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惊恐的看了一眼黄远山,又把视线挪到了被重新排兵布阵的沙盘上。
这家伙在儒雅的世家子弟到帝王之间的角色转换实在是太快了,快得他有种思绪错乱之感。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印象中那个谦逊儒雅的黄远山还是鲜有在人前露面的萧衍了。
不管萧衍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在方永眼里,这个当初的黄远山就是当今的皇帝萧衍。
天子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拿下这场沙盘推演的胜局,得到兵权!
萧衍的手在沙盘上快速挪动着。
几个呼吸间,沙盘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玉门以西,小方盘城,塞外交界处,黄沙将国境划分出了一条明显的分割线,两股不同的势力在分割线上交错着。
玉门后方,数不清的朝廷兵马不断向玉门地区靠近,十几支斥候部队直入突厥附属国,最深处已经深入到了楼兰境内。
方永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一座标注为柳驴城的建筑。
用于推演的兵棋按照大小分为个、十、百、千、万,进入其他匈奴国的斥候从几个到几十个不等,而深入柳驴城的斥候,足有三千。
斥候,也叫做侦察兵,分为骑兵和步兵,由行动敏捷的军士担任,是相当重要的兵种。
一般而言,一个统兵三万的将军,手底下至多只有一到两个斥候营。
此时屯兵边塞的兵将共有三十万,斥候数量不足七千,却派出了一半的斥候队伍深入匈奴国内部,目的是在太明显了。
“柳驴城现如今被突厥附属国乌垒部落管制,在城内生活的基本都是我朝子民。”
“柳驴城,乃是当地人以空心柳和拉磨驴结合起来起的地名,意为外强中干、匈奴人的奴隶之城……”
萧衍声音一顿,推动代表万数的三枚兵棋,从小方盘城直指柳驴城,咬牙切齿道。
“但在十九年前,此地尚且是我朝的天下二十六险关之一,铁门关!”
方永没有接话,全神贯注的打量着沙盘里的地形和局势分布。
他看了一眼西部战场的局势。
陆续前往西域的大隋军队约莫有八十万,而西域游牧民族加上整个西突厥王庭可以抽调出来的部队,只有不到五十万。
塞外游牧民族天生就是骑射的好手、勇猛好斗,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两个大隋的精兵才有可能碾压一个匈奴士兵。
战力和地形上,西域的匈奴部落国占有绝对的优势,大隋只能利用天时和提前发动的战略优势强占先机。
想要取胜,派遣大军直指柳驴城,利用险要地势形成里外两层包围,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柳驴城位于一处高地之上,东面可俯瞰山国、北有渠犁、且末,南有尉犁、乌垒,如果条件满足,还可以眺望百里之外的楼兰,乃是绝
对的兵家必争之地。
然而,柳驴城虽是兵家必争之地,其致命缺点也显而易见。
方永从乌垒推动十名匈奴士兵出城,在护城河三里地外进行拦截,思绪飞快的转动着。
“柳驴城地势相对较高,城内百姓用水全部来自于乌垒城的护城河,但乌垒可以借助地形优势对河流进行改道,十个人一天的功夫,就可以把护城河的河水引向地势更低的渠犁部落。”
“其次,柳驴城常驻人口不足两千,突然多出了三千斥候,当地的粮食以及其他生活物质都会出现严重紧缺情况。”
“只要断其粮草水源,防而不攻,柳驴城迟早会全军覆没。”
“所以这三千斥候深入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探查消息,也不是里外配合为大军抢占险关,而是诱使周边匈奴部落抽出兵力防守,吸引小国的注意力。”
方永说罢,突然划拨六万王庭骑兵直逼且末。
“你想做的,是利用谢玄的十万大军长驱直入,收复且末郡失地,直逼楼兰城!”
不久之前,谢玄曾带着一只断掉的手掌登门,请求他打造一批利于战马在沙地上奔跑的马蹄铁,他也借此机会得到了龟兹和于阖两个突厥王庭附属国侵略且末郡的消息。
谢玄带领的大军虽然在陇西地区弯弯绕绕,但路线都在围绕着且末郡前进。
六万突厥王庭骑兵,加上龟兹等附属小国的两万兵马,足以
让谢玄和驻扎在且末郡境内的四万残余部将全军覆没。
方永刚刚把后方突厥王庭的部队派遣出去,从小方盘城发出的“黄”字军旗已经深入西域腹地。
“不好!”
方永惊呼一声,连忙联合前方小国的所有兵马,又从后方的楼兰调兵支援。
然而,还没等方永把兵力推进到两地边境,山国东面的两道旗帜又让他陷入了危机。
一面写着“方”字和一面写着“王”字的军旗早就从阳关挺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山国。
山国乃是西域部落小国,整个部落加起来都不到五千人,还要抽出一些人手来警惕柳驴城的大隋斥候突围,根本不可能做出应对。
一旦方、王两大部队从山国碾压过去,绕道天山逼近西域匈奴国后方楼兰地区,切断前方兵马的补给,突厥王庭将会失去整个西域的控制权。
此等形势之下,方永根本无暇顾及山国的安危,又从只有三十五万兵马调动权的西突厥王庭调遣十一万兵马往天山地区挺进,想要在半路上围堵方、王两大部队。
确定行军线路后,方永又把驻守在楼兰附近的十万兵马全部调往前线,后方突厥王庭的十九万兵马呈弧线向前方进军。
做完这一切,方永已经大汗淋漓。
反观站在沙盘另一边的萧衍,却是波澜不惊的等待着后方支援的达到。
与此同时,柳驴城内,剑拔弩张
。
孤寒的月光照耀下,成片的大隋士兵拥挤在柳驴城城墙之上,上千把手射弩瞄准了城墙之下全副武装的队伍。
城墙之下。
为首的魁梧男子向身后三百余人的队伍做了个禁止的手势,随后向城墙上的女将举起了双手。
“我看将军身上穿的是大隋的铠甲,敢问将军是哪家王侯的部下?”
“将军莫怕,我们是大隋的商人,号称漠北第一商的沈行云便是在下。”
“野外冷得刺骨,在下想带领商队入城取暖,还请将军行个方便,事后在下必有重礼相赠。”
见城楼之上的女将不做理会,沈行云无奈的撸了撸袖子,露出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射弩。
“都把兵器丢到地上。”
他向身后的商队并联一句,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巾套在箭头上,对着城楼扣动了机关。
城墙之上。
为首的女将看了一眼钉在城楼梁柱上的弩箭,身旁的副将知趣的把弩箭取了下来。
“春儿姐,手帕上有沈家商行的标记。”
“那家伙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江南口音,轻生在南浔乞讨的时候,听说过沈行云这个人。”
“据传此人是沈家祖辈和异域女子所生,长相和大隋人有所区别。”
阳春儿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
“整整七天了,向师父请求的支援没到,反倒来了一批商人。”
“开城门,我先出城与他见上一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