏偏还要给方家一个做慈善的理由。
鱼无服无视方永脸上的愤怒,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把匕首放到了方永面前。
“方家主,方伯爷,方爷爷……”
“签字画押吧。”
“就当您老付了一笔坑杀孙无后和前任徐州知府的买命钱。”
“听奴才一句劝。”
“您斗不过陛下的。”
“您看看,陛下都称呼您老为贤弟,和您老兄弟相称了。”
“放眼整个天下,谁能有这等殊荣啊。”
“今天是贤弟,下一次需要您的时候,说不定就是贤王了呢?”
鱼无服低声哀求着,一五一十道,“陛下知道奴才和您老人家接触的多,把这破事儿安排到了奴才身上。”
“如果您不把这笔钱拿出来,奴才就得和掌印太监互换位置,这辈子都不能出宫了。”
“方爷爷,奴才保证
您坑害崔家的事儿不会外传,您就帮了这个忙吧。”
“您也知道,陛下是可以明抢的,也就是看在公主的份儿上,给您留一个体面。”
“您老人家要是反抗,陛下心里估计会更高兴。”
方永心知鱼无服说的是事实。
毕竟朝廷现在需要的干粮和武器,除了工部以及和工部牵连甚广的卓赵,只有他方家能制作。
送出去的钱,还是有机会捞回来一部分的。
思索再三,方永才向凑到面前的鱼无服开口道。
“我想见阿奴……”
话还没说完,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等贤弟到了京城,为兄自会安排。”
方永惊愕的扭过头去,恰好对上了黄远山的眼眸。
那是一双浩瀚无垠的眼眸。
如果说沈碧落的眸子里装的是星辰大海,那眼前这双眼睛里装的就是整个宇宙。
星辰大海尚且能用肉眼观摩,但浩瀚的宇宙里除了微弱的星光,剩下的便只有无际的黑暗。
方永只感觉灵魂深陷其中,明明知道自己被困住,却如何也抽不出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远山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
“第二轮快开始了。”
“今日慕名来金陵参加中秋诗会的佳人才子不少,贤弟不妨与诸位兄台比一比,看看谁才是这金陵才子中的第一人。”
声音还在方永耳边回响。
方永是被指尖传来的刺痛感惊醒的。
目之所及,孙涂禁正抓着他的大拇指,匕首在他的大拇指上一划。
鲜血低落的同时,方永的大拇指也被孙涂禁操控着盖在了所谓的借条上。
“老爷说了。”
“如果公子能胜,会得到特殊奖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